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覺醒者

　　能力者？

　　這是李維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之前馬克也曾經(jīng)和他講過關(guān)于“覺醒者”這個名詞的概念，甚至和歌子上次在會面過程中也曾經(jīng)提及他如果有機會成為覺醒者，就會知道賽博靈體長什么樣。

　　按照這個標準，他顯然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名覺醒者。

　　那么覺醒者和能力者之間，又是一種什么樣的關(guān)系？

　　至于她說的路徑，李維記得上次會面時，和歌子在提及污染者劃分的時候，就曾經(jīng)講解過污染者有七大模因路徑。

　　而現(xiàn)在得知，能力者也有對應的路徑，不僅有路徑，還有對應的等級……

　　“你認為，覺醒者與能力者之間的界限應該如何區(qū)分？”

　　李維緩緩開口，用一種并不是疑問，反而像是在考校的語氣，提出了自己內(nèi)心的疑惑。

　　果然，聽到這個問題，和歌子的表情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異常，只是斟酌了片刻用詞，才回答道：

　　“神經(jīng)漫游者先生，按照我目前學到的知識，在我看來，覺醒者更像是一種擁有無序能力的人，他們從本質(zhì)上已經(jīng)脫離了普通人的范疇，但卻并沒有掌握如何運用能力的方法。

　　而能力者，則是經(jīng)過訓練，懂得掌控自身能力，將其從無序化為有序的一種存在。而我們之所以把能力者分為不同的路徑，也是為了更好的識別和區(qū)分不同類型的異能。

　　所以，宏觀來說，我認為所有的能力者首先都是覺醒者，而覺醒者并不一定可以被稱為能力者，這取決于其對于自身能力的運用情況?！?p>　　說完，和歌子就像是在等待老師閱卷的學生一樣，小心地觀察著李維的反應。

　　而李維本人此刻卻在思考一個問題。

　　根據(jù)和歌子的說法，能力者其實就是覺醒者，只是其對于異能的認知和掌握明顯超過了后者。

　　這么看來，李維也頂多能被稱為覺醒者。

　　因為他對自身所屬的路徑和具體的能力一無所知。

　　不過，他當初到底是怎么得到能力的呢？

　　李維回想起自己在法庭上看到那層出不窮的詭異黑色絲線的那一幕，始終沒弄明白起因。

　　他注意到和歌子依舊保持著看向自己的動作，這才停止了思維發(fā)散，故作平靜地點頭：

　　“很好，看來你對這兩者的概念已經(jīng)有了很明確的認知?！?p>　　和歌子的視線并沒有因為李維的回答而收回，反而依舊注視著他。

　　糟糕，她該不會是以為我這么問，是想要指點她什么吧？

　　李維的內(nèi)心吐槽了一波，但為了維持住自己的人設(shè)，表面還是沒有表露任何異常：

　　“使用本身就是掌握的過程，想要尋求突破，或許可以從此入手?！?p>　　李維成功憋出了一句萬金油話術(shù)，雖然這在他看來就是一句廢話。

　　但準確地來說，這句話又適用于任何場景。

　　畢竟老話說過，熟能生巧。

　　考試成績不夠好，大部分情況只是單純因為做的題不夠多。

　　這個道理放在能力者這件事上也很合理。

　　李維的回答成功引起了和歌子的思考。

　　她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順利突破基因鎖限制，為此查閱了許多書籍，但并沒有得到很明確的答案。

　　反而現(xiàn)在這位神經(jīng)漫游者先生簡單的一句話，成功啟發(fā)了她。

　　既然能力者和覺醒者之間的最大區(qū)別就是其對于自身能力的掌握程度。

　　那么，不同等級的能力者之間，有沒有可能差的也正是能力的掌握與運用的精度？

　　使用本身就是掌握的過程……

　　想要尋求突破，或許可以從此入手……

　　和歌子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抬起頭看向長桌對面：

　　“神經(jīng)漫游者先生，感謝您的提點，我想我對于下一步晉升有了更明確的方向。”

　　嗯？

　　我又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嗎？

　　不過，從與和歌子的對話中，他也意識到一件事。

　　比起他在海德拉監(jiān)獄和在執(zhí)行任務的過程中艱難套取情報，像今天這樣的談話，無疑是一種更安全且有效的信息收集方式。

　　雖然現(xiàn)在他能獲取情報的對象就只有身為1號看門狗的炎咒師小姐，也就是真實身份為JCPD機動部隊高級警員的岡田和歌子，但看門狗提供的白名單列表只能容納兩名用戶的可能性并不高。

　　或許，之后他需要仔細研究一下這個所謂的“閾值匹配白名單”功能，以發(fā)掘更多的用戶。

　　到時候，他就能擁有更多的信息來源途徑，方便自己掌握更加全面的信息。

　　而這些信息里面，或許就能找出使他重新獲得自由的辦法。

　　沿著這個思路，李維又不免想起自己之所以能夠順利進入這個所謂的“論壇”，正是借由沃納博士遺留投影的指引。

　　這說明投影本身并不單單只是一串影像，而是包含著更多的信息，這一點李維決定留待之后再慢慢摸索。

　　想到這里，他感覺這次會面的目的基本已經(jīng)達成，可以告一段落。

　　當然更主要原因是他擔心兩人繼續(xù)談話下去，和歌子會問出一些超過他認知范圍的內(nèi)容。

　　到時候恐怕就不單單只是暴露身份的問題了。

　　然而，正當他打算提出會面結(jié)束的話時，坐在長桌對面的和歌子卻再次開口：

　　“神經(jīng)漫游者先生，我能再向您咨詢一個關(guān)于晉升方面的問題嗎？”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李維內(nèi)心一僵，但表面上還是微微點頭：

　　“可以?！?p>　　希望她不要問過于詳細的內(nèi)容，否則的話，恐怕很難用萬金油話術(shù)蒙混過關(guān)。

　　“好的。那么，神經(jīng)漫游者先生，我想知道怎么樣才可以提升晉升成功的概率？”

　　這……讓我怎么回答？

　　我連一次晉升都沒有經(jīng)歷過……

　　李維很想吐槽，但身為論壇版主，刻意營造出自己是一個強者的形象，不能倒在這種地方。

　　嗯，還是要繼續(xù)之前的那套方針。

　　李維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成功與否，在我看來，主要取決于三點。

　　第一，超出常人的天賦。

　　第二，堅持不懈的努力。

　　第三，一點點運氣。

　　所以，我的建議是，從這三個方面入手，你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p>　　李維保持著緩慢的語速，讓自己的發(fā)言看起來更加具有權(quán)威性。

　　他眼神的余光留意著和歌子的表情，以便及時進行針對性補充，以維持住自己的人設(shè)。

　　但很顯然，他的回答并沒有讓和歌子感到任何異常，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您說的這三點，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不過，那個人我本人并不認識，只是一個朋友曾經(jīng)講起過關(guān)于他的故事。”

　　你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而更像是欲蓋彌彰啊。

　　李維腹誹了一句，身體微微后仰，以一種舒適的姿態(tài)靠在椅背上，擺出一副傾聽的架勢。

　　“那個人是一個絕對意義上的天才。

　　僅僅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普通人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夠做到的能力晉升，從一個普通人，躍升為了焰行者。

　　其他人拼盡全力也未必能夠達到的目標，對他來說，就像是伸手撿一片落葉那樣簡單。

　　而正是這樣一個萬眾矚目的天才，本應作為將軍級別的人才進行培養(yǎng)，卻在執(zhí)行一次E級任務中因為人質(zhì)的任性死于罪犯之手。

　　更可笑的是，那名殺了他的罪犯卻因為自身有殘疾而受到保護，沒有遭受任何懲罰……

　　一直以來，我都以這個故事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被那些罪犯蒙蔽，對待他們要用絕對鐵血的手段，不能保有任何仁慈。

　　但即使是這樣，罪犯依舊層出不窮。

　　或許，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個犯罪的溫床吧。”

　　和歌子微微低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李維卻注意到她緊緊攥住的雙拳側(cè)垂在身側(cè)。

　　他在內(nèi)心深處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借助這個機會好好開導一下對方：

　　“一座城市之所以會滋生犯罪，只是因為它擁有讓犯罪滋生的土壤?！?p>　　這就像是治病，能看到的只是病情的外在表現(xiàn)，但如果不找到病因，依舊無法治愈?！?p>　　所以，這和你個人的努力并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不需要背負那么多的責任在自己身上。

　　李維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

　　坐在對面的和歌子咀嚼著他所說的內(nèi)容，保持沉默。

　　但那緊皺的眉頭說明了她的內(nèi)心并不平靜。

　　片刻后，她抬起頭，望向李維：

　　“多謝您的教誨?！?p>　　李維也不知道她到底理解了多少，但至少看起來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于是依舊保持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微微點頭：

　　“嗯，既然如此，那么今天的會面就到這里吧?！?p>　　“好的，神經(jīng)漫游者先生。不過……我想知道下一次會面，安排在什么時候？”和歌子試探性地詢問。

　　“這個嘛，等到了該會面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p>　　李維的語氣依然深沉不可捉摸。

　　見狀，和歌子的態(tài)度更加恭敬了幾分，起身道別之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那扇憑空出現(xiàn)的門又再度消失，李維終于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

　　嘖，演員這活真是不好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