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散去。
陰柔男子,得以看清了周九恒的真容。
此時的他,頭頂雙角,全身覆蓋上一層金屬,背后一對夢幻羽翼。
看上去,已然不似人類。
沒錯,周九恒又移植了一頭異魔。
就是之前他花費(fèi)了不少力氣才斬殺的鐵牛。
此人身上的牛種異魔,不僅能增大力氣,還能大幅度提升防御。
意識到爆炎珠的危險后,周九恒就立刻融合了它,并不做壓制,讓它迅速侵蝕全身。
除此之外,一縷縷血?dú)?,正通過血祭大陣,加持到他身上!
凡是魔人,都會享受到血祭大陣的增幅!
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了出來,周九恒扭了一下脖子,看了眼陰柔男子。
陰柔男子被看的心驚膽寒,額頭上的汗水,止不住的冒出。
這是什么怪物??!
周九恒一步步向他走去。
每一步,都會帶起震動,在地面留下一個腳坑。
“去死!去死!”
陰柔男子掏出一疊符紙,發(fā)出了聲聲驚吼。
五顏六色的光芒轟在了周九恒的身上,像煙火般美麗。
“咻!”“咻!”“咻!”
他又從腰間摘下一把連弩,對著周九恒連續(xù)射擊。
“叮!”“叮!”“叮!”
清脆悅耳的金屬聲響起,弩箭掉落在周九恒的腳下后,發(fā)出了耀眼的紅光。
爆炸再次響起。
陰柔男子頭也不回,倉皇逃走。
爆炎珠都不能傷到這頭怪物,這點(diǎn)爆炸,自然更加不可能傷到他!
“急什么啊……”
周九恒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化作一道殘影,來到陰柔男子的身后。
兇悍恐怖的氣息,讓陰柔男子一陣窒息,衣袖滑落出一柄匕首,他轉(zhuǎn)身就是一刺。
周九恒大手一抓,將匕首連同陰柔男子的手掌捏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 ?p> 血肉骨頭與破碎的匕首強(qiáng)行揉在了一起,陰柔男子凄厲的慘叫聲,如同女子高音。
“你的聲音太刺耳了,讓人心煩。”
周九恒另外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陰柔男子就像被卡住嗓子的公雞,聲音戛然而止。
臉部充血的他,雙手不斷拍打著周九恒的鐵臂,可卻毫無作用。
近乎窒息的情況下,他的身子漸漸發(fā)軟,淚水不斷從眼里冒出。
“這個玉佩,就是你們能抵擋精神攻擊的原因吧?!?p> 周九恒發(fā)現(xiàn),陰柔男子胸前的玉佩,正把他散發(fā)出的精神影響給消弭了,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一把扯下這個玉佩。
往腰間擦了擦,周九恒把玉佩塞到自己的懷中。
竟然被我看到了,自然就是我的了。
背后翅膀一扇,鱗粉飄到陰柔男子的臉上。
沒有了玉佩防御,又接近崩潰,陰柔男子直接就被周九恒給催眠了。
“你派下屬去抓周九恒的家屬后,到哪里集合?”
“戲樓的二樓?!?p> “到時候怎么離開血祭大陣?”
“我有一張小傳送符,可以破界離開?!?p> “小傳送符?它能帶幾人走?”
“只能一人。”
“一個人……”
周九恒內(nèi)心一陣難受,他還以為有了可以帶著家人離開的方法。
沒想到,只能一個人離開。
一人離開,對于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否則他早就隨著若向陽一起走了。
這個陰柔男子,根本就沒打算管下屬的生死。
完成任務(wù)后,就自己一人離開。
暗夜司的陰陽人,真的是又賤又狠!
“渡生教要找回地圖正常,你們暗夜司,為何也要找地圖?”
周九恒又問道。
“不知道……上級命令?!?p> 真是廢物,什么都不知道。
周九恒將小傳送符拿到手,又詢問了他使用的方法。
原來這小傳送符,啟動時間有點(diǎn)久,需要十下左右的心跳時間。
難怪陰柔男子剛才沒有使用它逃跑。
周九恒沒有立刻殺了陰柔男子,而是拎著他前往戲樓。
如果芳姨他們不幸被抓了,他可以嘗試用陰柔男子來交換人質(zhì)。
可等他趕到了戲樓,卻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空無一人!
莫非,芳姨他們沒被抓?
周九恒只能又趕去守夜人本部。
……
……
“肖老先生!”
正當(dāng)芳姨絕望的時候,往日經(jīng)常帶魚過來蹭飯的肖老,擋在了她面前。
“老鬼,都快要入土了,還敢攔我?”
濃妝女子手一揮,手上鞭子就如毒蛇出洞,噬人而去!
“走!”
肖老喝道,腳踏八卦,雙掌打出渾圓之勢,將鞭子上的力道,卸到大地之上。
地面出現(xiàn)了一道道裂紋,他的雙腿雙手,也爆出了血霧。
“能以凝神武者的實力,接下我這一擊,你倒是有幾分本事?!?p> 濃妝女子贊賞道。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p> 這一次,鞭子的攻勢,更猛更狠辣了!
“九轉(zhuǎn)暴血術(shù)!”
“混元無極,七星閃爍,大無畏七星掌!”
肖老血?dú)獗加浚贿B打出七道掌影。
七掌掌心各有星辰閃爍,連成一片,形成七星連珠!
“快走,阿七!”
芳姨背著昏過去的蘇靈兒,一手就要拉著七叔離開。
可七叔看到那血紅的天空后,驚恐的抱著頭蹲下,嘴里不知喊著什么,就是不愿動彈。
芳姨拉他,他就哭了起來,死活都要掙脫手。
“阿七?。 ?p> 芳姨又急又怒,想強(qiáng)行拽他。
可這個時候的七叔,力氣大的厲害,反過來把芳姨給拉了個踉蹌。
另外一邊,肖老悶哼一聲,跌落到他們的旁邊。
“肖老!”
芳姨痛呼一聲,因為肖老的一條手臂,竟被硬生生的撕裂下來了!
“你們怎么還沒走?!”
只剩一條手臂的肖老,苦澀道。
與高手對決,他一點(diǎn)都不敢分心,所以剛才的戰(zhàn)斗,都是聚精會神的。
自然沒有察覺到,芳姨他們還沒離開。
“人太多,有點(diǎn)麻煩。就全部打殘,一起打包帶走吧?!?p> 濃妝女子殘忍笑道。
眼下僅剩自己一人有戰(zhàn)斗力,芳姨當(dāng)仁不讓,她把蘇靈兒放下,單劍而立!
“那就把你另外一條手臂也打廢。”
濃妝女子看著芳姨垂下的手臂,長鞭瞄準(zhǔn)了她另外一條完好的手臂打去。
“逃、快逃……”
“不,我不能逃!”
“大師兄,我也要戰(zhàn)斗!”
七叔喃喃自語,腦海中閃過道道畫面,平安縣血祭的情景,再次浮現(xiàn)。
“阿七,小恒他們……就托付給你了,一定要帶著他們,好好活下去!”
“大師兄?。?!”
七叔忽然大吼一聲,一步來到了芳姨身前,伸手抓住了鞭子。
此時的他,已淚流滿面,可眼神……卻出奇的清明。
“阿七,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芳姨喜極而泣,持著長劍的手,松懈了下來。
“對不起,師姐。”
“這些年,辛苦你了。”
七叔歉意道。
“你不是傻子?”
濃妝女子略有些驚奇,手上用力一震,鞭子形成一道波浪,向著七叔的手掌震蕩而去。
七叔抓著鞭子的手,屈指一彈,一道白色劍氣,瞬息便到達(dá)了濃妝女子面前。
她的表情才剛露出驚恐之色,就永遠(yuǎn)凝固了。
因為……劍氣已洞穿了她的心臟。
尸體無力倒下,七叔,也放下了手上的鞭子。
“大師兄曾經(jīng)說過,啊七你的天賦,才是我們武館中最好的?!?p> “現(xiàn)在看來,果真如此。”
芳姨流出了欣慰的淚水。
這些年,她都放棄了,一直尋找大夫,想讓阿七醒過來。
不談復(fù)仇,平安度完余生就算了。
沒想到,阿七居然自己醒了。
七叔搖頭:“這百夢輪回真經(jīng),何其困難?就算有著小恒經(jīng)常給我講故事,我依舊沒能完成百夢輪回。”
“能醒來,只是大師兄在助我?!?p> 平安縣血祭之后,他為了復(fù)仇,修煉起了百年來無人能修煉成功的百夢輪回真經(jīng)。
從此,陷入到了癡傻當(dāng)中。
這一晃,便是十?dāng)?shù)年。
“沒能完成?!那……”
芳姨欲言又止。
“若能修煉成功,我醒來,就不是這點(diǎn)實力了。”
“我如今,不過是高級靈能者。離更進(jìn)一步,還是差了一點(diǎn)?!?p> 七叔有些悵然。
“不過,就算身死,我也會完成復(fù)仇,讓大師兄他們瞑目?!?p> 他決然道。
“阿七,小虎牙和小恒才這般大,你也沒有與他們重新相認(rèn),不如……”
過上了平淡的生活后,芳姨其實已經(jīng)漸漸放下了仇恨。
她如今更加想的,是看著周九恒和蘇靈兒平安長大,結(jié)婚生子。
復(fù)仇,已經(jīng)不是最重要的了。
“師姐,平安縣的畫面,在我夢中重現(xiàn)了無數(shù)遍,我忘不了,永遠(yuǎn)都忘不了!”
七叔慘然一笑。
“況且,你覺得我們還有退路嗎?想要讓你們活下來,我就必須把渡生教的人殺了!”
他抬頭看著天空,那血色光芒,越發(fā)的濃郁了。
“芳姨!小虎牙!七叔?”
這個時候,周九恒終于趕了過來。
他背后的翅膀,已經(jīng)藏了起來,身上的金屬層,也隱去了,就是頭上的雙角,沒辦法縮回去。
所以他戴了一個兜帽,把額頭擋住。
至于身上那濃郁的魔氣,周九恒也不怕泄露。
現(xiàn)在整個清水縣都被血祭大陣籠罩著,處處飄蕩著魔氣。
大家的感知,都受到了影響,不是很準(zhǔn)確了。
“七叔?”
周九恒看著有些陌生的七叔,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小恒,當(dāng)初大師兄把你們托付給我。”
“現(xiàn)在,我把大家都托付到你手上了。一定要帶著大家,好好活下去!”
說完,七叔背后亮起了一對雪白羽翼,飛向了天空。
“七叔??。 ?p> 周九恒看著離去的七叔,有些手足無措。
他雖然有翅膀,但他可不能像七叔那樣在天空飛翔!
迷幻蝶的翅膀,主要是用來催眠控制的,最多低空滑翔一下。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小虎牙!小虎牙沒事吧?!”
周九恒隨手捏死陰柔男子,把他的尸體甩到一邊,走到芳姨身邊。
竟然芳姨他們沒事,那陰柔男子,就沒用了。
“小虎牙沒事,就是脫力了?!?p> 芳姨紅著眼,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周九恒聽完,連忙走到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肖老前。
“肖老……”
看著已經(jīng)油盡燈枯的肖老,周九恒有些內(nèi)疚。
若是他能早點(diǎn)回來,說不定,肖老就不會死了。
肖老本就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氣血衰弱,強(qiáng)行使用九轉(zhuǎn)暴血術(shù)與人戰(zhàn)斗,和燃燒生命已經(jīng)沒有多少差別了。
這一燒,等同于把自己不多的壽命給燒完了。
“不要感到內(nèi)疚。”
“我出手,是因為我是守夜人。守護(hù)百姓,本就是我們守夜人的職責(zé)?!?p> “就算不認(rèn)識小虎牙他們,我也不會后退?!?p> 靠著墻坐下的肖老,嚴(yán)肅道。
他的斷臂,還在滴答滴答的流著血。
周九恒眼眶一熱,感覺心中有火在燃燒。
“其實剛成為守夜人的時候,我并不開心,甚至很排斥?!?p> “因為在當(dāng)時的我眼里,守夜人,不過是一群時刻對抗著危險的可憐蟲?!?p> “若不是父母逼著我進(jìn)來,我打死也不會成為守夜人?!?p> “咳咳咳!”
肖老咳出了一口又一口的血,身上的氣息,更加弱小了。
仿佛一陣風(fēng),都能把他帶走。
“渾渾噩噩度過十幾年,直到遇到了血祭,眼看著大批的百姓如稻草般倒下,死在了我面前,我才明白了過來……
這世間,最可憐的,其實是辛勤勞作的無辜百姓。”
“他們本就受權(quán)貴欺壓,生存艱難,若還要被魔人練血,未免也太殘酷了?!?p> “我等有能力之人,若還自私自利,不顧百姓,那這人間,已不能稱之為人間,而是煉獄了?!?p> 肖老說道。
周九恒默然,無論在那個時代,最辛苦,最慘的,都是底層的普通百姓。
在這個擁有超凡力量的時代,壓迫只會更加嚴(yán)重。
因為普通人想反抗,更加難了。
“不要讓這人間,變……變成了……煉……煉獄?!?p> 肖老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周九恒的手,眼神懇切。
周九恒看著他,認(rèn)真點(diǎn)頭。
“好。”
肖老露出笑容,含笑而去。
周九恒知道,肖老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了,所以在臨終前,對他進(jìn)行了勸說。
可能是看到他兜帽下的雙角,也可能是感應(yīng)到他身上的魔氣。
總之,他不想周九恒誤入歧途。
周九恒伸手,合上了肖老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