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狐,哎……我嘆了口氣。
兩個多月,又要動身了,這次的時間快了些,不過剛好,她這一來我也能問她些事情,至于她答不答,那是另外一回事兒。
之后幾天,每每想起猴子和我說的話,就覺得很不可思議,總感覺不踏實,太玄乎,不過這對于我那莫名其妙的病倒勉強算個解釋。
結合這次醫(yī)院檢查的結果,我基本能猜出秦雪狐為什么對我左瞞右瞞的原因,大概是怕我知道這個事情后,擔心過渠會惡化病情而不愿意配合,所以才不跟我講。
心里雖然釋懷很多,但還是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我并有感應到猴子說的那種脈動,倒是吐得很慘,是不是也有可能,他們弄錯了?另外一點,以秦雪狐的身手,確定位置后根本就不需要我再跟著下去,我一沒經驗二沒本事,只能去拖后腿,但在李抱真的墓里,秦雪狐確實也承認了,她是知道路的,卻又不帶我出去,這是為什么?
而且,最讓人惱火的是,他們既然知道瞞我,又為什么還要找上誠誠?!甚至連謝叔都請走!!
其余的,像秦雪狐用我的血淋到子護上找方向,墓里都出現了十幅畫和龍子,我看到和鬼影一模一樣的男人和女人等等,太多的想不通,太多的怪異,更讓我無從找答案!
甩甩頭,稍微清了清腦子里的東西,把所有的事慢慢一推,我終于找到了最初也最關鍵的那個點,那就是,秦雪狐在找古墓,但目的不是為財。我隱隱約約覺得,只要知道了秦雪這么做的目的,所有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謝叔會回來,誠誠也不用再跟他們接觸。
我或許……可以放心地交秦雪狐這個朋友,還有鬼影。
除了沒有答案地胡猜亂測外,在看一些野史傳記和筆記小說的時候,我特別留意了跟龍九子相關的敘述和描寫。其中這九只是一個概數,引申義為多數甚至無限,也就是說龍九子的意思并不是單單只有九個。但不管對于哪個龍子,上面大多寫得很夸張,言之能騰云賀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等等,是真正的仙界神獸。
看著這些靈神怪志,我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把穿成護身符的睚眥的牙齒拿出來后,我就知道,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該學學金鏈子。
今天買了一堆糖去看誠誠,這小子賊兮兮地把那本軍事百科翻到某一頁后攤到了我面前,一片樹葉夾在里面,葉肉部分全沒了,只剩下蜿蜒而行的葉脈,被染成了紅色,書上也印了些。
我問他是不是自己做的,誠誠笑彎了眼睛地猛點頭,我把他狠狠地夸了一通,他高興地塞了顆糖給我。他說這是權醫(yī)生教他做的,還說權醫(yī)生總算良心發(fā)現,把他的藥量給減了。我笑著掐了掐他的臉,讓他別亂說。
回去的路上心情大好,琢磨著圣誕節(jié)的時候要不要給誠誠買棵小圣誕樹,希望這次過渠能在節(jié)日之前趕回來。
前些年,圣誕節(jié)的頭一天,誠誠遞了個蘋果給我,我也沒留神,直接就吃了,然后那一整天他都好幾次巴巴地看著我,問他怎么了他也不說話,隔天就莫名其妙地跟我賭氣,給他買了一星期的棉花糖他才氣呼呼地告訴我,那天是平安夜,是要互贈蘋果的。我說我哪知道啊,中國的節(jié)日我都還分不過來,更別說外國的了。誠誠嘴一嘟,說我是八十年代的人,六十年代的魂。我氣得把他的零食全收走了,不過最后還是經不住他撒嬌,又還給了他。
想著過去的那些趣事兒,慢慢磨到了店門口,那里站著一個女人,不知道站了多久,我不認識她。
女人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有些嬌小,身上掛著一個男士包,轉身看見我的時候就朝我走了過來。
“顧凡?”
找我的?!
“你是?”
“你……你真的是顧凡?你……你……”女人眼睛一下亮了,情緒激動起來。
我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女人自知失態(tài),雙手交握著捏來捏去,看著我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卻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樣子。
“我……我……對了,你爸爸是不是叫顧念安?!”
我一震,盯著她。
“你到底是誰?”
“我……我……”女人逼近我走了兩步,激動地指著自己,“我是你姑姑??!”
“姑姑?”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她,我老爹什么時候跑出個妹妹來了?!而且……這情形,怎么感覺這么熟悉?!
我往向退了幾步,四個方向掃了一圈,并不見秦雪狐的影子。
“是?。∥沂悄愎霉?!我叫顧念晴!你是我大哥的孩子,是我侄女兒??!”
顧念晴說著就要來拉我,我本能地讓開,她動作一滯,呆在原地收回了手,一臉的傷心,眼淚跟著就掉了下來。
我的心一下就煩了,我最見不得人哭,甭管男人女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扯了半天衣服角。
“我跟我老爹很長時間沒聯系了,而且……我也沒聽他提過他還有一個妹妹,所以……你看這……”
顧念晴用袖子小心地揩了揩臉,終于笑了起來。
“怪我怪我,我一時太高興了,所以才……哦!對了!”
她吸了吸鼻子,想起了什么,從包里拿出一個長方形黑黑的東西遞給我。
“這個……你總該認識吧。”
那是一塊分不出質地的玉石,通體墨黑,泛著很沉的亮光,其中一面刻了一枝梅,落刀很重,刻痕很深,與梅花相對的另一面十分光滑。
這是一枚鎮(zhèn)紙,我老爹也有一枚,和這一模一樣,在他留給我的那個大箱子底下放著,我倒是聽老爹說過,這鎮(zhèn)紙原是一雙。
看到這東西我也只是放松了警惕,倒還不能說立馬就相信,我把鎮(zhèn)紙遞還給她。
“你……找我有事兒嗎?”
她沒接,又推回給我。
“你留著吧,這本該也是我大哥的東西?!鳖櫮钋缯苏榫w,“突然來找你,是有原因的,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談吧?!?p> 掂量了下,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就把她帶到了店里,給她泡了茶。
她第一句話就有些嚇到我。
“你爸爸……出事了。”
“什么意思?”
“這個月月初的時候,他突然找到我,說自己出了點事兒,怕你受到牽連,讓我來接你和顧誠?!?p> “牽連?他不早和別人跑了嗎,能出什么事兒。”
“小凡……你別這么說大哥,大哥他……你誤會了。”
顧念晴說著說著眼淚又要下來,我趕緊閉嘴。
“哎……大哥跟大嫂其實沒有離婚,他們那么離開只是為了保護你。”
呵,越說越沒邊兒了,我在心里冷笑。
“小凡,我大哥做什么你是知道的,說好聽些叫命理師,說白了也就是一神棍,給人家算命?!?p> 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雖然我自己也這么念過,但從別人的嘴里說出來就是很不舒服,甭管她是誰。
“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大哥他在早些年的時候,去過一個偏遠的小村子,那里有一戶挺氣派的人家,據說祖上是當地的大地主,現在在外邊兒也有不小的生意。大概是缺德事兒做多了,他們家的男丁身體越來越弱,醫(yī)生也看不出是什么問題,有些甚至還死于非命。大哥去的時候正趕上他們家的獨子又一次犯病陷入昏迷,不知道大哥他做了什么,第二天那獨子就醒了,人家自然把他當成貴人一般款待?!?p> 好像……確實有這么一回事兒,那時候我年紀還小,記不大清了。
“大哥在那兒呆了一段時間,這期間,那獨子的病沒有再犯,臨走的時候,經不住那戶人家的請求,他就留了一個方子,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用。結果這家人沒把大哥的話聽進去,在那獨子又一次犯病的時候就給用了,人就這么死了,那家人把所有的怨氣都遷到了大哥的身上,自那以后就不停地找他,誓必要讓他償命?!?p> 方子?我老爹不是算命的嗎?怎么還是個郎中?!這一段兒我倒沒有印象。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
“一星期前,大哥突然聯系上我,親口跟我說的?!?p> “一星期?”
“是啊,我大概一星期前來的BJ,前幾天白天來的時候都沒有人,我就想晚上來試試看?!?p> “哦……”
“小凡,本來那一年,大哥得到那戶人家追來的消息后,是想帶著你和顧誠一塊兒走的,但當時你還在念書,誠誠又生著病,他不得已才把你們托給謝大山,然后帶著嫂子離開。雖然沒有在你們身邊,但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和謝大山聯系,了解你們的生活情況。幾個月前,大哥他突然聯系不到謝大山,等了幾個月也沒有消息,情急之下才找到我。大哥讓我來帶你們走,去一個安全的地方?!?p> 顧念晴說得合情合理,但仔細一想,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別扭。
她靜了幾秒,情緒又激動起來。
“小凡,你跟我走吧,還有誠誠,多在這里呆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險啊!”
“……”
“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我沒法承認,也沒法否認。
“你……給我?guī)滋鞎r間想想行嗎?”
“可是……”
“這太突然了,不說別的,光是誠誠的病,我就不可能太輕率地說走就走?!?p> 她要敢說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準備好了一切,可以讓誠誠隨時轉移這種不打自招的話,我立馬把她轟出去。
顧念晴眼神黯淡下去,嘆了口氣。
“那……好吧,你決定了就馬上告訴我?!?p> “嗯?!?p> 顧念晴本來是想住在我這兒的,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離開了,留了電話給我。
臨走時,她回過頭來對我說了些話,我覺得挺傷感:
“小凡,你可能不記得了,你剛學會說話那會兒,常常跟在我屁股后邊叫著姐姐姐姐的,后來,大哥帶你走了以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
縮在椅子上,我把玩著手里的那枚鎮(zhèn)紙,恍惚記得老爹他曾經拿著這東西重復地說過一句什么話來著,應該挺重要。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我拖出那個大箱子,把另外一枚鎮(zhèn)紙翻出來,真的是一模一樣,嗯……我拿近看了看,好像有什么不同。
兩枚鎮(zhèn)紙上的那一枝梅都勾勒得很簡單,上面都有三朵梅花,不同的是,箱子里那枚上的梅花是綻放開的,而顧念晴給我的那枚才只是一個花苞。
嗨!我想起來了!老爹給我說的:
“小凡,石上生花,是不祥之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