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永豐帝直接擬了一道圣旨,封了曹氏為一品誥命夫人,并讓王德讓去齊府宣旨,而宋尚書就一直跪在御書房的正中,永豐帝根本沒理會他,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大氣也不敢出,淑妃知道消息后,哭哭啼啼地求見皇上,被永豐帝呵斥了回去,這樣,關于宋家失寵的消息很快地傳遍京城。
直到晚飯過后,永豐帝才抬眼瞧了瞧宋尚書,“行了,你也起來吧?!?p> 宋尚書磕了一個響頭,“皇上,微臣知錯,微臣有負皇上這么多年的圣恩啊。”
永豐帝哼了兩聲,不做回答。
“皇上,微臣恃寵而驕,的確是想替宋家出口氣,所以找了微臣的幾個門生故舊,想尋齊恒恩的晦氣,就想讓皇上責罵齊大人幾句,后來這事情鬧成這樣,不是微臣所愿啊,皇上,臣有愧啊,”宋尚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可見傷心之極。
接收到皇帝暗示的王德讓,走過去把宋尚書扶了起來,宋尚書試了幾次,才搖搖晃晃地站穩(wěn)。
“你下去吧,今天跪得久了,回去歇歇,年后再上朝吧?!?p> 宋尚書低頭稱是,知道這是皇上變相的告誡,不過這關總算是過去了,走出御書房的宋尚書雖然腿腳不便,但是渾身輕松。
第二天,白悠悠又睡了個自然醒,磨磨蹭蹭地起床收拾妥當,一看時辰,巳時中了,轉頭看了看丫鬟們不贊同的神色,嘿嘿傻笑了兩聲,立馬立了三根手指,“明天一定不睡懶覺,我保證?!?p> 紫筍笑了笑,銀針則是滿臉鄙夷,這是自家小姐第幾十次保證了,根本不可信。
正當白悠悠還想說點什么話來挽回些顏面時,有婆子回稟,“肅毅伯家的小姐來了。”
“呃?”這都要到年關了,她怎么有空過來,難道她爹娘又吵架了?
“小悠,”看見滿是笑意的秦明鳳,白悠悠知道自己想岔了。
“你怎么有空過來?”
“怎么,不樂意見我,我可是想你了,”說著話的秦明鳳坐到白悠悠身邊。
白悠悠翻了個白眼,“不會是又惦記我家的野味了吧,上次可給你裝了滿滿一車。”
秦明鳳捏了一下白悠悠的臉頰,“小氣鬼,就記著那點東西,”隨即拍了拍白悠悠的肩膀,“這次來是告訴你一個大消息的?!?p> 白悠悠眨眨眼,大消息,皇帝駕崩了?
一看白悠悠神情的秦明鳳,就知道她不知想哪兒去了,解釋道,“你母親曹氏已經有了誥命了?!?p> 白悠悠點點頭,心想,這齊恒恩在皇上面前還挺吃得開的,這么快就搞定了。
白悠悠很平靜,秦明鳳不樂意了,怎么都得給點反應啊,于是把這件事從頭到尾,包括皇帝早朝發(fā)火、幾個官員被罷官、宋尚書被罰跪等等相關事情講了一遍,講得唾沫橫飛,天花亂墜,聽得白悠悠一愣一愣的,她想不到自己在賞梅宴上的幾句言語竟然能產生這一系列的連鎖反應,這是得夸自己的本事太大啦,還是這些人的心眼太多啊。
“怎么樣,消息夠大吧,”秦明鳳朝白悠悠擠擠眼。
白悠悠點點頭,這女人吧,不論什么個性,都脫離不了八卦的本質。
“宋尚書現(xiàn)在就閉門在家,我早上專門到他家門前逛了一圈,大門緊閉啊,你爹和宋尚書這次硬碰硬,還是你爹贏了?!?p> “誰知道了,宋家還有淑妃和九皇子呢?!?p> 秦明鳳推了推白悠悠,“小悠啊,你這是可是幫了曹氏的大忙?!?p> “是啊,”沒有自己的不依不饒,惹了宋尚書一家,就不會有宋尚書的一切舉動,也不會有最后齊恒恩的破釜沉舟,上折子請封曹氏,自己就是整件事的導火索。
見白悠悠不吭聲,秦明鳳問道,“不樂意了?!?p> 白悠悠聳聳肩,“不知道,其實憑著曹氏這些年對齊家的付出,得這個誥命是理所應當?shù)模侨绻俏掖俪蛇@件事的,我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明白,”秦明鳳贊同地點點頭。
白悠悠晃晃頭,不想了,反正已成定局,在想也沒有用,看了看秦明鳳,“你最近過得好吧?!?p> 秦明鳳笑瞇瞇的,“還得謝謝你,小悠,我回去讓爹給娘請了太醫(yī),和你說得差不多的,我娘吃了幾幅藥,現(xiàn)在好多了?!?p> 白悠悠放下心來,至少自己沒有亂出主意。
正當兩人商量著中午吃什么時,紫筍帶來了齊府的口信,說是明天齊家在京城的本家都要到齊府恭賀曹氏受封,所以讓白悠悠明日一早趕回去。
白悠悠仰天長嘆一聲,想著又要咧嘴對著那群女人假笑,她頭都大了兩圈,看著白悠悠的沮喪勁,秦明鳳出了個主意,“明天應個卯,就找借口出府,我?guī)闳ネ?。?p> “切,這能行,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嘛,再說你今天才跑出來,你娘明天能同意?”
“你就別管我了,我娘明天進宮面見太后,我當然能出府,關鍵是你,她們要是為難你,你就找借口出來,我等你?!?p> 白悠悠有點拿不定主意,說實話,自己就走馬觀花地上過一次街,所以秦明鳳的建議還是挺誘人了,想了想,“曹氏怎么都是我名義上的母親,我可不能讓其它人抓我的小辮子,這樣吧,午時初的時候,你在齊府門前的那條街頭等我,等一刻鐘,不見我,你就不用等了。”
秦明鳳一聽,覺得主意不錯,也同意了,兩人就開始聊別的話題,等到申時初時,秦明鳳離開了別莊。
白悠悠于是拉著紫筍商量明天送回齊府的賀禮了,即不能太好,白悠悠可不想好東西給了曹氏,也不能太寒酸,以免落人口實,最終選了一套碧綠的翡翠頭面,也讓白悠悠著實肉疼了一把。
早晨,寅時末時,白悠悠就起床了,自己動手,拿出前世上課快遲到的梳洗速度,不到一刻鐘,就全部搞定,對著昨天鄙視過自己的銀針,還是耿耿于懷,抬抬下巴,“怎樣,小丫頭片子,我今天沒睡懶覺吧,”得到銀針一個大大的白眼,收拾齊整,不到卯時中,白悠悠主仆四人就朝京城的齊府進發(fā)了。
來到齊府時,天剛亮不久,白悠悠立即去了榮延院,這送禮趁早啊,許是曹氏人逢喜事不僅精神爽了,連心胸也寬廣了,熱情地接待了白悠悠,問了問她的近況,整個聊天過程不見任何含沙射影的話。
不多會兒,八大姑、六大姨的就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曹氏的臉都笑開了花,而齊婉然這次也是成了絕對主角,每位夫人和曹氏打過招呼后,都會拉著齊婉然或多或少地夸獎兩句,白悠悠很自覺地站在齊婉然身后,剛開始還有幾位夫人會象征性地問問白悠悠,不過一看曹氏并不上心,也就沒人過問了。
正房里的氣氛很是融洽,大伙兒都撿著好話說,白悠悠就是一塊布景,她以為她這塊布景會一直當下去,可惜好景不長,“大太太,你看你多有福氣,這有福氣的人啊,那些個
小人是擋不住的?!?p> 聽奉承話聽得耳朵起繭的白悠悠,這時候已經有點麻木了,這話聽是聽進去了,可沒往心里去,突然覺得好像有無數(shù)的眼光正招呼著自己,這才回過神來,小人?這說得是誰,還用問嗎?
這時一位年輕的媳婦接口道,“三堂嫂,你這是苦盡甘來啊,可見三堂兄的確是把你放在心里的啊,這女人啊就不能太善妒,不然老天爺都不會放過的,”邊說邊看了一眼白悠悠。
他大爺?shù)?,我了勒個去,你們當我是死人啊,白悠悠爆了粗口,這不著調的人真是隨處都能見啊,你們這是來恭賀人的,不是來開批斗會的,白蓮礙著你們什么事呢,就算有,現(xiàn)在人都去世了,早就應該所有的恩仇都了斷,你們這想拍曹氏的馬屁也別拉死人做墊背的啊,鄙視。
齊婉然聽了這些話后,斜著眼睛看了白悠悠一眼,那眼神里包含著無限的奚落和嘲諷。
曹氏聽了這些話也沒有及時阻止,反倒是慢悠悠地開口,“算了,今天不提那些不合時宜的人,咱們只說高興的事?!?p> 白悠悠再也抑制不住熊熊的怒氣了,這太欺負人了,眼珠轉了轉,穩(wěn)了穩(wěn)神,一聲驚呼,讓大家都看向她后,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曹氏看向她,“怎么了,二丫頭,這在別莊待久了,規(guī)矩都不懂了,你爹早就讓我給你請個教養(yǎng)嬤嬤了?!?p> 教養(yǎng)?教養(yǎng)你個鬼,白悠悠暗自腹誹,這才是她熟悉的曹氏,說話含沙射影,彎彎繞繞。
“母親,”白悠悠走到正中間行個禮站好了,“父親前幾天到別莊看小悠時,讓小悠這次回來一定得去祠堂外面給娘親磕一個頭,畢竟咱們齊家是最講究禮儀的,這子女、妾室可不能忘了本分,可這回來后竟忙著給母親恭賀,都忘了這事?!?p> 白悠悠話音一落,整個房里鴉雀無聲,白悠悠這是連曹氏也帶上了,的確,曹氏就算現(xiàn)在是誥命夫人,那在白蓮面前也要低個頭的,曹氏的胸脯氣得一起一伏的,臉上的笑意變得猙獰起來,“行,那你去吧?!?p> “嗯,”白悠悠點了點頭,很是高興,孩子氣地說道,“女兒一定給娘親多磕幾個頭的,也替母親磕一個,想必娘親不會怪罪我們的?!?p> 齊婉然氣不過,想教訓白悠悠,被張媽媽死死拉住,這種場面下,誰忍不住誰就是輸家,曹氏則頭痛不已,賞梅宴后,就知道這白悠悠不好纏,今天都是自己被勝利沖昏了頭,低估了她,現(xiàn)在只能忍了,難道當著這么多本家夫人,和白悠悠吵架嗎,再說,白悠悠那張嘴也不簡單,只得擺擺手,讓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