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鋼叉再次舉起的一瞬,他們心中都出現(xiàn)了一絲猶豫,總覺下一刻便要有暗器飛至,手上的勁略微使松,腳步也隨之一緩。
雖然這三人明白此刻不能手軟,但面臨生死,此乃人之本能。而片刻的遲疑后,背后竟真有東西擲來,這一次打得是背心。
“啊嗚”,“啊嗚”,“啊嗚”。三人吃痛的嗷嗷直叫,慌張回頭,瞧了一眼地上,竟又是石子!
這一下雖被打痛,卻也松了口氣,看來偷襲之人并無更厲害的暗器,否則剛才便能要了他們性命。
其中一人當(dāng)先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冷冽地看向身后不遠處的小樹林。他能感覺到,那個在暗地里使陰招的家伙就躲在里面。
三人很是忌憚地慢慢向林邊靠近過去。由于李若同雖暫時退到了湖邊,但此時沉劍湖上的小路已然不見,負傷之下他不可能從水路逃跑,故而他們便想著先將這個陰險的家伙給揪出來。
那為首的男子轉(zhuǎn)頭對另二人嘰嘰咕咕的說了什么,語調(diào)奇怪似是鳥語一般,然后另二人便戒備在原地,其中一人又轉(zhuǎn)身朝李若同所在的地方走了幾步,守住他逃走的路線。
做完這些,走在最前的那人手持鋼叉,目光兇悍地一步跨出,直奔樹林而入。“唰啦”一聲,人影被樹叢吞沒,竟是就這么失去了動靜。
這一幕不由得讓在場所有人看得目露吃驚,包括距離較遠的慕容諸,花月舞,和葉蕓,只是他們?nèi)艘姶四耸求@喜,而那男子的同伴則是驚嚇。
人似乎就這么不見了,就連一點打斗的動靜都沒有,這怎么能不受到驚嚇?那個躲在樹叢里的家伙,本來以他們的判斷,應(yīng)是個善于使用暗器之人,且從石子打在身上的痛感判斷,最多是個三重境內(nèi)氣的修士,那么其近戰(zhàn)實力肯定不會太強才對,竟能在瞬間將他們中的一人給解決了?
不對!對方肯定不止有一個人!
兩名同伴瞬間想通,如果只有一人的話,一次很難投擲這么多石子,這需要極為厲害的手法才行。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對方的人數(shù)是兩人,甚至是更多???如此,那進入樹林的同伴大意之下被制服便是極有可能的了。
想到這里,二人再顧不得李若同他們,瞬間朝那樹林沖去。這三人看起來關(guān)系密切,聯(lián)手對敵默契不說,到了危機關(guān)頭還能毅然地出手相助,實為難得。
李若同趁此將腿上流血止住,向慕容諸那邊走去,而另一邊的三人也急切地迎了過來,四人很快聚在一起,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快走!”慕容諸此時的情況也不比李若同好上多少,體內(nèi)已是半點元氣都調(diào)動不出,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必須要盡快找一處入定恢復(fù)才行。
“可是,那救了咱們的恩公,不能丟下他們?。 崩钊敉行殡y,目光向一邊的樹林看去。他們幾人當(dāng)然早就看出了那使用暗器之人并非什么高階修士,這么一來怕是要引禍上身了。
李若同素來頗有俠士之風(fēng),揚善除惡之外,更是恩怨分明。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豈能一走了之?
當(dāng)下站定原地,默默吐納起來,雖然這樣的恢復(fù)速度比之入定打坐慢得不是一星半點,但他此刻需全神注視林間的動靜,所以只能是多恢復(fù)一些是一些了。
慕容諸見此,明白他的心意,沒有說什么,也露出果決之色,同樣也暗暗運功調(diào)息。葉蕓則依舊站在他的身后,早已緊張的面色慘白。
而花月舞此刻也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她不動聲色,心里卻是對他們肅然起敬。有逃命的機會都不要?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就能體現(xiàn)劍鳴山的修士要比萬花谷更具正能量得多,這換了是萬花谷的那些弟子,恐怕早就跑得沒影了吧。花月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幾個人的樣子,一個道貌岸然的楊大偉,一個賊頭賊腦的師兄萬子林,甚至,她的那位師尊,從那一日讓她去地宮殺人開始,花月舞對他的為人就產(chǎn)生了質(zhì)疑。在她看來,自己宗門里的都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另外從劍鳴山幾人的態(tài)度,以及慕容諸的說法,她隱約感覺,五年前開始的這一場四宗大戰(zhàn),她們?nèi)f花谷極有可能是充當(dāng)了不光彩的角色。
很快,樹林間傳出了不小的動靜,這一次,站在不遠處的四人都能分明地感受到,那是有人在搏斗,甚至還聽到了“鐺鐺”的兵刃撞擊之聲。
李若同雙手攥緊,心里捏了一把汗,慕容諸,葉蕓,都在暗暗祈禱著,唯有花月舞,目光十分的冷淡。
又過了幾息,動靜停歇,樹叢中傳來“莎莎”的聲響,似將有人從中走出。四人不禁深吸口氣,站在最前面的李若同和慕容諸,同時雙眼微瞇,李若同的短劍已是抬了起來。若下一刻從林間出來的乃是那兩個拿著鋼叉的怪異修士,他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出手,哪怕拼勁最后一絲力氣,也要將他們誅殺當(dāng)場。
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林間之人的身影顯露的一瞬間,在花月舞的雙眸之中,兩道紅芒一閃而沒。
走出來的,的確也是兩個人,卻并非先前那幾個使鋼叉的家伙。那是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高個的皮膚黝黑,有些肥胖,而那矮子則是瘦不拉幾,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感覺。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顯得頗有喜感。
他們的手里各自揣著一截黑乎乎的鐵棍,那黑皮胖子聳了聳肩膀,露出不屑之色,而那瘦小的家伙將鐵棍背到背后,活動了一下兩條手臂,雙手還相互捏了捏,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咔”的聲響。
李若同上前一步,躬身下去,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二位相救,不知二位恩公名諱,可否告知?在下他日一定報答二位的救命之恩!”
慕容諸卻是面色古怪地在后面拉了拉他。這兩個家伙看起來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地樣子,可別是避阱入坑了。
“閣下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咱們就是路過,乃是......”黑皮胖子一臉憨厚模樣,正說到一半,腿上被那瘦子拍了一掌,呆了一下,頓時閉口不言了。
那瘦子道:“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與我們無關(guān),告辭了。”說完便快步走了,黑皮胖子嘴巴張了張,看了一眼李若同等人,露出一絲尷尬,摸了摸鼻子,也跟著去了。
看著他們離去,李若同眼神微凝,眉頭緊鎖。慕容諸走到他身旁,嘆了口氣:“看來他們是不想惹禍上身,只是我不懂,為何那些人要追著我們不放?”
李若同聞言臉色更沉了幾分,目光有些渙散,不斷喘息著,心中似在思考著什么。而此時,另一人同樣陷入了沉思,正是花月舞,只見她貝齒輕咬著嘴唇,看著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慕容諸出聲提醒,這二人才回過神來,四人將現(xiàn)場的痕跡清理了一翻,從死去修士的身上搜出了一些靈石,但并不多,總共也就十幾枚,別的就什么都沒有了。最后將這些人的尸首都扔入了湖里,才啟程出發(fā)。
四人邊走邊找地方休息,這么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三個時辰后,才到達了一座城門前。此城的樣子看上去十分老舊,城樓與城墻由青色磚瓦壘成,卻是沒有一點棱角,不知被風(fēng)雨打磨了多少年,城門不大,還是罕見的木制的那種,但卻極富韻味,帶著很強的年代感。這絕對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
城門口站的守衛(wèi)數(shù)量并不多,只有六人,一邊三人分列城門兩旁,但與滄瀾城不同的是,此城的城門卻是緊閉的,也沒有人進進出出,至少從幾里外往這邊來的時候,李若同一行四人始終望著這邊,卻沒有見到城門開啟過。
走到近處,一名守衛(wèi)站了出來,擋在四人跟前,對著他們從頭到腳的看了幾遍?;ㄔ挛桀D時有種被冒犯的感覺,輕哼了一聲:“怎么了?我們又不像好人了?”
李若同本也想出言喝斥,聽到花月舞這么說,臉頰抽了抽。不像好人的話,肯定說的就是自己啊......
卻見這里的守衛(wèi)態(tài)度倒是頗為不錯,微笑著拱了拱手:“幾位哪里的話,這個時候,敢來我們這兒的,不是惡鬼就是同道之人。但惡鬼們可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出現(xiàn),那么幾位一定就是來加入我們的吧?”
聽了此人的話,四人都是一頭霧水,什么惡鬼?還說要加入他們?李若同本能得往后退了一步,心道可別再牽扯到什么亂七八糟的事中去了。
守衛(wèi)雖然說話客氣,但樣子有些反常,一臉的高傲,目光炯炯,看著李若同四人,沒有一分謙卑之色,哪里像是凡世城門的守衛(wèi)?四人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居然是一位四重境的修士,四十歲的中年樣貌,并未穿普通士兵的鎧甲,而是一身的輕裝短袍,儼然一副修行界中人的樣子。再觀城門外的另五人,亦是如此,只是修為都沒有此人高,都是三重境的修士。
這讓剛經(jīng)歷了生死大戰(zhàn)的李若同等人不得不警惕起來。慕容諸翻了翻手里的地圖,問道:“請問這位前輩,此城可是聚靈城?”
中年露出詫異:“前輩不敢當(dāng),此城很久以前確實叫聚靈城,但這名字已是罕有人知了?!闭f著他仔細地看了看四人,露出大感興趣的樣子,“我觀幾位年紀(jì)輕輕,修為不弱,不知是哪一派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