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在旁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便走開了。陳凡回到床邊拿起一瓶毒液,面露思索,此刻的狀態(tài)有些萎靡,而且通過小西的情況可以判斷,這毒性似乎有些猛烈,看來想要服毒提升只得改日再行嘗試了。
修煉吐納了一整夜,陳凡將精氣神差不多恢復(fù)正常,只不過經(jīng)過昨晚的事,他感覺自己體內(nèi)仿佛產(chǎn)生了一些變化,但又實在搞不清是哪里出了問題。
剛收功吐出最后一口濁氣,草堂的門便被扣響。什么人一大早便來了?他記得昨日已將所有病人的毒都控制住了,且也說了暫時不會再有解藥,理應(yīng)今日不會有人來看病才對。
陳凡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將氣息完全收斂,這才跑去開門?!霸瓉硎勤w城主,這可不像您啊,我可從來沒見您起這么早。”陳凡正臉帶一絲微笑說著,見趙無疾面色陰沉,表情也頓時肅然起來,將他引入屋內(nèi),守衛(wèi)修士則在門外沒有進來的,還替他們將門關(guān)上。
陳凡忙問道:“什么情況?”趙無疾深深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力地說道:“升元城不知怎么了,完全沒有回應(yīng),就連我派去的人也沒了任何消息?!标惙惨宦犆碱^便蹙了起來,道:“這有些不合情理,合歡派怎么可能繞過云天城而先去攻打升元城?更何況升元城可是有天虛宗和妙音門的高手坐鎮(zhèn),即便正式開戰(zhàn),也不可能在幾日內(nèi)便被完全攻克,怎會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
趙無疾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趙某鎮(zhèn)守兩郡邊界之地近數(shù)十載,附近地域的邊防力量早就建設(shè)周全,但凡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能有所察覺,且此處的地理環(huán)境較為特殊,想從本城視線范圍中直接繞道去往更南的區(qū)域,根本不可能?!?p> “也不是絕無可能。”陳凡想了想,馬上提出了一種猜測,“當(dāng)然,一般人和低階修士無法做到,倘若是高階修士呢?”趙無疾緩緩搖了搖頭:“雖說如此,但我總覺得不太可能,況且你也說升元城的修士力量不俗,要想快速拿下,不給城里任何反應(yīng)的機會,那起碼也得近十名七重境之上高手才做得到。合歡派可沒有這樣的底蘊吧?!?p> 二人都陷入了沉思,最終趙無疾又嘆了口氣道:“陳掌柜,事已如此,我也只能說一聲抱歉了。由于職責(zé)所在,我必將守城至最后一刻。你是云天城的救星,但我這一次,只能是得罪了,還望你能夠理解,藥神大人,麻煩您就安心住在城里吧,我會再盡可能搜集一些藥材來,另外,城里所有的藥材都會由你來安排。”
陳凡依舊沉默著,這時他也無話可說,趙無疾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將他作為制藥工具,一旦大戰(zhàn)爆發(fā),城里修士中毒,全要靠他來救治。
當(dāng)趙無疾開門正欲走出的時候,陳凡突然開口問道:“趙城主當(dāng)真從未想過自保的可能?”
趙無疾腳步停下,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多了幾分決絕的樣子,淡淡道:“在下自幼在青靈門長大,如今宗門不在,我的故友,師尊都去了,我與合歡派,不死不休。城中普通的百姓也許還有幸免的可能,但陳掌柜,我想你很清楚自己的情況.......”趙無疾深吸了口氣,未再說下去,但意思很顯然,他絕沒有任何茍且偷生的想法,還有就是告誡陳凡,他早已被合歡派盯上,基本不可能逃走,當(dāng)乖乖配合城中修士作戰(zhàn)才是。
陳凡又問:“那么此戰(zhàn)不知趙城主有幾分勝算?”趙無疾目光堅毅,看向陳凡,好一會兒才道:“有如此多的修士參與其中。說實話,這種仗我從未打過,甚至可以說幾千年來都未曾有過。我能做的就是讓城中修士共同奮力一戰(zhàn),若最終不敵,只希望合歡派不要枉殺無辜?!?p> 看著趙無疾的背影漸漸遠去,陳凡心里并無太多怨恨,唯有惆悵。但理解趙無疾也不代表著陳凡就得待人宰割,既然城主都這么明確表態(tài),那么自保開溜就是必行之事了。
回到自己屋子,查看了一下小西,感受到其體內(nèi)血脈流動似乎平穩(wěn)順暢了不少,但仍沒有蘇醒,于是先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番,然后開始默默思索脫身辦法。合歡派沒有派遣什么凡世的軍隊,加之從趙無疾的態(tài)度看,這一仗應(yīng)是修士間的較量,凡世中人有云,修士若參與戰(zhàn)爭,一人可抵千兵,這說的還是較為低階的修士,合歡派此番必派了高手前來,此戰(zhàn)一旦爆發(fā),須臾間便可給此地帶來災(zāi)難般的破壞,另外就是,修士出手迅猛,只怕用不了半日便能分勝負(fù),到時候云天城若被合歡派的人占據(jù),那么再想逃就更無可能了。
夜晚的云天城內(nèi)格外安靜,就連一絲蟲鳴之聲都不曾傳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滿城充斥著濃烈的肅殺氛圍。而街道上,騎兵戰(zhàn)車竟是列隊整裝集結(jié),不過這些乃是凡世普通軍隊,并非此戰(zhàn)的主力。真正的戰(zhàn)力是城頭上的修士們,此刻正目光囧囧的監(jiān)視著城外的一切。忽見北城門外,一道人影疾速奔來,“唰啦”一聲,幾名修士驟然躍下,擋在來人身前。卻見是一個妙齡女子,個高纖瘦,面色冷艷,不由微微一怔。女子臉上不見一絲表情,淡淡道:“我有要事與趙城主商議。”說罷摸出一塊牌子。一修士舉火細(xì)瞧,頓時又是一驚,三人連連拱手,將女子引入城中。
一個時辰后,女子出現(xiàn)在了范氏草堂的門外。當(dāng)陳凡見到來人時候,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道:“孫姑娘,這么快又見面了。莫非事情已辦妥?”孫瑩瑩道:“進去說?!边M屋后孫瑩瑩沒有坐下,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陳掌柜所托之事,小蕓姑娘現(xiàn)已入我宗修行,你安心便可。至于他們要問的關(guān)于那毒蟲的事,我也尋問了師尊,已將解救之法告之了那位慕容公子。”陳凡頓時眼眸一亮,問道:“當(dāng)真有解救之法?不知幽靜仙子說的是何辦法?”孫瑩瑩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那位中毒之人不是慕容公子的朋友嗎,為何陳掌柜這般在意?”陳凡愣了愣,恢復(fù)一臉鎮(zhèn)定道:“在下只是好奇那毒該如何解?”
“我與師尊說了你的事,師尊都夸你是個奇人?!睂O瑩瑩突然笑了笑,“既然陳掌柜對此那么感興趣,那我便透露一二。天羅草,不知陳掌柜是否有所聽聞?”
陳凡雙眉微蹙,不斷回憶,那應(yīng)該是一種靈草,只是在這世上已絕跡多時,就連毒仙那寶錄中的記載對其也不甚詳細(xì),不過倒是有說其有可助修復(fù)神識之效。
頓時有所恍然:“原來如此,令師尊說的辦法是以天羅草穩(wěn)固住那人的意識,如此就算身體處于冰封狀態(tài),大腦便不會受到影響,這么一來可為徹底解毒爭取更多的時間?!睂O瑩瑩驚訝道:“師尊說了這天羅草傳說乃是仙界的靈草,其靈種散落人間,這才出現(xiàn)在大陸之上,只不過至今真正見過的人也是微乎其微。陳掌柜莫不是又在祖?zhèn)饔涊d中看到過?我真是好奇的很,凡世的藥材鋪的祖?zhèn)饔涊d,其中到底還有什么驚人內(nèi)容?”
陳凡臉上迅速扯過一抹笑意:“哪有什么驚人內(nèi)容?對于孫姑娘,還有幽靜仙子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再說了,這祖?zhèn)鞯挠涊d,都是每一代老掌柜口口相傳,免不了有所偏差疏漏,故而也不足為信。”說著將話鋒一轉(zhuǎn),“對了,不知慕容公子去了何處,如今這里可不太安全?!?p> 孫瑩瑩道:“送小蕓姑娘入宗后,我本欲按陳掌柜的辦法,先去找天虛宗的人借馭風(fēng)扇,再讓慕容公子扮成我宗弟子,隨我一道去會一會合歡派的人??删驮陔x宗前,宗門突然收到消息,說升元城失守,現(xiàn)已被合歡派的勢力控制。于是我便取消了計劃,讓他獨自走了,應(yīng)是去找他那位李飛元兄弟去了吧。”陳凡點點頭,心中暗忖:劍鳴山一行從崖州一路尋他而來,定知曉日月盟之事。李虎這一路和自己堂兄一起,搞不好便會將日月盟的事都說了,那么李若同,慕容諸或許也能猜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只不過,待他們再找回來時,自己恐怕早已不在此處了。
雖然一切都沒有超過陳凡的預(yù)料,但他仍想不明白升元城怎么會淪陷的這么快。未等細(xì)思,孫瑩瑩又道:“方才我已去了城主府,告知了趙城主此事??磥碓铺斐且彩轻пЭ晌A??!?p> 陳凡有些沉重地點點頭,這時孫瑩瑩卻又突然面色一板,“好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上回陳掌柜說了幫忙制藥,是否還作數(shù)?”
陳凡有些意外道:“找毒藥的事,孫姑娘不是沒去成嗎?”孫瑩瑩先是探手從懷里取出一個瓷瓶,才又看向陳凡,解說道:“眼下想要再尋得那種毒藥風(fēng)險實在太大,不過此處有我?guī)熥甬?dāng)年中毒時殘留在她衣衫上的毒粉,雖然其中成分活性有所損耗,但也只能是希望陳掌柜能夠從中分析出一些制作解藥的辦法。”
陳凡接過瓷瓶,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兒,道:“既然幽靜仙子有這毒粉,難道妙音門也沒辦法制作相應(yīng)解藥嗎?”孫瑩瑩眼神偏移開去,深吸了口氣,好半天才又看向陳凡:“陳掌柜,上回我便說了,宗門里的人幫不上忙,并非只因她們對此毒忌憚,更是...更是不愿讓我?guī)熥鸹謴?fù)?!闭f著,她臉上涌出一抹悲傷,“這話本不該對外人言,但師尊偷偷告訴我,若不能解毒,她,她恐怕?lián)尾贿^半年時光?!钡偷偷膰@息從她口中傳出,頓了頓才又看向陳凡,眼神中多了些許期待,“陳掌柜,這事絕不可讓別的門派知曉,故而如今我唯一的希望便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