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林容賞明麗的嘴唇揚起一絲笑容,臉上卻依舊裝作緊張的模樣,連忙喝住水瓶道:“別胡說。四妹妹絕對不是那種人?!?p> 水瓶果真嚇得膽怯,“騰”地一下跪下來,口中哭喊著叫道:“奴婢絕對不敢誣蔑四小姐。只是凡是小姐的東西,上面都打著小姐的字...只要...只要拿下來看看就成了。”
林月舒已經(jīng)嚇傻了,仿佛面前的人都變成吃人的怪物,唯恐慢一步就會被人活生生吞下去,竟然不由自主的慣性的捂著自己的頭飾,就要逃出去。然而已經(jīng)有兩個侍女攔著她的去處。
林容賞依舊在一旁掐著水瓶口里只是說她多嘴:“如果她喜歡,送她就行了,你這個賤婢,挑撥我們姐妹間的關(guān)系。”倒是林君言出言開口道:“來人,先把她頭上的簪子扒下來看看。如果這奴才說的是真的,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p> 林君言說得輕描淡寫,聽到的人莫不驚顫。在朝南國中,如果父母要解除與子女的關(guān)系,只要尋找三個以上有頭臉的人做證并做人員統(tǒng)計,便具有強制性的法律效率。若是林君言此話當真,若是林月舒頭上的簪子真的刻著林容賞的字,那他就算是和林月舒斷絕父女關(guān)系,這就意味著林月舒將被驅(qū)趕出門,永世不得回頭。
林若清身體微微往后仰,心里倒吸一口涼氣。如果說林容賞對林若清只是嫉妒,而對林月舒卻是像是認準天敵般的深深的恨意。原來,她真的是想置林月舒于死地!
起先,林若清聽林月舒這樣說還有些不相信,只以為林月舒被欺壓慣了,凡事都會往壞方面想所以才有這樣的念頭。不想著林容賞漸漸大了,心也便的可恨些了。而林月舒當日在北苑的話也就一語成讖。
林月舒有口難言,已經(jīng)在林君言的逼視下,跪了下來?!拔?..我,這簪子...明明是...”
林容賞裝作失望的模樣,湊到她身邊連忙說道:“你真是糊涂,要什么直接和我說,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
“我...你...”林月舒臉上顯出怒意?!澳忝髅髡f是送我的!”
“我的確是要將你這一身送你。沒想到你連我最喜歡的頭飾也看上了。”林容賞立即說道。
“你的心真是狠!林容賞,你太可恨了。”林月舒使勁全力叫起來?!澳?..”
林君言眉頭皺得更深,騰的一下站起來,“夠了”,他的臉色是黑壓壓的沉,像一片化不開的墨。林月舒立即膽怯的噤聲了,林容賞則是連忙說道:“爹爹,這件事就算了吧?!薄拔伊旨揖谷怀隽诉@等丑事,這種人怎么能輕饒?”林庭軒在一旁倒是皺眉,口里說道:“我看月舒丫頭倒是挺老實,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大哥,我知道你心慈,可這是我的家事。在我家,絕對不允許有一點偷雞摸狗的事發(fā)生。所以大哥,你別管,這種人,我不打死她我咽不下這口氣?!?p> 林母半晌沒有說話,此時倒是錯著茶杯,慢慢說道:“言兒,小孩子難免有些小錯,知錯能改依舊是我林家的好子孫。你這么大聲音嚷嚷,只怕讓下人聽笑話去了?!?p> 難得聽到有人幫自己說話,林月舒立即感激的點點頭跪倒爬到林母膝邊慌忙的說道:“老祖宗,月舒沒有偷她的簪子。月舒沒有做這種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月舒從來都不敢做這種事...”
林君言倒是有些氣憤,指揮侍女道:“連嫡姐的名字都敢直呼的人,肯定是個不知禮數(shù)的家伙,還不快把她拉開,不小心傷到我母親了怎么辦?”
立即有人七手八腳的將林月舒拉開,林母臉上微變,連忙放下杯子,口里抱怨道:“你這孩子...”
“母親!這樣的敗類可都是由你們太仁慈的緣故才慣出來的。”林君言說道,一面厲聲喝道,“還不把她頭上的東西拿下來看看?如果真是容賞的,立即把她送到官府去?!?p> 林母已經(jīng)完全變了臉色,口里喝道:“胡鬧!”
林澈察顏觀色連忙說道:“老祖宗,我倒是覺得父親的話很有理,只要拿那簪子看看,若是那簪子不是二姐的,也可以還她一個清白。自然也不用將她送到官府去?!?p> 這邊林月舒被眾人拉扯著幾乎在地上拖著,此時她驟然感受到誰撕住她的頭發(fā),頭皮被拉扯得生疼。她不覺驚呼出聲。她想到在她小時候,林容賞竟然這樣拉扯她的頭發(fā),有一次竟然狠心拉掉她一塊頭皮,血淋淋的看起來都可怕,她沒有止血和消炎的藥,只得自己偷偷拔了一些野草嚼爛給自己抹上,連自己母親都不敢告訴。幸而那個時候正處在寒冬臘月中,傷口雖然好得慢,卻不會潰爛。那個時候她想,林容賞小姐脾氣大,性子高,只有任由她欺負到某一天她終于厭倦了,必然將一切仇恨放下。她一直認為只要她能忍到那么一天,必然,她和她的母親都會得到解脫。然而,這個想法或者只有在她對人生抱有一絲希望時才會這樣想。而林容賞今日的行為徹底將她的一絲希望給破滅。特別是因為有林君言在場的緣故,這一次不僅僅是單純的誣蔑以及捉弄,而是這個國家有一條法律,偷竊者,死。如果將自己送到官府中,這條茍喘殘留的性命就徹底交代了。
此時,她連哭和哀求的力氣都沒有了。腦海中像是走回馬燈似回想到之前她所受的一切,來自手足之間的捉弄,下人們眼中的鄙夷,母親的不體諒,同胞妹妹的無知等等,都是她生命中所必須承受的悲哀和痛苦,而歸功到底,都是她身份的緣故,如果她不是她,今天就不用承受這樣的侮辱了。
撕她頭發(fā)的侍女正是那個先前掌了林月舒嘴的那個,此時她喜滋滋的拿著那發(fā)簪向林君言說道:“二爺,您看,就是這個簪子。”
就在這個時候,林母忍無可忍,重重用拐杖敲地板道:“你們眼里到底有沒有我!”
那侍女被嚇得一大跳,慌忙跪下來。一時間,房間里只聽到那金簪子擊撞地面發(fā)出的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