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慘遭磔刑
那大太監(jiān)立在馬上，手中圣旨一展，照著大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綱，驕縱無禮，貪贓枉法，預謀不軌，此乃大逆不道之罪，特命給事、御史廷劾，下都察院按治！欽此！”
紀綱在那夜色中，如黑墨一般的風帽和大氅已經(jīng)被他扔到了地上，不只是因為焦躁還是倉促，他的發(fā)絲凌亂不堪，臉上鐵青，牙齒咬得吱嘎作響。
騎軍此時已經(jīng)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知道哪個小兵落井下石地猛踢了他的小腿，他便跪倒在地。
他覺得有些恍惚，曾經(jīng)多少次，自己也坐在那高頭大馬上，看著那馬前被羈押的官員，卻沒想到如今風水輪流轉(zhuǎn)，自己也有這樣一天。
他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蘇湛和夏煜，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仇恨和痛楚，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什么，就被押解走了。
那太監(jiān)和蘇湛、夏煜做了個揖，也打馬而回。
望著自己一直想報復的仇人如今終于身陷囹圄，蘇湛在這樣蒼茫的夜色中，卻沒有那種暢快大笑的輕松，紀綱剛才的話，像是一記警鐘一般，回響在耳邊。一代代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不過是皇帝手中的提線木偶。蘇湛苦笑了一聲，望了望一旁的夏煜，夏煜的眉頭也正在皺著，向著押解紀綱的一行人遠去的方向，久久凝望。
“夏大人，”蘇湛勉強笑了笑，“以后多多關(guān)照下官??！”
夏煜知道蘇湛是在故意打趣，也順著她故意用著挑逗的語氣說道：“你想叫我怎么關(guān)照你?。俊彼鍥龅暮粑碗y得一見的略帶戲謔的眼神摻雜在一起，別有一番生趣。
“呃，”蘇湛一滯，忙轉(zhuǎn)換話題道，“紀綱進了牢里，不會再有什么變故吧？”
夏煜淡淡一笑，輕聲道：“明日一早行刑?！?p> 蘇湛一愣：“不是要都察院查辦嗎？”
“已經(jīng)查完了，”夏煜淡淡道，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具有狀。明日磔刑，其家屬無論老少皆戍邊。罪狀列在榜上，明日招貼在城門之上。”
蘇湛緩緩道：“原來……竟都安排好了……”
“怎么了？”夏煜道，“難道你還對紀綱同情了么？”
“那倒不是?！碧K湛嘆了口氣，“只是我感慨到，一個人起落，如此容易，方才還高高在上，瞬間就可以把他打入萬丈深淵?！?p> 夏煜的眸子閃閃發(fā)光：“他的今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今這種結(jié)果，豈不是大快人心？”
蘇湛道：“曾經(jīng)皇上那么欣賞他，但是要毀了他，也不過一念之間。我只是覺得我，如果我……”蘇湛覺得心寒，萬一自己是女人的事不小心被皇上知道了，自己哪還有命要活？不僅是自己，連所有與自己相關(guān)的人，都會受到連累。
夏煜已經(jīng)明白了蘇湛的意思，輕聲道：“你別怕，你的事，總有辦法解決，有我在，你別怕?！?p> 蘇湛心道，只怕到時候你也無可奈何，這天下，絕非你我的天下啊！
“剛才那白光是怎么回事？”夏煜又轉(zhuǎn)移話題問道，“你怎么總是會些江湖異術(shù)？我記得很早在衛(wèi)所里就傳說你會穿墻術(shù)救了李春。”
“噗！”蘇湛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小時候在嶗.山拜了個道士為師?！?p> 看著夏煜有點吃驚的神色，蘇湛笑得更厲害了：“這你都信？江湖傳言，不足為信。我家鄉(xiāng)很多人都會戲法，祖?zhèn)鞯?，不能與外人說！”
“哦?！毕撵宵c了點頭，既然人家是不能外傳的東西，當然不能再問。
蘇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東西，都是中學生課堂搬來的化學反應罷了，比如那個白色的炫光，是著名的鋁熱反應。鋁熱反應十分激烈，所以點燃后難以熄滅。若在鋼等其他金屬物上點燃，還會熔穿金屬物，加劇反應。故常被用于制作燃燒彈，可以熔穿裝甲。
不過夏煜和紀綱自然沒有聽說過什么鋁熱反應，更沒有見過，所以如此驚訝也不足為奇了。
紀綱最終的刑罰，符合朱棣的一貫作風——狠毒。明朝的刑法，《明史·刑法志一》記載有五種：一為笞刑，如鞭笞；二為杖刑，如廷杖；三為徒刑，如監(jiān)禁；四為流刑，就是流放；五為死刑，就是處死。死刑有兩種：一是絞死，二是斬首。凌遲、磔死都是五刑中死刑之外的酷刑。磔刑是“碎磔之刑也，俗名剮罪也”。
南.京城里，烈日當空，擁擠的人群使得本就炎熱的夏天更加得熱火朝天，只是這些人群不是在看什么戲耍，而是團團圍在法場周圍，堵了個水泄不通。應天府的官兵在不停地維持秩序。
隨著鑼聲的臨近，人群中被開出了一條路，囚車載著囚犯駛進法場，囚車里關(guān)的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紀綱，底下的群眾大聲嘶喊著，似乎有人恨不得上來親自給紀綱來上一刀。行刑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的壓力太大，可不想在這節(jié)骨眼上出什么亂子，在驗明正身之后，拿起手中的牌子，口里說道：“時辰已到，行刑！”話音一落，牌子扔下。
在法場中間立一根大木柱，紀綱綁縛在上面，一夜之間，曾經(jīng)只手遮天的紀綱已經(jīng)憔悴得不成人形。待“行刑！”一聲令下，劊子手得令，法刀飛舞，鮮血四濺！先手足，次胸腹，后梟首！一片一片地剔著紀綱身上的肉！現(xiàn)場血腥異常，血肉模糊！
“啊啊??！”紀綱開始時還能喊叫兩聲，沒多久就一絲聲音都沒有了……
“王爺！”漢王府里，一個小軍在門口輕聲請示。
朱高煦坐著屋里，臉上有著微醺的醉意，身旁有個妙齡女子正給他扇著扇子，他揮了揮手，叫那女子下去了，那小軍便入了屋來。
“王爺，紀綱死了?！?p> “嗯。我知道了?！敝旄哽愕亓司洌抗庖恢痹谑掷锍种木票蠜]有移動，表情也看不出悲喜。那盛著瓊漿玉液的鏤金瓷杯，杯外側(cè)上方巧奪天工地雕著一頭鷹，下面是一只熊，合起來寓意為“英雄”。
朱高煦突然笑了起來，一揮手，把酒杯扔在了地上，嘩啦一聲，瓷片四飛。
大哥啊大哥，朱高煦在心中冷冷念道，你在笑嗎？
在夏日里，一天到晚滿頭大汗的大胖子朱高熾，此時卻并沒有在笑，錦衣衛(wèi)那邊已經(jīng)把紀綱的家抄個底朝天，收來的金銀財寶自然不計其數(shù)，更有他的謀反鐵證，什么仿制玉璽、仿制龍袍的。朱高熾并沒有松懈，他知道他真正的敵人不是這個叫紀綱的螻蟻，而是他背后的那個一直自詡為真正英明繼承人的朱高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