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計太過驚險,太過大膽,太過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些胡亥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一個自己耗盡了腦細(xì)胞想出絞盡腦汁才能想到的最為穩(wěn)妥和可行的辦法,雖然有不足和缺陷,但是應(yīng)該是可行的。
只能說他想的還是太過簡單了。
他只聽到了王離等人的高呼,卻沒聽出這些人高呼背后的惶恐和不安。
聽到王離等人的話,胡亥也沒心情計較他們又跪了,高興的道:“那諸位愛卿認(rèn)為朕的對策可行了?”
王離等人看著小孩般雀躍的胡亥,對胡亥提出的“大膽”對策心中突然恍然,這幾天來一直看到的是胡亥的殺伐果斷、捭闔縱橫,卻顯然已經(jīng)忘卻眼前的皇帝陛下繼位還不到一年而已。
如果算上之前的渾噩,那么胡亥真正開始關(guān)注國家大事也不過月余,那么陛下只看到大秦目前亂局的一面,從而提出這個他認(rèn)為可行的對策。
雖然這個計策顯然忽視了或者說其它一些胡亥不知道的此刻能影響大秦國運的重要因素。
想到這里王離等人心中也有些釋然了,陛下親政的時日畢竟尚短啊。
聽了胡亥的問話,王離扭頭看了看身周的禁軍將領(lǐng),只見這些人一個個躬身垂頭做恭謹(jǐn)狀,就是不看自己。王離不禁暗罵這些家伙一個個奸猾似狐。
胡亥顯然發(fā)現(xiàn)了王離諸將的小動作,不禁道:“別都不說話呀,諸位愛卿都聽了朕的對策,可行不可行你們倒是說話呀?!?p> 見胡亥不耐的催促,蒙黎在王離身后低聲道:“王將軍,陛下再等著回話呢?!?p> 王離回身,蒙黎調(diào)皮的對他眨眨眼睛,就躬身垂頭做悶葫蘆了。
安靜的大殿,雖說蒙黎壓低了聲音,但是顯然這是典型的掩耳盜鈴了,所有的人都清楚的聽到了蒙黎那句話,王離等諸將對蒙黎這個時候還搞怪都是哭笑不得。
陛下如今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個渾噩只知道玩樂的陛下了,應(yīng)該可以聽的我等的勸告吧。
王離雖然心里沒底,但是此時見胡亥聽到蒙黎的話正眼巴巴的瞅著自己,也顧不得怪蒙黎這小子把自己給賣了出來,王離只得狠狠心咬了咬牙道:“陛下,計是好計……不過……”
聽到王離的話,胡亥剛剛咧開的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兩下,這家伙也給哥來先揚后抑了,看到王離住口不說,胡亥故作平靜的馬上示意王離繼續(xù)說下去。
王離之所以停頓就是想看看胡亥的反應(yīng),如果勃然大怒那么雖然自己王家功勛卓著,但是也沒必要犯陛下的霉頭不是,等下去了再稟告丞相等人,讓他們來給陛下分析勸慰就是了。
此時見胡亥仍然臉色平靜,一副悉心求教的模樣,王離放下懸著的小心肝,龍行虎步的走到懸掛在大廳的地圖前,指著地圖繼續(xù)道。
“陛下之策確是好計,但陛下可成推算過如果沿南陽、潁川、河內(nèi)、東郡、薛郡、瑯邪等郡綿延千里之地布兵阻擋亂兵,保山東等大秦腹地安寧,那我今日之大秦能否有足夠之士卒來完成呢?”
胡亥來到地圖前順著王離所指,沿著自己所設(shè)想的那條巨大的防線放眼看去,這尼瑪何止千里,兩千里都是少的。
王離見胡亥若有所思繼續(xù)道:“此其一,其二我大秦就算能有如此之多的士卒來完成此線布兵,那么我大秦沿南陽、潁川、河內(nèi)、東郡、薛郡、瑯邪等郡以北包括咸陽都將缺兵少將甚至至無兵可用。
那么陛下所想遣大軍進(jìn)剿山東諸地之六國遺族,將其消滅于萌芽狀態(tài)還能完成嗎?
山東等地原本就是趙燕齊魏等國故土,如果此時我等無兵可用,而山東等地趙燕齊魏等國遺族起兵作亂,那么外有泗水碭郡等郡亂兵,內(nèi)有趙燕齊魏等國遺族之亂兵,則我大秦必將陷入腹背受敵內(nèi)外難顧之勢。此其二?!?p> 胡亥聽到王離的此其二分析時已經(jīng)面色蒼白,很顯然王離這一提醒他也明白了如果真是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的話,就將全盤崩潰,大秦離滅亡之日也為時不遠(yuǎn)了,
王離沒有注意胡亥的臉色,此刻他只是個一心為國的將軍,自顧自的繼續(xù)道:“其三,若山東等地沒有亂兵趁勢而起,則泗水、碭郡等地亂兵無需于我軍決戰(zhàn),只需遣員良將帶數(shù)千之兵,伺機穿過我軍所布之防線進(jìn)入我大秦腹地。
而我大秦此時陳兵在外,腹地空虛無兵可用,則此區(qū)區(qū)數(shù)千之兵在我大秦腹地就將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攻城掠地,山東等地廣袤難以追蹤。
則那時我大秦腹地必將亂起,若山東等地趙燕齊魏等國遺族起兵響應(yīng),而我軍所布之防線將無絲毫作用,大秦將立刻盡失山東等地。
其四………”
王離這時已經(jīng)完全進(jìn)入了角色,根本沒發(fā)現(xiàn)胡亥此刻已經(jīng)是臉色鐵青,面容猙獰,更是絲毫沒注意蒙黎等禁軍將領(lǐng)看到胡亥臉色后對他的暗中示意。
“王將軍…”
蒙黎見胡亥已經(jīng)即將暴走,連忙顧不得逾越開口叫道,打斷了王離繼續(xù)其四。
進(jìn)入角色的王離突然被人打斷很是不爽,狠狠的朝打斷自己話語之人看去,見是蒙黎,頓時想起剛剛正是這小子把自己給推出來,讓自己背這個得罪陛下的苦差事;
如今又打斷自己為陛下解惑,難道蒙氏一族如今就如此不堪了嗎?為了爭功邀寵盡然連此等關(guān)乎國運之大事都絲毫不顧了嗎?
想到此處王離頓時火冒三丈,眉毛亂跳,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看著蒙黎立時準(zhǔn)備大罵出聲。
蒙黎一見王離的臉色就知道壞了,被這個叔叔輩的暴躁老將軍給誤會了,連忙搶先道:“王將軍!”
說著蒙黎先對王離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接著又指了指對自己連續(xù)兩次出聲的逾越卻充耳不聞、只顧惡狠狠的盯著地圖,一副恨不得把地圖都吃下去、臉色鐵青的胡亥。
旁邊的禁軍將領(lǐng)也都連忙對王離擺手,又指指站在地圖前的皇帝陛下。
王離非常不爽、非常生氣,不過看到諸將都是同一個動作,心中納悶,于是忍下怒火惡狠狠的瞪了蒙黎一眼,扭頭看向一直在自己身邊聽自己講解分析的胡亥。
這一看不打緊,把王離頓時嚇的魂飛天外。
幾天的相處雖然不長,但是王離這個人到中年,在塵世上摸爬打滾、縱橫宦海幾十年的老將軍還是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對胡亥有所了解了的,現(xiàn)在的胡亥不是一個易怒的人,而且禮賢下士很好相處。
但是此刻的胡亥臉色鐵青,盯著碩大黑煙圈的布滿血絲的雙眼圓瞪、面容猙獰,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要尋人而噬的模樣。
冷汗一瞬間浸濕了王離的衣衫,王離慌忙跪伏在地惶聲道:“下臣罪該萬死!”
蒙黎也慌忙跪地道:“王將軍雖言語有所逾越,但大膽直諫所做只為我大秦為陛下啊!其心可昭日月!臣等懇請陛下恕王將軍之罪!”
其余禁軍將領(lǐng)也齊身跪倒在地道:“臣等懇請陛下恕王將軍之罪!”
?。〞褌兊臅u留言九洲已經(jīng)都看到了,但是具體如何后面都會一一明了,所以恕九洲先賣個關(guān)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