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矜持的笑了笑:“先停一下,這里有外人,等回家了當(dāng)著你母親的面,再好好夸獎一下為父?!?p> 臉是一種好東西,可惜你沒有……劉盈眼角微微抽搐,真的很想對一旁目瞪口呆的盤公說,自己和劉邦不熟。
他背過身去,看著盤公問道:“那秦墨呢?按理說秦國一統(tǒng)天下,秦墨應(yīng)該是墨家三派,啊不,四派中獲利最多的那一個吧。可為什么也不見了呢?”
盤公嘴角挑起,露出一抹冷笑:
“秦墨雖然雖然獲利頗豐,且從老夫手中搶走了矩子令,但老夫清楚記得,當(dāng)日帝陵完工之時,秦國郎中令趙高親自到場,而封土結(jié)束之后,除了趙高和他身邊的禁宮戍衛(wèi),進(jìn)入帝陵的數(shù)千工師一個都沒有走出來,這里面,大多都是秦墨的骨干!”
“老夫見勢不妙,當(dāng)天就逃離了咸陽,藏匿在陳勝軍中做個普通的工匠,后續(xù)從咸陽城傳來的消息中提到過,凡是和秦墨沾邊的士庶,幾乎被屠戮一空?!?p> “至于秦墨首領(lǐng)昭平,此人是秦國公子將閭的娘舅,二世皇帝即位之后,為了穩(wěn)固帝位,誅殺了自己的所有兄長,就連自己的姐妹也沒有放過?!?p> “公子你說,他會放過昭平這樣的人嗎?”
劉盈微微搖了搖頭,他心里很清楚,始皇帝身邊的女人多是出身名門,甚至是山東六國的公室女子,那么這些女人生下的子嗣,天然就會有著強有力的血親支持。
皇子的奪嫡失敗,不只是他個人的失敗,依附于他的勢力也必然會受到清洗。
他看向盤公問道:“那矩子令的遺失,就是和昭平被殺有關(guān)嗎?”
盤公點點頭:“所以現(xiàn)在墨家,已經(jīng)沒有矩子了……除非矩子令重現(xiàn)人間?!?p> 劉盈嗤笑一聲:“你自己做一個不就行了,矩子令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呀?!?p> “你……”盤公頜下胡須無風(fēng)而動,他深呼吸了一口:“矩子令乃墨家祖師爺親傳之物,豈能弄虛作假……你一黃口小兒,老夫不屑與你談?wù)撨@個!”
劉盈也不生氣,笑呵呵的詢問道:“我聽說,得矩子令者,即為墨家矩子,可以號令天下墨者,是真的嗎?”
盤公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劉盈再次問道:“那要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無意中得到了矩子令,難不成天下墨者就要唯他馬首是瞻?”
盤公再次點頭:“當(dāng)然?!?p> 什么叫做墨守成規(guī)啊……劉盈無奈的看著劉邦攤了攤手。
劉邦看看盤公,再看看劉盈,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真是個小孩子,人家說什么就信什么……”
盤公看著劉盈疑惑的眼神,促狹一笑:
“矩子令是矩子信物不假,但墨家矩子,卻并非父子、師徒相傳,而是大家開會,從所有人中選拔賢者擔(dān)任?!?p> 我焯……劉盈嘿嘿傻笑,仿佛被捉弄不是自己。
上梁不正下梁歪,在這種環(huán)境里,誰要臉誰吃虧!
突然,幾名匠人扛著做好的兵器從他面前走過,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劉邦:“父親,這里怎么還在打造舊式的長戟?”
劉邦斂起笑容:“不然呢?打仗不用長戟,用什么?”
劉盈比劃了一下:“當(dāng)然是長槍啊,父親沒有聽說過嗎?槍乃百兵之王,找根兩丈長的木頭棍子,在前面插上一根半尺長的矛頭,又便宜又好用!”
“打造一根長戟的錢,至少能做兩桿長槍!這樣節(jié)省下來的經(jīng)費,可以給工匠們多發(fā)一點工錢,這樣充分調(diào)動他們的生產(chǎn)積極性……”
劉邦疑惑道:“什么是生產(chǎn)積極性?”
不好,我穿越者的身份要藏不住了……劉盈嘟噥了兩下:“就是工錢高了,干起活更加賣力的意思!”
一旁的盤公重重點頭:“老夫就是這么想的,做石匠每月兩石口糧,每天十錢的工錢,做鐵匠雖然口糧不變,活也稍微重了點,但是工錢卻翻了一倍,所以老夫就不做石匠,跑來這里打鐵了!”
出息……劉盈看劉邦還是有些疑惑,他再次解釋道:
“當(dāng)日我?guī)饲苣孟x達(dá)的時候,父親也在現(xiàn)場,步兵結(jié)陣而戰(zhàn),人挨著人,士兵聞鼓而進(jìn),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哪里容得下輾轉(zhuǎn)騰挪,長戟的鉤和啄等攻擊手段,幾乎施展不出來?!?p> “戰(zhàn)術(shù)革新了,再去打造舊式的兵器,反而是浪費!”
劉邦慢慢的點了點頭:“等晚上吧,你的兩個老師到咱家吃酒之前,我和他們商量商量再做決定?!?p> 劉盈同樣點了點頭,劉邦最大的優(yōu)點,就在于他能夠聽得進(jìn)別人的勸,無論對方是何種身份,只要說的有道理,他都會加以考慮。
不剛愎自用,這其實是一種難得可貴的品質(zhì)。
劉邦略微沉默了一會,看向盤公說道:“你也別藏著了,在我這里,保證秦人不會過來追殺你!你就跟著我干吧,做個,嗯,將作大匠!”
盤公考慮了一下:“月俸幾何?”
劉邦長笑:“要錢沒有,酒肉管夠!”
盤公用力點頭:“一言為定!”
他倆說完,把臂而笑,看起來極為熟稔。
唔,我怎么覺得盧綰的對手,似乎又多了一個……劉盈站在一旁,不知不覺的再次腦補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
…………
出城的道路上,劉盈抱著一把幾乎和他等高的長劍傻笑。
雖然他不懂劍,但這把長劍翠玉做飾,鯊皮為鞘,尤其是劉邦付賬的時候那一臉肉疼的表情,都告訴他,這把劍未必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貴的!
嗯,這很符合他的身份。
劉邦歪著頭,突然挑了挑眉,看了看他懷中的長劍,給他使了個眼色。
嗯,他這是?懂了,戚姬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劉盈同樣挑了挑眉,表示自己一定全力幫忙。
劉邦啞然失笑,這一瞬間,他對面坐著的似乎不是兒子,而是兄弟……
突然,劉邦拍了拍車廂,指著另一邊對夏侯嬰說道:“把馬車趕過去,看看那邊發(fā)生了什么?”
他手指的方向,正巧是蕭何在陽翟的辦公場所。
此刻那里,聚集著近百個遍體綾羅,身后帶著護(hù)衛(wèi)的男子。
“出什么事了?”劉盈趴在車窗上,一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