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留著山羊胡,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的小老頭兒,坐在石墩子上,面前擺了一桶盆的熱碳。
他手持鋼叉,將一整只豬后腿翻來覆去地烤著,時不時刷上些油,撒上一些調(diào)味料,脂肪燒著的香味兒飄散出去,引得隔壁院子里的狗不停的撓地,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此時,一名小二哥推開院門走了進來,跟守在院門口的大漢交頭接耳一翻后,對著小老頭搖搖行了一禮,隨后轉(zhuǎn)身便走。
關(guān)好院門后,大漢才走到小老頭身邊。
“掌柜的,前面來新人了,是白芷惠帶來的!“
小老頭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聚精會神的烤著肉,“來就來唄,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不就是換些零錢,打不過人去給他們換了就是!”
“是!不過與往常不同,這一次白芷惠是被綁來的!”
“哦?那可稀奇了!”
小老頭這下感興趣了,問道:“什么來頭?”
“看不太出來,身邊跟著30多號人,個個背著火銃,像是軍中出來的精銳。
為首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精氣神十足,應(yīng)該有功夫在身?!?p> “有沒有高手?”
“說不好!最起碼白芷惠和她那個野蠻的丫鬟是戴了手銬的?!?p> “呦呵!”
小老頭挑了挑眉,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將手中的鋼叉丟了出去,起身道:“我去看看!你給我烤著,仔細著點兒,一層鹽一層胡椒一層辣子,如此反復(fù),不能錯!錯了小心你的腿!”
“是是是!”
大漢手忙腳亂的接過來,連聲答應(yīng)著,小心翼翼蹲在炭火旁,像張飛繡花似的,一點兒一點兒旋轉(zhuǎn),不敢有分毫差錯。
李掌柜出了后院,輕車熟路來到大堂,跟守在門口的小二打了個招呼,便自顧自上樓去了。
飯莊后廚七八個灶臺,12個時辰不封火,各種食材都是現(xiàn)成的,這邊菜單傳下去,那邊菜就如流水一樣送了上來。
還別說,色香味俱全,雖然不敢說多么精致,最起碼下飯下酒是很適合的。
來了這個世界這么多天,不是吃一些稀粥,就是吃海賊世界出產(chǎn)的各種食物,還沒品嘗過這個世界的特色美食。
高寧對此很感興趣。
這邊正吃著,李掌柜推門而入。
看到屋子里面滿滿當當這么多人,李掌柜也沒有什么異樣的表情,很自然的拱手呵呵一笑,朗聲說道:“各位,小老兒錢莊掌柜,姓李,各位是想換銀票吧?不知道哪位爺主事?”
話雖然是這么說,李掌柜的眼睛卻在第一時間盯上了高寧。
沒辦法,太明顯了!
房間里面一共四張桌子,三張桌子做的都是著裝統(tǒng)一的士兵,另外一張桌子男女都有,顯然是領(lǐng)頭的。
高寧又坐在了主位上,傻子都能看出來。
但是看出來不一定要說出來,有的時候說句廢話,為的是讓對方接話。
高寧沒說話,打量著突然冒出的李掌柜。
他給高寧的第一印象便是自信。
即便面對高寧這么多人,即便各個帶著火銃,他似乎也相信自己的安全不會受到威脅。
又或者說,他不相信有人敢在黑樓的地盤動手。
“李掌柜!”
小環(huán)站起來,嘴里鼓鼓囊囊的打著招呼,手中拿著個燒鵝腿,指著高寧含糊不清的道:“這是高家寨的九爺,第一次過來,開一個賬戶!”
“好說!”
有人答話便好,不管是誰,送個臺階過來,場面就不會尷尬。
李掌柜順勢抱拳,對著高寧行了一禮,快步走過去:“九爺?不知您要換多少銀子?”
高寧對張白虎抬了抬下巴,張白虎立刻從身后解下了一個布袋,咣當一聲放在桌子上。
李掌柜皺了皺眉,看向高寧:“九爺,要是我沒聽錯,這里應(yīng)該是五百兩銀子,就這些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擺出這么大的陣仗,才換五百兩銀子,就不嫌丟人?
高寧看了他一眼,依舊沒說話。
旁邊白小姐臉上閃過了一抹尷尬,小聲道:“李掌柜,我的戶頭上應(yīng)該還有三萬多兩銀子吧?”
李掌柜看到白小姐,笑道:“不止,好叫白小姐知道,您二哥前幾天來了黑市一趟,聽說您沒在琴樓練琴,又帶著丫鬟跑出去接任務(wù)了,很是生氣,給您的賬戶上又存了五萬兩銀子,讓你回來以后老老實實待著,哪都不許去!”
白小姐呆了一下。
張白虎等人也呆了一下,就連高寧看向白小姐的目光,都透出一絲詭異。
只有小環(huán)依舊在吃著,沒心沒肺的笑道:“哈哈,二公子來了,小姐,咱們這回又有錢去賭場了!”
“閉嘴!吃東西還塞不住你這張破嘴!”白小姐氣急敗壞的道。
這下所有人看向白小姐的目光,都帶上一抹詭異之色。
白小姐臉頰微紅,尷尬的離開眼神,盡量不與其他人接觸,表情略帶僵硬的笑道:“李掌柜,您說這個做什么?我就問問戶頭上還有多少錢……”
“哦,怪我,小老兒多嘴了!如果沒記錯,您戶頭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八萬四千三百兩銀子!”
李掌柜嘴角含笑,問道:“白小姐可是有什么安排?不是賭坊那邊的欠賬,您二哥已經(jīng)給付了!”
“呵呵呵,是嗎?那還真是謝謝我二哥了!”
白小姐面容僵硬,在謝謝二字上狠狠的咬著,像是要撕下一塊血肉似的。
好一會兒,她才平復(fù)了心緒,帶著幾分頹然道:“麻煩李掌柜,給九爺?shù)馁~戶上轉(zhuǎn)三萬兩!”
李掌柜也不問緣由,麻利的從懷里摸出了一個黑皮小本兒,又取出一根竹筒,倒出了一根毫毛細筆。
翻到相應(yīng)的一頁后,李掌柜在毛筆上舔了舔,白色的筆頭觸碰到唾液,竟然奇跡般地畫成了紅色。
他簡單的在小本上畫了幾個古怪符號,隨后放在白小姐面前。
白小姐從腰帶中摸出一個黑石印章,就印在了符號下面。
符號很古怪,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種文字,像是內(nèi)部特意制造的密文一樣。
看來這前裝有兩把刷子呀。
高寧瞟了一眼,見那古怪字符有長有短,單行陳列,已經(jīng)寫了大半夜,足足有七八條,每一條后面都蓋了一個同樣的圖案。
想到之前李掌柜所說的五萬兩進賬,高寧特意瞟了一眼上面那行字符,就對比了之前的那一些,發(fā)現(xiàn)有很多重復(fù)的,面色不由古怪起來。
這白小姐,該不會是大肥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