半晌后他才面有惑色的皺著白眉,轉(zhuǎn)身向身旁的夏侯夫人問道:“夫人真的肯定小縣主這兩天沒有吃過任何特別的藥嗎?”
“沒有,真的沒有。”夏侯夫人搖搖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答道:“您這兩天也是一直在我們府上的,近段時間除了您老開的那些方子,其他人的藥都沒有再試過了。而且自從您老說,說我們瑜兒已經(jīng)……就更是除了一點補身的參湯外甚至連藥都沒有進(jìn)過了?!?p> “那就奇怪了?!甭牭较暮罘蛉说幕卮?,姜院判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濃了。
“怎么?”一旁的老國公終于忍不住也走上前來插言問道:“瑜兒可是有什么不好?”
聽到老國公的話,一旁的夏侯夫人和那少年頓時都臉色蒼白的看向了姜院判,生怕他同意老國公的話,璟瑜這次的清醒并不是病癥的好轉(zhuǎn)而是他們最怕的回光返照。
明白他們心中所想的姜院判連忙搖了搖頭,道:“不,正好相反。小縣主的脈象跟昨日的確實大有不同,不過這不同卻是大有了好轉(zhuǎn)。按理說就算是用了對癥藥,應(yīng)該也不會好得這樣快才對,所以老夫才會這樣問。”
聽到姜院判的話,國公府的三位主子立刻高興了起來。對于姜院判的疑惑,他們是半點也不關(guān)心。姜院判的這番話里他們唯一關(guān)心的一點,就是璟瑜的病大有好轉(zhuǎn)了,也就是說他們的小璟瑜并不會像之前那些庸醫(yī)們所說的那樣要準(zhǔn)備后事了。至于她是怎么突然好起來的,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姜大人,您說,您是說我們璟瑜的病好轉(zhuǎn)了。”
也許是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夏侯夫人是既愿意相信,又怕只因為自己太過盼望而聽錯了。
“那璟瑜的病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這后繼的治療……”到底是老國公,盡管他也同樣因為這個喜訊而高興,但歷經(jīng)過無數(shù)生死場洗禮的他要沉穩(wěn)得多一下就問到了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
“這正是老夫不解的地方,”姜院判又似是有些不信的再次把上了璟瑜的脈門,然后才答道:“從現(xiàn)在的脈象上看,小縣主什么病都沒了。只是身子極其虛弱,畢竟她病了這么長時間,吃了那么多的藥。這是藥就三分病,雖然能夠治病,可也同樣傷身。不過只是這樣到也好辦,只要那怪癥好了這身子總是能調(diào)養(yǎng)過來的。對之前的那怪癥老夫無能為力,但這調(diào)養(yǎng)身子還是有些辦法的。只是多是多費些時日而已?!?p> “那就謝謝您了!我們瑜兒還要請您多多費心?!毕暮罘蛉舜藭r也恢復(fù)了她的氣度,十分感激的對姜院判道。
“哪里,哪里,之前沒能幫上忙老夫已經(jīng)十分愧疚了?!?p> “還煩請姜大人開方?!?p> 就在璟瑜看著大人們客氣的時候,那少年終于瞅準(zhǔn)了機(jī)會踹到了床邊。
“瑜兒你總算是好了。你這小家伙,可真是讓我們擔(dān)心死了。”少年小心撥了撥璟瑜額際的幾絲亂發(fā),關(guān)心的道:“你一定快些好,大哥、二哥之前寫信回來都有問過你的病。若不是近來邊關(guān)有些不安定,哥哥們實在離不開,他們早就回家來看你了?,F(xiàn)在你病好,他們也可以安心了。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京郊的校場跑馬嗎?等你全好了之后,小哥就帶你去。”
聽到少年話里濃濃的關(guān)切之意,再回想起自“醒”過來起所看到的“親人”們對“璟瑜”那深情意切的關(guān)懷,璟瑜忽然感到一陣心潮澎湃。以前的自己似是也享受過這樣的關(guān)心,也曾因為那些人的關(guān)心而窩心快樂過。只是后來才知道,那些關(guān)心都只是特意做給她的假象罷了。
璟瑜在薄絲毯下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原以為歷經(jīng)過那些痛苦的自己再也不稀罕這種情感了,但為什么自己此刻還是會覺得如此溫暖,如此的懷念。忽然的,一陣微微的酸意上涌。
“好好的怎么哭了?是哪里難受嗎?”少年對于璟瑜突然的眼淚很是手足無措,既想要給妹妹擦眼淚,又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并沒有能用的絲帕。
聽到少年說璟瑜哭了,頓時又引來了夏侯夫人和老國公的注意。夏侯夫人甚至攔住了正要去外間開方的姜院判,想讓他再給看看璟瑜是否還另有不妥。
姜院判只得又再給璟瑜仔細(xì)的看了看,并在問過璟瑜是否有什么地方難受,得到她搖頭否認(rèn)之后才得以離開去外間開方。
這些陌生親人們真切的關(guān)懷,讓曾在這方面受過傷害的璟瑜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不過好在姜院判離開時留下了一句“小縣主身子弱,需要好好靜養(yǎng)?!钡尼t(yī)囑,他們雖心有不舍但還離開了璟瑜的房間,讓她能好好休息。只剩下了一個嬤嬤照看“睡著”的璟瑜。
閉著眼睛的璟瑜既沒有真的睡著,也沒有再次進(jìn)入那個神奇空間。而是終于得以靜下了心思來回想自己這次突然的奇遇。畢竟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奇特了。
她移動了一下身子,想真實的感受一下這具身體,再次確定眼前的這一切真是真實的而并非夢境。在一陣虛弱無力之中,她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一只手舉到了眼前。看著蒼白枯瘦得如同鳥爪的小手,她終于再次肯定了并不是之前的身體。她原有的那雙手雖因為近一年的磨難生活而失去了原有的圓潤,但卻絕對要比眼前的手要上不少。眼前這只并不健康的小手明顯是屬于幼年小女孩兒的。
力氣耗盡的她只能任由小手再次無力的垂落,落在肚腹上感覺到的只是片平坦。摸著平坦的小腹,眼淚不禁再次奪眶而落。是了,她已經(jīng)死了,帶著她肚子里那個來沒有來得急得見天日的孩子也死了。
盡管對孩子那個絕情的父親有著深深的怨恨,但那畢竟是她自己的骨血。雖然也曾無數(shù)次的想過放棄那個不被期待的孩子,不愿他來到這個世上受苦。但最終那也只是想想罷了,可是現(xiàn)在……她終究還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