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同“???”了一聲,見女子已朝山下走,立時便跟了上去,未再瞧慕容諸一眼。
“李兄,你怎得如此重色輕友啊,等等我??!”慕容諸叫著也快步跟著二人走了。
就在這時,一旁林間走出來兩個容貌有著七八分相似的美婦。
“姐姐,這樣真的好嗎?若婉兒那丫頭知道了,會不會......?”其中看上去年紀(jì)較小的女子擔(dān)憂道。
另一女子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總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著自己的機緣,就像當(dāng)年我們姐妹兩個,不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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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攀越高聳的西嶺山脊,哪怕對于三重境以上的修士來說,若扶搖術(shù)練得不到家也是件難如登天之事。一個壯漢正咬著牙,一步步艱難地,在這沒有山道的險峰中,向上徐徐前行。用手抓牢一截樹干,總算是略微地緩了股勁,他向身后看了一眼,不禁搖了搖頭。
只見在他身后還有一男一女,此時的臉色更為不好。男的面色發(fā)青,女的則臉漲得通紅,顯然都已體力不支,他們喘著粗氣,也學(xué)著前面人的樣子,找了棵樹借力,才慢慢平復(fù)下來。
這三人正是從劍鳴山一路而來,欲翻過此峰去往中原的李若同一行,他們足足花了近兩日的時間,好不容易到此,又爬上了山,誰知連這第一道關(guān)都難以度過。
“我說你們兩個,要不回去算了?!崩钊敉粗蠓蕉苏f道。
“此時回去,豈非前功盡棄,再堅持一下,我們可以的?!蹦饺葜T說罷掏出一個小瓶,倒出兩枚丹藥,自己吞下一枚,將另一枚遞給身旁女子。
女子接過吞下,又向山下望了一眼,卻是云煙繚繞,早已不可見底,她吐納了幾息,才有氣無力道:“是的,都走到這了,哪能回去,李哥,咱們離山頂還有多遠(yuǎn)?”
李若同向上看了看,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想來應(yīng)該不遠(yuǎn)了。”
“怎么?據(jù)我所知,李兄的家族原本不就在中原嗎,你們來時莫非走了別的途徑?”慕容諸奇怪道。
李若同呼了口氣:”其實你們有所不知,我們李家雖然在中原是一個底蘊深厚的家族,但我的祖父因與家中鬧了矛盾,很早之前便來到了西嶺。至于我么,那時尚未出生,故而此次可以說是我第一次離開西嶺。”
“還以為你有什么特別,原來和我們一樣都是鄉(xiāng)巴佬。等到了中原,還不是一樣人生地不熟?!迸硬恍嫉匦α诵Φ?。
“哎喲,我的姑奶奶,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你修為太低,不適合跟咱們一起,你偏不聽,到時候萬一,我是說萬一,遇到什么麻煩,你姐姐那邊我們怎么交代?”李若同卻是唉聲嘆氣地啰嗦起來。
“好了李兄,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別說那么多了,小蕓的事我來負(fù)責(zé)?!蹦饺葜T正色道。
沒錯,三人中的女子,便是葉婉的親妹妹葉蕓,自打五年前搬到了劍鳴山外門居住,潛移默化中也算已對修行入門,雖然名義上葉蕓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但其他弟子都把她當(dāng)作同門對待。加之隨著年齡增長,葉蕓展現(xiàn)出了絲毫不亞于姐姐的出塵相貌,更是成了不少男弟子追求的對象。只不過,葉蕓似乎與她姐姐一般,對男性沒有什么興趣的樣子。
聽了慕容諸的話,葉蕓臉上頓時露出嚴(yán)肅之色:“我不需要任何人負(fù)責(zé),再說了,你也負(fù)責(zé)不起。我這一次便是去找我姐夫,只要能找到他,就沒你們什么事了。”
李若同,慕容諸二人聞言,皆露尷尬,這葉蕓果然也是和她姐姐一個風(fēng)格,完全沒法接話不說,還不顧他們的感受。
然而對此,二人似也早已領(lǐng)教,沒有在意。很快,三人再次出發(fā)。
半日后,三人終于是爬過了山巔,他們疲倦中帶著興奮,不曾回望,沒有一絲不舍地離去,離開了他們生活多年的土地。
三人走在荒無人煙的山林間,慕容諸手里拿著一張地圖,邊看邊觀察著四周,而后向某處指了指:“小蕓你看,這地圖是你姐給我的,與當(dāng)年陳師弟走時帶的一樣,上面只標(biāo)注了這些路線,陳師弟定是朝這個方向去的?!?p> 葉蕓聞言,有些激動:“快,快走!”
“你們也不必這么急,都過去五年了,也不差這一日,馬上天就要暗了,咱們初來乍到的,容易走差道,我看不如找個地方先落腳,順便打聽打聽附近的情況?!崩钊敉@得頗為謹(jǐn)慎。
“好吧,那到前面看看吧,不過根據(jù)這地圖顯示,此地應(yīng)是個無人區(qū)?!蹦饺葜T停下腳步,望著前方。
葉蕓目眺向更遠(yuǎn)的地方,突然叫道:“咦,那邊好像有個村子!”
李若同露出驚訝:“走,過去看看!”
三人雖已腳乏,卻仍支撐著快步走去,很快,他們便出現(xiàn)在了一個破敗的村落門前。只見此乃一所四周由諸多截斷的巨木違建的寨子,規(guī)模已不算小,但此時看去已極為蕭瑟,寨門外雜草遍布,門口一方巨石上,本似潦草的寫著什么字,卻早被人以利刃破壞得磨滅不清。
三人帶著警惕走入,發(fā)現(xiàn)其中也是一片狼藉,似是有過人數(shù)眾多的亂斗,且從打斗留下的痕跡判斷,應(yīng)是修士所為。那地上殘留的血痕,以及各處散落的磚瓦,似都在述說著此地曾發(fā)生的慘戰(zhàn)。
從血痕新舊,和那到處生長的野草高度不難看出,那一場導(dǎo)致這整個寨子變成如此的大戰(zhàn)應(yīng)該已是時隔許久,至少過了一年有余。如此的話,倒也不擔(dān)心會有什么危險,只不過,對于初次來到中原的三人,不免有些奇怪,怎么隨便走走都能遇到這般場面,難道中原的修行界爭奪如此激烈?還是說西嶺四宗大戰(zhàn)也波及到了此處?
思索間,三人已行至寨子深處,隨著夜幕降臨,身處其中,一股荒涼,死寂之感油然而生。便在此時,在他們的身旁那連排所建,已是破損嚴(yán)重的屋舍之中,有一間中竟是突然亮起一道火光。三人同時一怔,走在最前的李若同伸手一擋,示意先不要靠近。
屋內(nèi)很快傳出了幾人說話之聲:“我說老張啊,要不咱也趁早搬走了吧。這地方晚上越來越冷,再下去簡直沒法住了?!?p> “你當(dāng)我不想搬嗎,咱這寨子里,但凡年輕些的早都走光了。就咱倆這年紀(jì),修行之途早就斷了,若非當(dāng)年寨主念及咱們和老寨主多年的情誼,早該自生自滅去了?!?p> “以張伯的性子,怕是去了凡世城里也肯定待不住,倒不如等在這里,盼著你們那位寨主哪天還能回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過幾年好日子呢。”
原來屋中此時正有三人坐著烤火,那個先前最后說話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而另兩人則顯得蒼老,看起來已是日薄西山。忽然間,那名青年似有所感,猛然回頭,向門外看去,只見門口正立著一個五大三粗的魁梧漢子,他的目光炯炯,帶著幾分兇狠。
“??!”青年驚叫著站起,慌張地拾起地上的一截木板,“張伯,胡伯,你們快跑!”
兩名老者看了看來人,其中一人嘆了口氣:“想不到你們還要趕盡殺絕,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便來吧。只是請你們放過這位小弟,他并非我青玄寨的人?!?p> 另一老者對那青年道:“你不要管我們了,快跑吧!”
青年面色肅然,咬著牙:“不,不要,我能活到今日,離不開您二位照顧,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被屠!”一邊說著,他將手里的木板提了提,體內(nèi)的元氣隨之調(diào)動起來。
“你,你這是何苦,哎......”一名老者再次哀嘆,眼中充滿著絕望的悲傷。
“咦,這個家伙,怎么和姐夫長的有點像!”就在這時,在門口那魁梧漢子的身后傳出一道輕柔的女聲,接著從這漢子身邊擠出來一個腦袋,那是一張清雅絕美的臉龐,“我問你,你叫什么名字?。俊?p> 青年面色一緩:“你們不是來殺我們的?”
“我們?yōu)槭裁匆獨⒛銈??”女子眨了眨靈動的雙眸,“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叫什么?”
青年神色疑惑:“我.......我好像叫武賴。”
好像?無賴?怎么還有這種名字,難道是編的?女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青年。
青年被看得不由面色微微一紅,放下了手中的木板,弱弱地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幾年前曾經(jīng)中毒,昏迷了很久,直到不久前才醒來,但我的記憶受損,如今好不容易才能想起一些?!?p> “中毒?是誰下的毒?”女子面露古怪。
“這個我也不清楚,據(jù)張伯說,當(dāng)時他們發(fā)現(xiàn)我時,我已然不省人事,是他們不顧寨主的反對,將我收養(yǎng),并好心照料,我才有機會能活到現(xiàn)在。”
女子向兩位老者看了看,露出一絲微笑:“諸位不必緊張,我等只是路過此地,見天色已晚,便進(jìn)來看看,想找個地方落腳,沒有別的意思?!?p> “好,好。姑娘與你的同伴都?xì)舛炔环?,定是哪一大派的弟子吧。咱們寨子兩年前突遭變故才成了這樣,旁邊的屋子幾乎都不在有人住了,幾位朋友不嫌棄的話,不妨就在老頭子這里湊合一晚吧?!币幻险呔従彽馈?p> 劍鳴山三人并未道明身份,步入屋內(nèi),見其中簡陋至極,門墻窗瓦盡已漏洞百出。山里的夜風(fēng)呼嘯著從縫隙鉆入,直將人凍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