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探醫(yī)院
望著眼前的任務(wù),楚孟陬松了一口氣,既然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任務(wù)了,那哈肯就沒有撒謊。
起碼在這件事情上并沒有撒謊。
“好啊,哈肯,希望我能活到那個時候?!?p> 楚孟陬結(jié)束這段對話,他有些乏了。
等到幾人都離開以后,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了艾登和楚孟陬。
“額,智者?”艾登試探著說,楚孟陬自剛才開始就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
楚孟陬本來不想搭理他,但是鑒于這個大傻子好像是唯一的......好人,他最后還是開口。
“講?!?p> “你真的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人單純行善么?”
“對啊,我不相信?!背馅钚α诵?,他腦海里回憶起一個身影,“這樣的人通常會早死?!?p> “你不該這么說,好人應(yīng)該活得長久?!?p> “別傻了,艾登,有些東西你一旦給的多了,就變成了理所當(dāng)然,而最后,好人的價值被榨干的時候,他再給不出來以前給的東西的時候,會被無情拋棄,甚至變成投名狀?!?p> “什么的投名狀?”
“給下一個能給得起的人的投名狀,你給不起那就請發(fā)揮最后的一點作用吧?!背馅铍p手合十,“你到死的時候都有用,這樣好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p> 艾登沉默片刻,“你是這么想的?”
“不,我不是,我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好人的?!背馅钋昂笤挿路鹩行┟?。
“那......”
“但是我又不能相信,也許你聽起來有些繞,但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背馅钕肓讼?,又說,“你相信別人單純行善,最后你會潛意識認為這個是理所當(dāng)然,這對所有人都不好?!?p> “你說的也許不對?!?p> “那我們假設(shè)一個場景?!?p> 楚孟陬幽幽的說,“首先讓我們閉上眼睛。”
“嗯?!卑钦兆隽?,維勒多的夜里不算很吵,如果不算上那些感染者的嚎叫的話。
他仿佛置身于一個深邃的曠野之中,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我們現(xiàn)在掌握了一片水資源......而這片水資源是方圓千里唯一干凈的、可飲用的水資源?!?p> 艾登眼前里浮現(xiàn)出一座巨大的水塔,他和楚孟陬坐在上面,望著一望無際的荒野。
“除了我們,周圍還有很多的幸存者,他們依靠我們免費提供的水而生。”
眼前的畫面仿佛活了過來,多出了很多喝著水笑著的男女老少。
“水資源一天一天枯竭,我們絞盡腦汁,逐日減少提供的量,最后還是逃不出一個厄運?!背馅畛谅曊f,“水沒有了,一點也沒有了。”
那些男女老少變了一個模樣,他們皸裂著嘴唇,嘴里干渴到噴火。
“你覺得他們會怎么辦?”
“大家一起去尋找別的水資源?!卑窍肓讼耄f道。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許多長途奔襲的隊伍,他們堅毅而沉著,眼里散發(fā)著光芒。
“可方圓千里沒有水資源了,出去找水只會死得更快?!?p> “那......”艾登猶豫了,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知道怎么辦。
“他們會沖到水塔上方,把水塔四周的地皮都掀個底朝天,然后把我們吊起來,問我們是不是把水藏起來了。”楚孟陬冷冷地說。
艾登沉默了,他去過很多城市,仿佛再也找不回曾經(jīng)人類世界的文明之光。
“如果你和我想避免這種事情的發(fā)生,應(yīng)該怎么做?”
“讓大家一起管理水塔?”
楚孟陬搖了搖頭,“這樣總有一天有人會為了所謂的派系大打出手?!?p> “干脆一開始就不分給別人。”艾登一咬牙。
可是他沒有想到楚孟陬還是搖了搖頭,“這樣只會讓我們被吊死的時間提前?!?p> “我不知道?!?p> “應(yīng)該給大家安排任務(wù),或者索取回報,比如一些根本食之無用棄之可惜的雞肋奢侈品?!背馅钚χf,“這樣在沒有水的時候他們不會再質(zhì)疑?!?p> “為什么?”
“因為他們和我們處于一樣的地位,他們需要我們提供的水,同時我們也需要他們。我們安排的任務(wù)只有他們能完成,他們會付給我們需要的東西,我們藏著水沒有意義?!?p> 艾登再一次沉默,楚孟陬說的話血淋淋的,但也許太過片面。
“也許不對?!弊詈笏е例X說。
“可是我就是信奉這樣的準則才能活這么久的,而真正分水的人死了?!背馅畹卣f,“而我至少可以死于干渴或者是別的什么,而不是死于我曾經(jīng)愛過的人群。”
艾登還是無法贊同。
“我不需要別人贊同,我也不需要別人理解,我只想活下來,為了活下來我能拋棄一切。”
楚孟陬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聊天了。
他曾經(jīng)也鄙夷這樣的想法,但最后他卻不得不贊同。
在這樣的世界,在這樣的游戲里,文明之光早已經(jīng)消逝。
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與出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與背刺已經(jīng)消磨掉他最后的僥幸,楚孟陬已經(jīng)清楚的認識到現(xiàn)狀。
楚孟陬知道艾登也許就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當(dāng)代的傻瓜,他也不希望艾登死。
即便最后變成楚孟陬最不喜歡的模樣,也請活下去。
畢竟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而楚孟陬呢,最后也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有時候他望著鏡子都會發(fā)呆,里面那個時時刻刻戴著面具,露出眼睛的里總是充滿警惕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
為什么會這么陌生?
......
天亮了,楚孟陬覺得自己又行了,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體。
哈肯又進來了,帶著一些末世特有的食物,焦黑發(fā)硬的面包,稀到透明的米湯。
楚孟陬草草吃了一點,剩下的全部分給了艾登,那個大個子很強壯,也許需要多吃一點。
他推開了門,屋外刺眼的光芒晃了晃他的眼睛。
哈肯就站在門口,他百無聊賴的拄著球棍,看著遠方,深沉的就像是一名詩人。
“你在看什么?”楚孟陬問。
“我在看......天堂?!惫涎凵裆铄洌霸跒?zāi)難還沒有發(fā)生的時候,我就在這座城市了,那時候一切都不一樣?!?p> “而如今這里卻是幸存者的天堂了。”楚孟陬淡淡的說,“他們爭吵,他們械斗,他們?yōu)榱藱?quán)力爭奪而你死我活,一切都不好,但一切又是那么好。”
“看來你懂我的意思?!?p> “他們竟然還有閑工夫和人爭斗,明明和環(huán)境、和感染者爭斗就已經(jīng)如此艱難了,你的意思是這個對吧?!?p> “沒錯?!惫宵c了點頭。
楚孟陬順著哈肯的視線往遠處看,那里有一個篝火,很多人圍在一起。
“我們什么時候去拿生體標記器?”楚孟陬問道。
“看你氣色不錯,今天晚上,就在城里的醫(yī)院里?!?p> “就在城里?”楚孟陬有些驚訝,“城里還能剩下這種好東西?”
“一般人不知道醫(yī)院的入口,GRE撤離的時候把入口都毀了。但是我知道一個小路?!惫险f,語氣里有些追憶,“我當(dāng)時去醫(yī)院是因為送我第三任妻子,她羊水破了,早產(chǎn)了三個月,我一輩子都沒開過那么快的車?!?p> “你還有孩子?”
“沒活下來?!?p> “節(jié)哀?!背馅钚Х鹿系哪樱瑩卧跈跅U上,“但是你也應(yīng)該慶幸,應(yīng)該沒有人想讓自己孩子看見如今這個世界?!?p> “看來我們很合得來,智者?!惫舷肷焓峙呐某馅畹募绨?,可看見纏著的紗布,又縮回了手,改為拍了拍自己的腿,“有時候我很難過,因為孩子沒活下來,但又有時候我很慶幸,因為孩子沒活下來,這個世界簡直糟透了,不管是維勒多還是別的地方,糟透了!”
“是啊,糟透了。”
“我簡直一秒都不想在這座城市里呆下去,從里到外,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就是因為在呼吸這座城市里的空氣!”
“可是在這里你能活下去不是么?”楚孟陬語氣平淡,“我曾經(jīng)在外面遇見過暗魔,不止一頭,我很佩服艾登,他能作為漫游者活那么久,簡直就是天選之人?!?p> “天選之人?”
“運氣好的人,在外面活下去不只是看本領(lǐng)的,哈肯,還要看運氣,而且運氣大多數(shù)比本領(lǐng)更重要?!?p> ......
天快黑了,楚孟陬和艾登跟著哈肯來到外面,他們在屋頂上攀爬飛躍,從一個屋頂跳到另一個屋頂,在高壓電線上橫移。
高壓電線早已經(jīng)斷電很久了,現(xiàn)在就是粗壯可靠的繩子,他們能憑借此高空穿行。
“當(dāng)時有一輛公交車正好撞開了醫(yī)院的一面墻,我們能從那里進去?!惫献咴谇懊?,他們前面不遠就是醫(yī)院。
楚孟陬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看見了一輛公交車,那輛公交車半截身子在墻里面。
“醫(yī)院屬于暗區(qū),白天那里聚集了很多撕咬者、嚎叫者甚至暗魔,而晚上那些感染者都出去遛彎了,沒空管我們,我們只需要很快的走進去,把東西拿走,在它們發(fā)現(xiàn)以前跑出醫(yī)院就好。”
哈肯指了指公交車,那里周圍徘徊著數(shù)只喪尸。
“我們從公交車頂翻進去,別吵到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