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沒有心

　　容嫻不太相信老男人這張嘴，就憑他壓榨起下屬來毫不留情，就知道這廝沒有心。

　　見小孩兒遲疑的神色，顧樓主加碼道：“妙舞護法到時也會聽你的?！?p>　　“所以，別浪費你的天賦，努力吧，你也不想初雪沒有漂亮裙子換對不對？”他嘴里說著誘哄的話，但態(tài)度卻是近乎冷酷得強硬。

　　容嫻跟著顧樓主走進這富麗堂皇的流光樓，這里的一磚一瓦都訴說著威嚴和強大，還有一種難言的肅穆。

　　她抱著初雪站在這方天地，仿佛給冰雪凍結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活潑生機。

　　“你覺得以后住在這里如何？”顧樓主問道。

　　容嫻清了清嗓子，左顧右盼后，支支吾吾道：“唔——雖說這里很大也很漂亮，但空曠是真的空曠，穿堂風也冷颼颼的。更重要的是，到處都是您的天鏡衛(wèi)，半點隱私都沒有，很難受啊?！?p>　　顧樓主：……拳頭硬了！

　　別人想住這里都沒機會，不說感恩戴德吧，你居然還挑三揀四！

　　顧樓主眨眨眼，用有些感慨的語氣說：“許久不曾見過像你這樣大膽的孩子了?！?p>　　當年他來到流光樓時，雖不至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起碼謹言慎行是肯定的。

　　容嫻似是沒看出顧樓主眼底的暗沉，眉宇間是渾然天成的憂郁，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師父是想說不怕死吧，我確實不怕的。我三位兄長沒了后，我都覺得活著了無生趣?！?p>　　顧樓主皺眉，有些不滿：“我跟你說正事，不許胡鬧?！?p>　　容嫻笑了笑，懨懨地道：“我說的也是正事啊。唔，突然期待起未來的生活了?！?p>　　顧樓主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

　　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心中卻自有主意，聰慧過人，他需要的從來不是別人替她拿主意。

　　“對了師父，我有事想問您，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比輯贡е尥夼つ蟮?。

　　顧樓主差點被氣笑了，他伸手虛點了下容嫻的腦袋，無可奈何道：“剛才還說你大膽呢，這會兒就縮回去了？行了，有事就說。”

　　容嫻踟躕道：“這——”

　　顧樓主不耐煩道：“說?！?p>　　他鮮少碰到這種總在他雷區(qū)跳動的家伙，偏偏這孩子有分寸的很，讓人雖說生氣卻不至于對她做什么。

　　容嫻略帶不自在道：“我只是想到妙舞護法送了我初雪這個朋友當見面禮，您身為師父，不表示下總說不過去。我是無所謂，別人會不會覺得您摳門小氣，所以我想——”

　　顧樓主心中生出一絲無力，他就知道從皮皮嘴里出來的話總會讓他血壓升高。

　　他語氣有些冰涼：“等你正式拜師時，本座自會賜下拜師禮?！?p>　　容嫻話還沒說完呢，她神色變都未變，假裝沒有聽到師父的話，繼續(xù)道：“——我可以要一位煉器師當禮物嗎？”

　　“你要煉器師做什么？”顧樓主財大氣粗道，“你要哪種法器我送你便是。”

　　容嫻眼睛閃亮，將初雪舉高置于師父眼前，語氣雀躍道：“哇哦，師父真好。請務必先給我一百套初雪的小裙子。”

　　徒弟抱著娃娃，小臉上寫滿了認真。

　　顧樓主：“……”

　　顧樓主一噎，神色如同吃了隔夜飯。

　　他盯著徒弟，久久不能言語。

　　顧樓主覺得他應該好好冷靜下，最起碼現(xiàn)在不能再被徒弟影響到，從未有人能讓他無言以對到這份上。

　　鑒于他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該拿這個天資出眾、長相可愛，唯獨多了張嘴的徒弟如何是好。于是從來都是他讓別人噤聲，還沒有人能讓他退后的顧樓主就破天荒地緊緊閉上嘴，好像自己是個啞巴，連離開的步伐都變得氣勢洶洶的了呢。

　　容嫻抱著娃娃，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追上去，故意曲解顧樓主的意思，表情帶著浮夸地微微動容喊道：“師父，你等等我。我其實并不是很著急，您不必為了初雪的衣服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等等我呀?！?p>　　不知是否是錯覺，師父的背影更顯得落荒而逃了。

　　容嫻停下腳步，慢吞吞朝前走著，手中摸著初雪的頭發(fā)，瞇了瞇眼，笑容燦爛的嘟囔道：“師父對我真寬容呢?！?p>　　老奸巨猾的大人面對利益時，總會適時做出取舍，能屈能伸到讓人感動。

　　等容嫻不緊不慢趕到主殿時，顧樓主已經(jīng)坐在桌前喝了半杯茶，那起伏不定的情緒也平穩(wěn)了下來。

　　容嫻跨過門檻走進來，拉長了音調(diào)像是撒嬌一樣：“師父走的真快，讓我追得可辛苦了?！?p>　　她四處張望了下，發(fā)現(xiàn)主殿的布置雖更顯富麗堂皇，在各個細節(jié)上體現(xiàn)出統(tǒng)治域北暗勢力的黑暗組織氣息。

　　顧樓主見她東張西望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心情舒暢，嘴角含笑問道：“感覺如何？”

　　容嫻故作認真道：“我沒有看到您提前準備的小裙子，定是我眼力不好，沒有發(fā)現(xiàn)師父的苦心。師父以后好好教我，我會認真學的?！?p>　　一時間，顧樓主神色變幻莫測，端著茶杯的手都僵住了。

　　他目光探究地看向徒弟，發(fā)現(xiàn)這孩子眉宇間是渾然天成的誠懇，沒有半點虛假，有些不確定她是真傻還是裝傻。

　　這徒弟雖說只是個六歲孩童，但她的聰慧卻是經(jīng)過屬下確認的。

　　他再次看了徒弟一眼，容嫻敏銳看了過來，自然而然地道：“師父一直看我作甚，莫非您終于發(fā)現(xiàn)我身無分文的處境了？”

　　顧樓主：“……”這可真是抓住機會就給自己要好處。

　　但他琢磨半晌也沒弄清楚這小徒弟是怎么回事，也不好一直抓著不放。

　　顧樓主放下茶杯，收起了那副溫和的模樣，眸色深沉。不再掩飾的氣勢展露出來，讓人膽寒。

　　他看向自來熟已經(jīng)坐在對面的孩童，摩擦著茶杯，語氣不緊不慢：“鑒于你初次接觸修士世界，我便為你普及下修煉等級。”

　　“所謂修士，也可稱之為煉氣士。修煉至最后，可與天地同壽，超脫外物，不老不死。”

　　“凡間有以武入道、以文入道的傳說，這個道指的便是煉氣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