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鬼影!是誰?!
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個老婦人。
腦袋里飛快轉了一圈,難道是謝叔說的皮嬤嬤?
我要怎么說才合適?!
“您是?”
“嗯?”
“哦,是這樣的,您之前有撥過我電話嗎?”
“沒有。”
“那奇怪了,我手機上有個您打來的未接來電?!?p> 對面突然默了,我心慌起來,這么說行不行?這老婦人會不會上當?
“鬼影不在?!?p> 一句話差點兒沒堵死我,這死老太婆,她知道我找誰,那么……
“您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
我艸!鬼影居然有我電話!
雖然身份被揭了很大一部分,說話還是不能太露白,現(xiàn)在還不清楚她和鬼影到底是什么關系。
“那您是皮嬤嬤?”
“是?!?p> “鬼影什么時候在?”
“咯咯,不好說?!逼邒咴幃惖匦α似饋?,“也許就不在了?!?p> “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p> “她在哪?!”
“我不知道,不過,狐不三和她在一起?!?p> 可惡!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又給我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哼!她要是死了麻煩您給我說一聲兒!”
恨恨地喊完,我不再理會地直接掛了電話。
一邊走,一邊發(fā)瘋似地把腳下的積雪踢得到處都是,最后扯到了胸口的地方,疼得我直咧嘴,只好悻悻地回去。
謝叔不放心我一個人,讓我每頓準時上他那兒報到。我自個兒的店本來就沒什么生意,索性每天一大早就跑去謝叔的店里窩著,到了下午又到醫(yī)院去看誠誠。
自上次打電話讓謝叔約金巧手后,又過了一個星期,金巧手雖然沒有露面,但他打了一個電話過來,他說,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機,秦雪狐早就已經交代下來,不準任何人去找你的麻煩。你要是生意上有問題我可以幫你,但秦雪狐的事我真沒法兒幫。
至此,我徹底絕望,整個人像被戳扁的汽球,有些渾渾噩噩,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很長時間,直到沈秀荷又一次來BJ時,我才恢復正常。
謝叔說要給我補身子,一股腦全是肉啊內臟啊髓啊什么的,就連草藥也是人參靈芝之類,我活生生被他弄得氣血過熱,鼻血流了出來,謝叔這才消停,還直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嬌氣,傷又傷不得,補又補不得,我在旁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沈秀荷見到我的時候,把我當外星人一樣圍著研究了一圈兒,說我真不容易,總算胖起來那么一點兒。
因為跟她之間沒有再像以前那么糾結,謝叔又催著我一定要早點兒回去喝湯,所以我直接把沈秀荷帶到了謝叔的店里。
這兩人倒也能說得上話,沈秀荷還教謝叔做湯要怎么做,加些什么輔料比較好之類的,沒一會兒,就一齊忙到了廚房,還不許我插手。
我擱一邊兒看著,覺得挺溫馨,挺好。
吃完飯又閑聊了一會兒,我把沈秀荷送回賓館,她說等過兩天忙完了再跟我聚聚,我說行。
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突然變得很平靜,之前的那種郁悶和煩躁消褪得不見蹤影。
秦雪狐留給我的,就是這樣平淡無奇、安穩(wěn)的生活,比遇上她之前更好,但這是我以前所奢侈的,卻不是現(xiàn)在最想要的。
我曾經向往的,她做到了,而她所需要的,我卻幫不上忙。
秦雪狐在看見我受傷時會覺得愧疚,那她為什么不多想想,我在如此安逸的生活下會不會擔心她們?會不會也覺得心有愧疚?
她一直忘了問,現(xiàn)在的我,內心真正的想法。
初春的天氣總是還帶著寒冬的冷意,太陽逐漸有了溫度,不再只是一個裝飾。
身上的傷已經痊愈,僅有些問題不大的后遺癥,頭發(fā)又長長了一截,每天早上起床都要拉扯半天才能梳順,我考慮要不要把它剪了。
前幾天謝叔給我提了件事兒,說廣東那邊最近有個古董拍賣會,問我要不要去,我想了一下,最近也沒什么要做的事,便答應下來。
因為是以字畫丹青為主的拍賣會,謝叔打算給我惡補一下這方面的東西,他讓我每天起床就到他店里,得空了就給我講講。
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掛起,有些刺眼,我半清楚半迷糊地走在路上,肚子有些叫喚,考慮要不要先買個包子墊墊,又擔心一會兒到了吃午飯的時間,要還像那天一樣只吃一點就飽的話,估計又要被謝叔念上一頓。
打了個哈欠,一不小心撞上了人,趕緊后退一步,忙說對不起,走出一段后,猛地清醒,急忙扭頭一看,人來人往的街上,并沒有我熟悉的身影。
幻覺嗎?剛才我好像撞到了秦雪狐。
揉了揉眼睛,我甩甩頭,繼續(xù)前進。
謝叔店里有人,一個老爺爺,看起來并不像客人,兩人雖然面對面坐著,卻沒怎么說話,而且我一進去的時候,謝叔和那老爺爺就把眼睛定到了我身上。
我愣是沒敢再多邁一步,剛想說你們忙,我一會兒再來的時候,謝叔沖我招了招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椅子,又看向老爺爺。
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落坐,老爺爺開口了。
“你就是蝎子?”
“哈?”腦子一下沒轉過來。
“聽說你在找秦雪狐和鬼影。”
我看了謝叔一眼,謝叔沒說話,只是盯著老爺爺。
“你是誰?”
“我能幫你找到她們,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p> 老爺爺并沒有回答我,自顧自地說著。
謝叔還是沒有表態(tài),看來他也不清楚對方的底細。
我沒說話,跟謝叔一樣,只是定定地看著老爺爺。
老爺爺也看著我,最后嘆了一口氣,喝了口茶,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像是在穩(wěn)定自己的情緒,他說:
“小宇死了?!?p> 小宇?很熟悉的名字。
“還記得小潭寨嗎?”
“什么?!”
我一下驚得跳了起來!這什么情況?!
“你說什么?!”
“小宇,吳小宇,我孫子,他走了,在上個月?!?p> 謝叔拉了拉我的手,我重新坐下,腦子里一團亂。
小宇死了?!怎么會?!那個靦腆又有些膽小的小宇死了?!那個跟我們一起逃過鬼門關的小宇死了?!
我抹了把臉,稍微冷靜一點。
“他……小宇,怎么死的?”
面前的老人一臉悲傷,眼睛有些紅,手抖得只好把茶杯放下,看來是真的。
“命數(shù)盡了,也就死了?!?p> “命數(shù)?!”
“嗯,他只該活到這年歲?!?p> “放屁!”
我一下口不擇言,TM就是告訴我他是自殺我也能接受,扯這些不實在的東西,我是一點兒也不樂意聽!
老爺爺一愣,突然笑了。
“怪不得……怪不得秦雪狐會放棄你?!?p> 這回輪到我傻了,這什么玩意兒,哪兒哪兒能扯到一塊兒的?!
“蝎子,你放心,小宇他是自然死亡,沒有一點痛苦,睡著睡著,就去了。”
“自然死亡?睡著睡著就去了?他被安樂死的?!”
“不是,你誤會了。關于這一點,我以后再跟你解釋?!?p> “……”
“我今天來的目的,主要是問你一句話,你要不要再見秦雪狐和鬼影她們?”
我拽過謝叔的茶杯,徑直喝了一口,還是無法冷靜!腦子里的線亂啊亂的,讓人窒息!
“蝎子,能來找你,而且敢來找你的人,怕也只有我這把老骨頭了,你好好考慮一下?!?p> 我深吸一口氣,問:
“你要我答應你什么條件?”
“跟我去一個地方,呆上一段時間?!?p> “什么地方?”
“為了你著想,這個不能說?!?p> 老爺爺特意看了一眼謝叔,謝叔仍是沒有表情地看著他。
“你讓我考慮考慮?!?p> “可以,但時間不要太長,明天早上我會再來,希望你到時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復?!?p> “嗯?!?p> 老爺爺把事情說完后也不再拖踏,站起來沖我們點了一下頭就走了。
“謝叔?”
謝叔有些回不過神地看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門口,好半天才把視線挪向我。
“這老爺子不簡單?!?p> “嗯?”
謝叔一邊起身倒了兩杯熱茶,一邊說:
“言言,你還記得嗎?你爹在轉到古玩這行之前曾經是命理師。”
“嗯,記得?!?p> “最厲害的命理師能卜未知,改命格。但是真正的命理師是幾乎不存在的,因為不管你按照什么陣序規(guī)律去算,每個人被影響的外在因素太多,很難完全顧慮到,而且,如果命真的能用來算的話,人就不會那么復雜了?!?p> “是啊?!?p> 謝叔把茶遞給我后重新坐下。
“但偶爾也會出現(xiàn)一些天賦異秉的人,比如說安哥?!?p> “哎?我老爹?!”
“嗯,你爹看一個人的時候,能夠很詳細地看到那個人過去發(fā)生的事。就比如說,如果他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話,就肯定知道你去年跑去過渠了,還差點兒送了小命,斷了幾根骨頭他也能給你數(shù)出來?!?p> “這么神奇?!我都不知道!”
“呵呵,是啊,不過我們覺得很厲害的事,你爹卻不這么認為,他說,能夠看到別人的過去并不稀奇,因為發(fā)生了,就一定存在,總能尋到一些端倪,只要留心觀察,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只有那些能夠預見未來的人,才是真正的奇才?!?p> “會有這種人嗎?”
“基本沒有,不過有另外一種人,他們能夠利用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去換取能夠預知未來的機會以趨避災禍,更甚者還能把災禍嫁接到別人身上,讓別人代受。你爹曾經給我提過,有一個綽號叫背龍的人,在得知自己的孫子命中有一大劫的時候,不惜以自己的右眼為代價,把那個大劫轉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p> “還有這種事?!呃……難道剛才那老爺子……?”
“應該就是他,你注意看他的眼睛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右眼是沒有視力的,而且他的背上有一條龍,我在他的衣領露出的脖子那兒看到了龍尾?!?p> “那我老爹說的就不對咯,因為他孫子……小宇,死了?!?p>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言言,他提的那個要求,你千萬不要答應,太危險?!?p> “我……再想想?!?p> “言言!”
“我有分寸?!?p> “哎……這樣吧,如果你一定要去,必須得我跟著,不然我不放心?!?p> “呵呵,嗯。”
之后我們沒有再提這件事,謝叔給我講東西的時候看我心不在焉,便拿了本書給我,讓我自己看。
下午去醫(yī)院看誠誠,跟他報了個備,說我這幾天可能要出去,讓他乖乖的,別給謝叔添鬧,那小子別扭了一會兒,讓我辦完事兒趕緊回來,我說好。
開門進自己店里的時候,我沒鎖門,只是關上,稍微整理了一下東西,敲門聲響起。
果然,自我從謝叔的店里出來,就一路被人跟上了,時間剛剛好,不急不慢。
“進來?!?p> 是小宇的爺爺。
“蝎子,你考慮得怎么樣?”
“走吧?!?p> 巷子外,已有一輛越野車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