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詫異道:“莫不是二位認識我夫君?”
二人對視一眼,隋辛率先道:“不認識,只是名字較為耳熟?!?p> 狐貍立刻道:“對,名字耳熟。”
女鬼笑了笑,沒放在心上??聪蚝偸种薪鹌?,道:“可尋的到?”
昭翎……這要她如何找?萬一這天斗指向了皇城,可不就是那個昭翎了!?
但同名同姓的也有,萬一是湊巧呢。為保安全,狐貍施了個法咒,將她所認識昭翎的面目顯現(xiàn)出來。
問道:“可是他?”
女鬼搖頭,道:“不是?!?p> 狐貍二人松了口氣,正如他們所料,不是小昭將軍。
“那就好辦了?!?p> 狐貍一轉天斗,天斗發(fā)出陣陣金光,指向南邊。是西子湖畔,就是狐貍來時那條石子街上。
狐貍道:“找到了!”
女鬼起了精神,道:“真的嗎!”
狐貍道:“我?guī)闳フ宜?。?p> 女鬼點點頭,狐貍牽著她的手,看向隋辛。
隋辛朝她一笑,拎起噬魂,三人飛轉起身。邪祟被隋辛溜在身后,晃晃蕩蕩。
石子路上,此刻擠滿了人。一位布衣男子蹲在角落,周圍百姓指著他,嘴里盡是指責。
“哪來的瘋子!”
“一大清早就遇到這種人,真是晦氣!”
“這人看著怎么這么面熟?”
有眼尖的認出來:“這不是十里外情人村里的人嗎?”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見過他?!?p> “我也是!上回他來我家買過糕點。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誒,我也想起來了,上回他來我家買過布料,說要給他娘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做新衣裳?!?p> ……
男子蹲在角落,聽到“娘子”二字,開始發(fā)狂起來。一個起身,吼道:“我娘子不是妖怪!我娘子不是妖怪!”
周圍百姓被他嚇了一跳,紛紛咒罵:
“有病吧!”
“你回家去??!”
“在這發(fā)什么瘋!”
……
狐貍一行人施了隱身咒,將這幅場景看在眼里。
女鬼已是泣不成聲。
狐貍憤恨道:“太過分了……”
隋辛撫著她沒說話。
周圍百姓丟菜葉的丟菜葉,扔雞蛋的扔雞蛋。
昭翎越吼越大聲:“我娘子是好人!我娘子不是妖怪!”
如此反復十幾遍,他沒了力氣。倒在地上,百姓沒了噱頭,慢慢的散開了。
女鬼正要沖上前,狐貍手快將她攔下,道:“我替你換身衣裳,莫要再嚇著他了?!?p> 女鬼點頭道:“多謝了。”
狐貍一揮手,眼前的女鬼一襲白衣多了點綴花紋,雖素雅卻多了幾分清新。她披散的頭發(fā)也挽成了一個隨云髻。
面容清麗,回了血色,女鬼再躬身:“多謝?!?p> 說完朝昭翎跑了過去,提裙喊道:“夫君!”
昭翎倒在地上,眼簾出現(xiàn)一位素衣女子,是他的娘子。
他無力道:“娘子……”艱難的伸出手,抬到半空垂了下來。
四下人群散去,隋辛和狐貍斷了法咒。跟著上前,女鬼跪在地上搖著昭翎。
昭翎由她晃著,沒了反應。
女鬼一聲聲喚著他:“夫君!夫君!你醒醒!醒醒?。 ?p> 狐貍蹲下,連忙探了昭翎的脈象。片刻,失魂回首,朝女鬼低下頭:“抱歉。”
女鬼呼吸停滯,一口氣背過去,勢要暈倒。接二連三的打擊,她一只法力低微的山茶花妖再也抵擋不住。
一倒,倒在了昭翎身上。
狐貍又忙著探她的脈,幸好,只是氣弱暈了過去,妖身受損,但不致命。
狐貍朝隋辛看了一眼,道:“看來還得去閻獄走一趟了。”
閻獄是死去人必須經過的一道鬼門關。判官在此手掌命簿,凡人過此由他批判生前所為,再行進入下一道門關。
既投胎轉世,孟婆之處。
狐貍需在昭翎投胎轉世之前,將他魂魄引入本體。方可救他。
可這閻獄不好闖,憑你是誰,死就死了。你有多大的面子從閻王手下?lián)屓耍?p> 隋辛皺眉道:“夫人……此計實在兇險?!?p> 狐貍起身與隋辛并肩。
七月里的天氣溫柔不熱燥,西湖邊有一座橋。是作斷橋,斷橋盡頭有兩座石像。
狐貍曾在冬日時,見證過兩座石像的故事。
山茶花妖何不是與白蛇一般,勇敢而倔強。這樣的女子,她怎能不幫。
狐貍回首,決心道:“夫君?!?p> 隋辛嘆了口氣,隨后牽過她的手,眼神柔和堅毅:“為夫陪你?!?p> 隋辛和狐貍一樣,起了決心要把昭翎平安送到花妖面前。
狐貍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fā)?!?p> 隋辛點頭。
花妖法力盡失,被狐貍化作原形,將她戴在發(fā)釵上。至于昭翎沒了魂魄,這具肉身只好找個地方安置。
二人思前想后,難免去叨擾一下昨日那位大娘。
大娘推開門,看向昭翎時被嚇了一跳:“這……這是怎么了?”
狐貍原以為大娘是認識昭翎的,畢竟離她住處并不遠,又跟自己兒子同名同姓。
可大娘卻說:“我這院子里有口井水。是我兒子給我打的,年紀大了走不動路。無名池太遠了些,我呀已經五六年沒去過了。”
狐貍:“噢~”了一聲。
五六年沒出門?
狐貍起疑,打量大娘一番,心道:“不可信。”
隋辛反應道:“這位是我好友,原本是要一同回京。如今他重病在身,在下與夫人前去替他抓藥。不知大娘可否借榻讓好友躺上半日。”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子,放在大娘手心。
大娘將金錠遞還,道:“舉手之勞,公子不必客氣??彀彦X收起來,請進罷?!?p> 狐貍二人拖著昭翎往里屋去,安置了他,向大娘道了謝:“有勞了?!?p> 大娘擺手:“二位快去罷?!?p> 狐貍二人一頷首,奪門而出。
走了遠些,四下無人,狐貍道:“夫君,你可想好了?”
凡人入閻獄是乃大忌。這處地方從不講人情,管你是神也好,妖也罷。
此去,要取回昭翎魂魄,好不得要打一場。
隋辛一介凡人,還不知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他卻不擔心,笑道:“夫人可還記得成親之時為夫說的醉話?!?p> 狐貍自然記得,獨那一次酒醉,他的模樣可不是記的清清楚楚。
隋辛又道:“雖是酒后胡話,卻也是真話。夫人放心,為夫定會護好夫人,不讓夫人傷了半分。”
狐貍撲上前,撒嬌道:“夫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p> 隋辛寵溺笑笑。
隨后,狐貍在空中畫了個法陣,是直通閻獄的法陣。
法陣中發(fā)出陣陣幽光,黑色幽光深不見底,這一腳踏入,再反悔不得了。
隋辛握緊狐貍的手,走在最前面,一腳先入。
狐貍緊隨其后。
入了陣中,走了兩步,身后法陣陡然消失。前方是一座石板長橋,長橋下是滾滾火水。
握著狐貍的手又緊了幾分,隋辛道:“夫人,跟緊了。”
這句話讓狐貍有種錯覺,這家伙怎么好像對閻獄很熟的樣子。
事實證明,她猜的沒錯。
隋辛對閻獄路線了如指掌,三兩下就帶著她極其平穩(wěn)的來到了閻獄正殿。
正殿是判官批判之處,高臺上坐著一位身著黑白紅三色衣袍的男子。頭頂著一頂四角金冠,不怒而威。
遙遙望去,想是任何人都不敢褻瀆半分。
隋辛帶著狐貍勢要入殿,被門外小鬼攔下。兩桿尖槍擋在隋辛面前。
他聲音沉道:“讓開!”
狐貍雖是不怕,卻也被這威嚴陰森的氣勢嚇退了半分。
隋辛回頭,溫聲道:“莫怕?!?p> 狐貍安心,回了一個笑容。
小鬼不聽,槍還擋在他面前,左鬼道:“閻獄豈是你一介凡人可以隨意亂闖的!”
右鬼道:“識相的快快回去,否則別怪我們兄弟手下無情了。”
此界閻獄判官是郁壘,狐貍在柳黜口中聽說過。他與郁壘曾有數(shù)面之交,就是不知道這數(shù)面可能派得上用途。
才想開口試試,隋辛聲音放大,竟是右手握了劍,道:“本宮再說一遍!讓開!”
他自稱“本宮”實在讓狐貍一驚二惑。
人皇怎可自稱“本宮”?
還有他哪來的氣勢?
小鬼哪是嚇大的?作勢就要舉槍同隋辛一戰(zhàn)。
正當這時,高堂上的人開口道:“請他們進來?!?p> 小鬼得令,收了槍,隋辛氣勢洶洶帶著狐貍邁進殿。化去長劍。
他雖在下方,可讓人覺得他比高堂上那人更具威嚴。這樣的隋辛倒令狐貍感到有些陌生了。
隋辛中氣十足,直接了當:“昭翎魂魄可在此處?”
臺上郁壘一抹詭笑,放下手中命薄,起身道:“恭迎二位殿下?!?p> 隋辛語氣更是不好,厭煩道:“本宮問你,昭翎魂魄可在此處!”
平日的狐貍是天不怕地不怕,在隋辛身上摸爬滾打,什么沒干過?
當下,她卻是慫了。讓她此刻去親一親,抱一抱隋辛可能比登天還要難。
也不知為何,隋辛自從來了閻獄,這脾氣就上了好幾個檔。實在讓她招架不住,別說親親抱抱了,她是連話都不敢說了。
狐貍心道:“我還是閉嘴的好?!?p> 郁壘下了高臺,行至隋辛對面,委身道:“此人,下官不曾見過。”
狐貍再次震驚,讓郁壘自稱“下官”!還給他們行禮……這是什么情況?。?p> 狐貍實在受不起,郁壘行禮時她就想委身也給他磕個頭了。
她雖是妖界公主,但也沒這么大的地位。不是說好閻獄不論情親,不講神妖嗎?
就算隋辛是人皇,地位頂高,但不至于,真不至于!
礙于隋辛的氣勢,狐貍終究是沒磕下這個頭。
只聽身旁又傳來冰冷聲:“你這是故意刁難本宮?”
一句話,不可置否。隋辛帶著狐貍上了高臺,坐在了郁壘的判官鸞坐上。
狐貍有些不敢坐,隋辛一揮袖,一正下袍穩(wěn)穩(wěn)落座。倒像是坐他的龍椅般,毫不顧忌。
見狐貍牽著他的手傻站著,隋辛雙手一抬,將她抱入懷中。讓狐貍坐在自己腿上。
郁壘面色沉著,回首作揖道:“下官所說句句屬實?!?p> 隋辛抱著狐貍,溫柔一笑。一聽郁壘這話,又是皺眉:“本宮給你一刻,交不出魂魄。休怪本宮動手砸了你這閻獄殿!”
狐貍快要昏倒了,靠在隋辛肩頭,心想:“他怎么變得這么霸道了。不過,真的好帥啊!”
此刻的隋辛讓她變成了小女人,不是只會撒嬌的小女人。
狐貍甚至想當個法力盡失的廢物了。
郁壘點頭,道:“下官領命?!?p> 隋辛再度迷住狐貍,冷道:“速辦!”
郁壘轉身離開,想來是去找昭翎魂魄了。
大殿中,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狐貍還靠在隋辛肩頭傻笑,幻想著隋辛霸道又溫柔的樣子。
隋辛扭頭,是瞧見了狐貍一臉癡笑,忍不住笑出聲:“夫人,這是在想什么?”
狐貍慌張回神,結巴道:“夫…夫君……郁壘,郁壘呢?”
隋辛笑道:“他一會兒就來?!?p> 狐貍靠回他肩上,有些失望。怎么霸道夫君不見了……
懨懨道:“哦?!?p> 隋辛困頓了,怎么不打架,不繞路,帶著她直接來了正殿。她還不開心了?
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夫人?不開心?”
狐貍卻是想著:“看來夫君只對郁壘霸道,這郁壘怎么還不來!”
隨即嬌哼一聲:“哼!”
隋辛懵了,摸著她的頭,道:“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想看到郁壘?”
狐貍急道:“想!很想!”郁壘不來,她的霸道夫君可不就沒了!
郁壘是判官翹楚,又是鬼界美男之一,長相自然是極品的。身為判官,法力也是只高不下。
隋辛慌了,狐貍該不會是看上郁壘了!
這時,郁壘進殿。
隋辛再瞧狐貍,儼然是一副開心的要跳起來的神色。
一把鉗制住狐貍,蒙住她的眼睛,將她牢牢鎖在自己懷中。
溫柔細語道:“夫人乖,此事交由為夫?!?p> 狐貍被迫閉眼,但她還聽的到隋辛說話,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