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回到山下,進了屋內(nèi),兩女已不再敘舊,只是坐在金光陣外。許建站在自家夫人身后,似乎在思考什么。而他那幾個兄弟腳步虛挪,目光游離,似乎不習(xí)慣這安靜而吵鬧的環(huán)境。
七個小童早已熟悉了胡言,也不多看他兩眼,只是一心在那兒念經(jīng),似乎已經(jīng)不指望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見胡言回來,眾人也不多言語,只是許建稍微抬頭看了看胡言,眼中思考的神色漸濃。
又等到日頭被三陽山擋住,又有一老仆來敲門,胡萬自去鄰屋找了另七個童子來接班。那七個新來的童子也知道念經(jīng)的苦,他們早來一刻候著,早來一刻接班,便能讓幾個好友早一刻休息。
胡言看到十四個童子一起念經(jīng),似乎想到了什么,在那里盤算起來。
胡母衛(wèi)菊黃終于是在胡言面前站起身來,招呼女兒等人共去用膳。
許建見胡言不動,心想這小舅子與大舅子感情倒是深,連飯都不吃也要干陪著。想了想他們家族修士常講禮節(jié),說些客氣話,便走上去請胡言一同吃飯,心想胡言會推辭掉,然后繼續(xù)陪著,這更能顯得他們兄弟情深。
胡言也沒想到姐夫會要他同去用膳,念及這是姐夫第一次邀自己,不好推辭,便應(yīng)了下來,也跟著眾人去了。
許建沒想到胡言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又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什么。
胡雯見自家堂弟沒跟上來,本就疑惑,但看到許建前去邀他,心中對自己那粗野丈夫又多了一層認識,想必他跟自己成婚三年,心中難免還是有著散修對家族的自卑,等回了南山,便好好犒賞一下他吧。
眾人前往了宴客廳,里面早已擺好了一餐靈食,八葷八素,酒水點心,一應(yīng)俱全。
胡言與許建等眾男子臉色微變,沒想到胡家在此危急時刻還如此鋪張浪費。
胡萬招呼著眾人落座,見衛(wèi)菊黃動筷,眾人也就不客氣了。只是胡雯似乎沒什么胃口,只是吃點素菜,夾了塊糕點。
衛(wèi)菊黃自是關(guān)心女兒,“雯雯,你這是怎么了?”。
胡雯答說自己并無大礙,衛(wèi)菊黃不放心她,便喊來家族中給凡人看病的郎中。
許建那些兄弟看來的醫(yī)者竟是個凡人,一時心中不悅,這頓靈食留下的好印象也全然無蹤。
許建雖心中也有微詞,但也知若不是胡家已淪落至此,胡雯也不會嫁給自己,只好悶聲不言。
那醫(yī)者最多也就是給幾個剛?cè)肓⑸砭车男⊥催^病,哪敢胡謅八道,小心翼翼地詢問了胡雯幾句。
這郎中二十多年前也是給自己看過病的,只是自己登仙后便再沒有得過凡病,也不再與他有所交集,從記憶深處翻到了這老郎中的名字,便開口了。
“千伯,我其實大概能猜到是個什么情況,你就說我是否有孕了不是?”
那胡千如獲大赦,忙不住的點頭道喜。
衛(wèi)菊黃聽聞此言自是大喜過望,雖胡雯不是男子,但是自家公公也是入贅胡家,保住了胡家二代基業(yè),今日胡雯有后,哪怕兒子胡志一直不醒,家中也能后繼有人了。
許建也是大驚大喜,卻也不敢責(zé)怪胡雯不與他說,只道是自家夫人還不確定罷了。
胡言只是在飯桌旁看著,心中不斷做著自己的打算。
“母親,既然我已確定有了身孕,也就不急著返回南山了,過幾日許建還要帶著幾位兄弟回山檢查陷阱,也就不多留了。我最近溝通到了新的水本命【露水】,正準備學(xué)幾手療傷法術(shù),也好處理處理平日許建他們受的傷,省下點靈石?!?p> 胡家原本家底豐厚,自然是有收藏療傷法術(shù)的,如【枯木回春術(shù)】【春風(fēng)化雨決】等。但之前家中發(fā)生變故,這些價值高的法術(shù)早就變賣了,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
“家中一時也拿不出合適的法術(shù)給你學(xué),你先跟著胡千學(xué)學(xué)凡人醫(yī)術(shù),以通有無?!?p> 胡雯自然是知道自家現(xiàn)在什么情況的,她知道自己母親會說這些話,所以才趁著胡千還在的時候提出要學(xué)醫(yī)術(shù)。
“那自然可以,弟弟死靈氣入體,我這段時間也就不去看望了,以免影響胎兒。”
衛(wèi)菊黃還能說什么呢,自然是答應(yīng)下來,反正自家兒子什么情況,她早已接受了。
胡雯又想起收到的消息中父親是去了普陀島佛門求助,而罩著弟弟的陣法明顯也是佛門陣法,心中不由疑惑。
“母親,弟弟所處那金光大陣,是哪位佛門高人所贈嗎?”
即使胡雯心中已有了大概猜測,可還是緊著好的可能去問。
一聽女兒問起這個,衛(wèi)菊黃的臉色又苦了下來。
“這個陣法是你那癡傻父親去佛門換來的?!?p> 許建心想胡家還有這等實力,能換來至少二階的陣法?
“???那是用我們家里什么東西去換的?”胡雯也是疑惑家中以前還有什么值錢的收藏嗎?
抽噎了一陣,衛(wèi)菊黃的淚水終于又流出了兩滴來,才開口答道。
“是你父親拿他自己換的,他甘愿用立身九層的修為去佛門做那功德奴到死,換取陣法的十年使用權(quán)??蓱z我兒即使醒了也見不到他父親了?!?p> 胡雯聞言大驚,那豈不是說這三代家主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趕忙問起這家主一事。
“那倒是不用擔(dān)心,你父親倒也不傻的,與那些和尚簽了靈魂契約的,他活著的時候,仍算作三代家主。那些和尚最怕沾惹因果,想必不會害你父親。”
許建聽了不禁皺眉,這岳母怎會如此天真,因果再重,若是利益更重,沾了也就沾了。那些個禿驢要是真的慈悲心腸,為何不把陣法直接借予胡家。
胡言聽到這里,終于是坐不住了。
“伯母,姐姐,我畢業(yè)后在慈城書院也供職六年,攢了不少學(xué)分。若是信得過我,便讓我回轉(zhuǎn)慈城,去書院尋尋辦法,換點法器或是丹藥,說不定能救治小志哥哥。”
衛(wèi)菊黃沒想到本看不起的胡言,竟然真的能有辦法,忙不迭地答應(yīng)下來。
姐夫許建詢問胡言需不需要他騎馱獸帶他一程,胡言只推說他有辦法傳信書院相識教習(xí),自會來山上接他。
胡雯趕忙催他速去,胡言也不再多說什么,自去了三陽山上。
取出【五火七禽扇】溝通到【梟鳥翅】中梟鳥真靈,詢問【夜行】能否隱去身形。梟鳥真靈答說夜間自然可以隱去大半蹤跡,同時傳達出類似這孩子不用心聽課的抱怨情緒。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胡言也就不再多慮,給自己施加【夜行】【雁行】,又從山上滑出。
山下眾人見高空之上真有御空飛行的前輩往慈城飛去,心中平添了幾份信心。
胡言也不是真的要飛回慈城去,若是半路風(fēng)停了,自己摔下來,怕也是夠嗆?;蚴翘烀髁?,沒了【夜行】遮蔽,被人認出跟腳也不好。只飛了半個時辰,便尋了處無人的林地落了下來。
雖然打定了注意準備嘗試用【梟鳥翅】來幫一幫堂哥胡志,但是也不忘根治還需【陰陽鏡】,出了靈脈的范圍,也無法吸收靈氣,只能干坐著盤算起來。
又取出【五火七禽扇】,嘗試和【鴻鵠翅】中鴻鵠真靈溝通,鴻鵠真靈傳達出一陣溫和的情緒,只是讓胡言多多用混沌氣溫養(yǎng)【五火七禽扇】早日將其他真靈激活。又詢問【雁行】有沒有什么附加效果,卻又只得到混沌氣還不夠的答復(fù)。
胡言在地里呆了一白天,等到夜色漸濃,清風(fēng)又起,便騰空往回飛去,不多時便回到了三陽山上,接著又往山下奔去。
眾人沒想到胡言回來的這么快,都是一驚,莫不是胡言沒找到合適的辦法,徒勞而返了?
見眾人希冀地看著自己,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五火七禽扇】,向眾人解釋道。
“此寶是慈城書院的藏書閣閣老借給我的,其中含有梟鳥真意,說不定能溝通到小志哥哥的本命【人面鸮】?!?p> 衛(wèi)菊黃當(dāng)即決定小開陣法,讓胡言進入。
胡言進了陣中,感受到濃濃的功德之力充斥其間,而房內(nèi)正中床榻上,躺著一個身長約六丈,面龐消瘦,長發(fā)胡亂散在身側(cè)的青年男子。
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親人,心中還是一酸,不管自己覺得這份親情多淡,但是一想到眼前這人與自己有同一個爺爺,血脈中有著割舍不斷的聯(lián)系,便無法真正置身事外。更何況小志哥哥又是兒時的玩伴,對自己照顧頗多,今日多少得盡力一試了。
將【五火七禽扇】打開,溝通其中梟鳥真意,讓她嘗試去聯(lián)系【人面鸮】。梟鳥真意此時不再玩笑,微微顯出真形,一根扇骨由火紅轉(zhuǎn)為漆黑,一只梟鳥虛影從中飛出,落到胡志的眉心。
不等梟鳥真意回轉(zhuǎn),扇骨上又一根扇骨變?yōu)檠┌?,鴻鵠真意溝通到了胡言的神識。
“這個陣法只能隔絕內(nèi)外靈氣,同時渡一些功德給你堂哥,治標不治本,不是長久之計。”
未等胡言再問話,鴻鵠真意又急切地傳來消息。
“你速向扇里渡一些混沌氣來,我傳給小黑,她在你堂哥識海與【鬼面花】爭斗。”
胡言忙不迭地往五火七禽扇里渡去混沌氣。
約莫一刻鐘后,胡志悠悠轉(zhuǎn)醒,見身旁有一個陌生青年,又穿著慈城書院的教習(xí)長袍,忙開口做禮。胡言無心逗趣,直接解釋了一番,胡志見堂弟身上傳來靈力波動,知道他也已經(jīng)能夠修煉了,臉上喜色勝過自己蘇醒。繼而又注意到堂弟似乎在咬牙堅持著什么,便猜到自己的蘇醒應(yīng)該只是暫時的,便讓胡言停下靈力輸入,出去和母親姐姐報個平安先,也好再做打算。
胡言聞之在理,便讓胡志重新躺好,便停了靈力,讓鴻鵠真意把梟鳥真意喚回來。
那只小黑鳥飛回扇中,就抱怨胡言混沌氣如此不濟,連那點死靈氣也無法驅(qū)散。
胡言也不說什么,只是盤算著,自己攢了七日的混沌氣,只夠堂哥蘇醒一刻,看來還是得以點化【陰陽鏡】為主要目標,這樣的話,便和伯母去商量一番先吧。
出了陣法,與衛(wèi)菊黃說了胡志可蘇醒約莫一刻時間,衛(wèi)菊黃大喜過望。
胡言又說此寶需要在三陽山上溫養(yǎng)一月才能使用一次,在此期間不能有人打擾梟鳥真意休養(yǎng)。衛(wèi)菊黃自然滿口答應(yīng),不過也提出要去找胡雯商量一下。
“不論怎樣,先去和雯雯也商量一下吧?!?p> 兩人便去了另一處尋胡雯,胡雯此時正跟著胡千老郎中學(xué)習(xí)醫(yī)理,聽聞消息后沉思起來。
最后還是同意了自己不去三陽山上修煉的要求。
“我不去修煉也好,這段時間在山下陪陪母親,學(xué)學(xué)醫(yī)理,順便養(yǎng)養(yǎng)胎。”
衛(wèi)菊黃看了看胡雯的肚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如這樣吧,去尋幾個女子,小志醒來時,便讓他們交合,若是能留下子嗣,那至少胡家有后了?!?p> 胡言沒想到伯母會有這種想法,臉色騰地一下轉(zhuǎn)紅。胡雯看他的表情,自然知道自家堂弟也還未經(jīng)人事,掩嘴偷笑起來。
衛(wèi)菊黃此時有了主意,可顧不得胡言的臉色了。忙帶著胡言回去找到胡萬,與他說明了情況,讓他一個月內(nèi)在領(lǐng)民中尋三個近親中出過修士的女子,來幫胡家傳宗接代。胡萬聽到要動仙師的親戚,心中大驚,向衛(wèi)菊黃又確認一遍。
衛(wèi)菊黃自然知道修士的脾氣,但是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些自家老修士的臉面了,反正左右都是胡家人,虧不得他們,而且那些老修士此時不在三陽山,他們的心思衛(wèi)菊黃又哪能猜不到呢。
胡言見已無自己的事務(wù),便以靈力不濟需要休養(yǎng)為由,告退上山了。衛(wèi)菊黃此時好不容易抓住一點希望,自然連聲催其速去修煉,白天也不必再下山來。
胡言自然樂得于此,便回返山上,還是在那塊熟悉的石頭上打坐。
略微放開了一點吸收靈氣的速度,三陽山的靈脈在一階中算得上是頂級,據(jù)說靈脈之眼在山內(nèi)某處,但不知什么原因已不讓修士進入其中修行。只能在山腰上吸一吸一階上品的靈氣了。
一階極品的靈脈,每一息可產(chǎn)一塊一階靈石的靈氣,上品九成,中品六成,下品則只有三成,但每一階本就差了百倍,也就是最次的二階下品也是一階極品的三十倍效果。
當(dāng)然這只是靈脈的靈氣產(chǎn)出,修士吸收的能力與需求的數(shù)量不是那么好算的。功法不同,心性不同,資質(zhì)也不同,難以統(tǒng)計。
只不過哪怕需求再高的功法用對應(yīng)階層的極品靈脈,也是能滿足對應(yīng)修為層次的修煉的。
胡言自然沒有吸收靈氣方面的煩惱,此時他讓眾人不可上山,便放開了限制吸收靈氣。
可只不過十息,身邊的靈氣便被抽干了,砸了咂嘴,無奈起身,往自己身上施了【雁行】【夜行】,騰空低飛起來。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靈氣全無,幸虧自家窮得養(yǎng)不起靈獸,不然多少也會引發(fā)抗議了。
山下衛(wèi)菊黃看著山上盤旋飛行的虛影,心中又開始盤算著什么。而另一處的胡雯看到那虛影,只是覺得胡言比胡志有出息多了,只是可惜胡家二三代未出哪怕一個明心境修士,怕是以后基業(yè)不保,心中不免憂慮起來。
許建等兄弟又待了幾日,覺得無趣,也就回南山了,臨走前囑咐胡雯好好養(yǎng)胎,若是有事,需聽胡言的,不要去管她母親的話。胡雯詢問何出此言,許建說他觀察下來總覺得胡言比岳母靠譜,可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胡雯只嗔怪他粗野,但也應(yīng)了下來。
山中無歲月,很快又到了胡言下山的日子,這一月在山中修行比在慈城一年都強,雖然一階上品的靈脈和二階靈石沒法比,但是勝在量大,而且能無所顧忌地全力吸收。
胡言收攝心神,平復(fù)了一下這一個月來的狂妄之態(tài),竟然一下突破到了立身四層,想來也是,立身第一道門檻是感應(yīng)本命,他的詭代本命【封神榜】一直掛在那兒,靈力夠了也就水到渠成突破了。
發(fā)足奔至山下,不忘一路控制著速度吸收靈氣。
出了靈脈范圍,到了發(fā)著金光的府邸前,只見三個凡人女子已經(jīng)站在一旁。
詢問得知,其中兩個是胡家支脈的仙師孫女,還有一個是早些年家里請來種靈植的散修留下的后代。三人分別叫做胡冬梅,胡冬晴和方飛飛。
三個女子長得都是不俗,胡冬晴和胡冬梅兩人更是長得相差無幾,應(yīng)當(dāng)是堂姐妹甚至雙胞胎。但胡冬晴相對開朗些,敢盯著胡言看,弄得胡言臉色微紅。胡冬梅也幾乎沒什么動作,只是低著頭。方飛飛看著嬌小許多,也不知是年紀不到還是天生如此。
衛(wèi)菊黃先是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三張【辟邪符】,拍到三女身上,又取出了一枚粉紅色的丹丸,交于胡言,與他說了此藥妙用,胡言聽得臉色通紅,惹得胡冬晴笑出聲來。
胡言紅著個臉帶三女走入陣內(nèi),三女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子,臉色各異。
胡言只取出【五火七禽扇】施法,說明了一刻之內(nèi)胡志就會醒來,但是只能蘇醒一刻,卻不安排一會兒三女誰先誰后。
胡冬晴看了看其他兩女,從胡言處奪過丹藥,便褪去衣物,向著胡志走去。
胡言哪見過此等場景,趕忙別過頭去,往扇里灌入混沌氣。
吳路賽
以后就一次性五千字一章了,懶得斷章(其實是斷不好)求收藏求評論,先養(yǎng)著也行,反正每天五千打底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