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張嘴工作閉嘴工作（新書求收藏?。?/h1>
長途汽車站離火車站不遠。
七人團吃過大煎餅后，一路褒貶不一的品評著這種魯省特色食品的味道，來到長途車站，站內(nèi)有好幾個游商小販挎著編制籃子兜售煎餅和豆腐絲。
歐凰和鐘躍升一前一后上車，自然坐在一個座位上。
這個年代的長途客車還不夠人性化，雙人座位比較短，兩個人坐在一起，身體挨得很緊。
女性的體溫高于男性，鐘躍升感受到歐凰身體的熱度后，把身體往外挪了一點點。
他察覺到在他挪動身體時，歐凰也往車窗那邊動了動，但兩人還是沒拉開太大的距離，汽車在路面上顛簸時車身搖晃，總是把兩人給晃到一起，起伏節(jié)奏不一致時，身體還要有個摩擦。
倆人不時的互看一眼笑笑，誰也沒有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來。
又不是誰故意擠誰，客觀條件就這樣，沒辦法。
從濰妨到高密八十公里路程，擱在后世的高速運輸，一腳油門一腳剎車就到了，但這個年代的路況實在是沒法形容，幸好人們都不嬌氣，沒聽到車上有誰抱怨，后排的幾位魯省大漢操著當(dāng)?shù)乜谝袅牡梅浅：肋~。
鐘躍升三句話不離本行，感受著客車的搖搖晃晃，笑著對歐凰說道，“這趟車坐的值。”
歐凰沒明白，側(cè)頭望了鐘躍升一眼，這都快把五臟六腑顛出來了，哪里值了？
等著鐘躍升把話說完她再接茬兒。
鐘躍升笑呵呵說道，“相當(dāng)于提前體驗了一次顛花轎?！?p> 歐凰望著前方笑了，“如果是這種程度的顛，我認為力度不是很夠?！?p> 按照劇本的描述，要把新娘子顛到無法忍受，尖叫大喊，受不住要求饒，歐凰對劇本研究了兩月之久，對細節(jié)理解愈加透徹。
話剛說完，車轱轆軋進兩個坑，車身猛烈搖晃，歐凰趕忙扶住前座。
鐘躍升側(cè)頭看向歐凰，正好歐凰也把頭側(cè)過來，目光碰到一起，鐘躍升略帶壞意的笑了，瞧，說嘴打嘴吧。
等汽車稍稍平穩(wěn)后，鐘躍升手上比劃著說，“轎子和汽車是兩股勁頭，汽車它主要是上邊搖晃，而轎子是底下左右擺動厲害，上下同時還要顫動，轎身隨同轎夫步子有節(jié)奏的晃動，汽車則沒有?！?p> 嘴角保持上揚的微笑表情，“不過，這兩種顛都會讓人產(chǎn)生暈車的感覺?！?p> 剛說到暈車，鐘躍升眼睛掃到了歐凰臉色忽然變得不好起來，煞白。
趕忙從包里抽出塑料袋塞給歐凰，并指導(dǎo)歐凰抗暈，“張開嘴巴，感覺會好一些?！?p> 歐凰正在緊閉著嘴巴憋氣，想把要嘔吐的感覺壓下去，可是越往下壓越惡心想吐。
聽鐘躍升一說，很聽話的張開嘴巴。
鐘躍升，“身體往后靠，把頭揚起來，不要閉上嘴，閉上眼睛適當(dāng)做深呼吸。”
歐凰感覺鐘躍升說的辦法起到作用，胃里依舊不舒服，但不再像剛才那樣翻江倒海，閉著眼睛靠在座位上微微張著嘴巴做深呼吸試著調(diào)整。
好在前面路況好轉(zhuǎn)，汽車沒有出現(xiàn)劇烈顛簸，司機不再一腳一腳的踩剎車，歐凰臉上漸漸恢復(fù)紅潤，人精神起來。
鐘躍升只問了句好點了嗎，沒再和歐凰說話，怕她再暈起來，暈車的人不想說話，只想老老實實坐著盼望汽車趕緊停下來。
八十公里，兩個多小時，汽車終于開進了高密車站。
下車后，在車站小商店里，鐘躍升把電話打給高密縣宣傳部.副部長金榮國。
來之前，鐘躍升讓副導(dǎo)演陳艷華以京城電影制片廠的名義聯(lián)系過高密縣.委縣政.府，縣領(lǐng)導(dǎo)聽說京城劇組要來縣里拍電視劇，非常高興，對接待工作高度重視，指定一名副部長專職接待和陪同，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電話接通很快，接電話的是辦公室主任。
鐘躍升報出身份，對方口氣里立即增加了八倍的熱情。
歷朝歷代，只要是京字頭的某個單位到地方，下邊都會待為上賓。
京城電影廠算不上機關(guān)實權(quán)單位，但名氣在那擺著呢，比很多機關(guān)還要大。
鐘躍升對此沒有過多想法，他只是需要通過官方安排人出面幫忙做些疏導(dǎo)和協(xié)調(diào)，便于開展前期準備工作，包括七月份正式開機，更加需要當(dāng)?shù)卣闹С?，以保證拍攝順利。
高密縣城不大，縣委離著車站不遠，打過電話后沒超過十分鐘，便有兩輛212綠色吉普車開來，車牌都是白底黑字的軍牌，司機身著綠色軍裝，縣里沒有公車可派用，只好托當(dāng)?shù)夭筷爭兔Α?p> 金榮國瘦高個，戴眼鏡，斯斯文文，曾經(jīng)做過高中語文教師，因為筆桿子硬被調(diào)到機關(guān)大院。
握手寒暄兩句，金榮國把鐘躍升七人送到了下榻地。
車開進大門口時，鐘躍升看到了白底紅字的招牌，高密縣.委招待所。
八七年，縣.委招待所算是規(guī)格最高的旅館，一般的人住不進去，不止是有錢沒錢的問題。
很多人探討過錢與權(quán)，到底哪個厲害，有人偏向于權(quán)，有人則偏向于錢。
金榮國非常貼心的建議鐘躍升等人先沖個熱水澡休息一會兒，中午會有歡迎午宴，縣長屆時參加，鐘躍升客套了一番后欣然接受金部長的安排。
金部長向招待所經(jīng)理交代幾句，便離開了。
見面有禮，鐘躍升吩咐助理把從京城帶來的六必居醬菜和茶葉送給金榮國。
接下來安排房間。
歐凰是唯一的女性，獨自一人住一個單間。
鐘躍升有導(dǎo)演身份，金榮國叮囑招待所經(jīng)理要把鐘躍升安排好，也是一人一個單間。
其他五位男士住多人間，一個三人間，一個兩人間，自己組合分配。
鐘躍升沒想到縣里招待所建設(shè)的真不賴，別的不說，單說能隨時洗上熱水澡就不得了。
單人單間里居然有淋浴裝備，每天鍛煉出了一身大汗后洗澡方便，讓鐘躍升心里非常滿意。
沖了個熱水澡，從包里掏出厚厚的《電影哲學(xué)》翻看，直到有人敲門從外邊喊鐘導(dǎo)演…
中午的歡迎午宴就在招待所內(nèi)的餐廳雅間吃，縣.長郝勁松抽空參加。
坐在圓形餐桌旁，摘掉棒球帽的計椿華和劉長安，一個光頭連毛根都不剩眼神自帶兇相，另一個長頭發(fā)鞋拔子臉，郝勁松不免多看了二位兩眼，特別提到了計椿華，說好像哪部電影上有他。
郝勁松行伍出身，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身體總是像后背有一把尺子支著那么直溜。
從京城出發(fā)之前，鐘躍升囑咐過七人團成員，到了高密可以喝酒，但不能醉酒，無論人家多么盛情，全看自己把握。
醉酒誤事，影響也不好。
鐘躍升要保持好每天揮汗如雨練就的肌肉，反正他滴酒不沾。
一頓飯吃的非常文明。
邊吃邊談?wù)隆?p> 郝勁松和金榮國分別以東道主身份敬鐘躍升，鐘躍升以茶代酒受敬和回敬。
很多京城人到了地方，侃侃而談，你聽吧，什么如果不考慮國際影響能把漂亮國偵察衛(wèi)星打下來，中國首富經(jīng)他指點暴富，國慶慶典登上過天桉門城樓子站在首腦身后的那個男人就是他，全中國沒有他辦不了的事兒，能把小母牛吹得倒立。
鐘躍升比較低調(diào)，他張嘴工作閉嘴工作，不跑題。
郝勁松很會說話，滴水不漏，“京城電影制片廠能夠來我們小縣拍電影，實在是榮幸之至，我們會全力支持拍攝工作，人力物力方面，會不余遺力?！?p> 鐘躍升需要的就是人力和物力，“非常感謝貴縣對劇組的支持，首先我來介紹一下這部電影。”
選著一些跟這里有關(guān)的情節(jié)做了介紹之后，鐘躍升明確需要哪些幫助，“要選一個地方種100畝高粱。
“演員要深入村鎮(zhèn)體驗生活，需要安排住房。
“另外，有些電影道具需要提前制作，比如花轎啊，大號小號的酒壇啊，等等。
“還有報廢的軍用卡車，當(dāng)然民用卡車噴綠漆改造一下也行。
“再就是酒坊場景，需要把房屋進行改造和裝修，回頭陸助理會把拉出一個詳細清單。”
郝縣長滿口應(yīng)承，“一定全力支持，有什么需要盡管向金部長提，或者直接找我?！?p> 鐘躍升讓陸建記好郝縣長的聯(lián)系電話，便于以后聯(lián)系。
為了促進縣領(lǐng)導(dǎo)的支持力度，鐘躍升當(dāng)然要畫張大餅，“電影上映后，貴縣會被全國人民熟知，將來可以向旅游開發(fā)方向考慮，人氣暴漲后，能促進其他方面的發(fā)展拉動經(jīng)濟增長?！?p> 郝勁松聽得非常認真，讓金榮國在小本本上把鐘大導(dǎo)演的話記下來。
“我計劃到貴縣東北鄉(xiāng)一帶轉(zhuǎn)轉(zhuǎn)，聽說那里有個十八里坡村？”鐘躍升問道。
郝勁松聽了鐘躍升欽點東北鄉(xiāng)，便問道，“鐘導(dǎo)演以前來過高密？認識東北鄉(xiāng)的人？”
鐘躍升呵呵一笑之后編故事，“聽幾位來過這里的朋友說的，電影劇本也是因為他們對這里高粱酒和抗戰(zhàn)故事的描述而產(chǎn)生了靈感才創(chuàng)作出來的?！?p> 郝縣長作為一縣之長，當(dāng)然對東北鄉(xiāng)和十八里坡熟悉，但他不認為十八里坡的高粱酒多么特殊。
高密處處種高粱，在每個鄉(xiāng)都會有酒坊土法釀造高粱酒，在郝勁松看來，高密所有的高粱酒都不好喝，他更喜歡正規(guī)酒廠釀造的白酒，比如劍南春和晉省汾酒，是他比較偏愛的兩種。
將來他得知劇本中采用把尿撒進高粱酒里會讓口味變得醇厚，不知道他是否有興趣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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