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著外表柔弱的清麗少女走進(jìn)蘭山寺,她比最嬌貴的花還要顯得嬌貴,她不知來往的香客有多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砰”他的拳頭捶打在樹干上,他們怎么敢看她?怎么敢疼惜憐愛的看她?
青年憨厚的臉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而露出一抹笑意,在她身上自己竟然感到了熟悉,從外表上看她們一點(diǎn)都不像,是不是只有他看出她眼底的不屈于抱怨?
青年健碩的身體貼著樹干,樹冠像是一把剪子剪碎了陽光,斑駁的陽光灑落在他眼底,他的瞳孔越發(fā)的深諳,時而變成妖異的金褐色,
寧欣摘掉帷帽的時候,便不怕人看。周圍人目光中的憐惜,她全當(dāng)做看不到,當(dāng)做看錯了。
蘭山寺不愧是號稱大唐第一香火鼎盛的寺廟,來往的香客特別多。因?yàn)橼s上佛誕,有錢的香客會去禪房專門聽高僧們辯駁佛理,手頭不富裕的平民百姓也會去,只是因?yàn)橄阌湾X不夠,只能站在遠(yuǎn)處旁聽。
寧欣聽了知客人僧人的介紹,拿出兩錠銀子交給僧人,仿佛故意為難他,又像是隨意感嘆的說道:“佛家不是說過普度眾生?修行足夠,世人皆可成佛?”
年輕的小和尚容貌十分的俊秀,他穿在身上的鵝黃僧衣使得他多了幾份飄然于紅塵之外的感覺。
他接過寧欣的銀子,向她打了禪語:“佛祖曾言阿難伽葉尊者講佛經(jīng)時供奉少了,眾生竭盡所能給佛祖供奉有何不可?女施主,佛祖駕前的菩薩,尊者亦是有排名,眾生平等,是佛祖普度眾生之心,世人皆可成佛,亦是對佛家修行之根本,修行頓悟靠銀錢世俗買不來的。”
“那我且問你,有多少座聽成佛的?有多少立聽成佛的?”
寧欣原本沒打算同年輕的和尚說這么多,可她發(fā)現(xiàn)這個清秀的和尚挺有趣的。
和尚抬眸時正好看到寧欣玩笑般的黑瞳——沉靜似水,這位女香客好大的機(jī)緣,為語先念佛號:“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不可說?!?p> “這句話最好,什么時候都可以用上?!?p> 寧欣回頭接過抱琴遞上來的香料,在大雄寶殿的青銅香爐里點(diǎn)燃三柱香料,她沒有像尋常香客走進(jìn)大雄寶殿,而是在門口對著佛祖的塑像拜了拜,隨后將先燃香插進(jìn)香爐中。
“趙表姐若是進(jìn)香可進(jìn)去,我去長明殿為父親母親添些燈油?!?p> 趙曦阻擋住寧欣,她不敢同寧欣有任何的身體接觸,柔聲的勸道:“入蘭山寺不在佛前磕頭許愿豈不是白來一趟?況且寧表妹也可求一支簽文,蘭山寺的無知大師解簽是最厲害的?!?p> 趙曦磚頭問清秀的和尚,“無知大師今日可做堂?”
和尚稽首道:“師叔在后院,有緣人可見?!薄澳闶谴髱煹膸熤??”趙曦吃驚不小,恭謹(jǐn)慎重問道:“敢問高僧法號?”
無知大師是蘭山寺輩分極高的德高望重的高僧,蘭山寺的主持都要比他矮上一輩,更別說寺廟里普通的和尚。
“貧僧戒色?!?p> 寧欣忍著笑意,道:“久仰久仰。”
“女施主色即是空···”
“知道,知道?!?p> 寧欣應(yīng)付了戒色,玩味的一笑:“我的意思是說你入門太晚了,好的法號都你師兄們占去了,而且趕巧的是偏偏你入了戒字輩分,小和尚,這恐怕是佛祖對你的考驗(yàn),阿彌陀佛,佛曰,眾生皆可成佛。”
一樣的眾生皆可成佛,被寧欣用在此處卻是詭異氣息十足,戒色和尚臉頰微紅,如此以來更顯得他俊秀,在他身上多了幾分世俗的味道。
趙曦看出戒色和尚的尷尬,忙低聲提醒:“寧表妹?!?p> “他得了戒色的法號,若是連這點(diǎn)都應(yīng)付不過去,還用修佛?”
“小僧受教了。”戒色和尚對寧欣躬身,“女施主不進(jìn)大雄寶殿?”
寧欣看了看跪在佛祖跟前叩拜的香客信徒,“不怕戒色笑話,我如今實(shí)在是沒有什么懇求佛祖庇護(hù)的,佛祖雖是聆聽信徒的心聲,佛祖縱使有千萬法身,世上的事情太多了,我還是別占用佛祖的一個法神了,可以將懇求的機(jī)會留給更需要佛祖解救的人?!?p> “女施主心思純凈,實(shí)乃身具慧根之人。”
戒色和尚對寧欣多了幾分的敬佩,師傅說得自己的機(jī)緣,許是落在眼前這位女施主身上,戒色道:“不如讓小僧引著女施主去長明殿?!?p> “你不是知客納供奉的和尚?”寧欣不介意多個清秀的和尚指路,也許到長明殿還能憑著戒色的面子得些優(yōu)待。
戒色解開披在身上的鵝黃袈裟,他里面緊緊穿了一件白色單薄的僧衣,白衣勝雪搭配他俊秀的容貌,說他是佛祖駕前的佛子臨凡也是有人信的。
“師叔祖?!?p> 從戒色身后閃出來一個快三十的和尚,接過戒色的袈裟,恭敬的說道:“恭送師叔祖?!?p> 戒色腳下的云襪僧鞋不染纖塵,“女施主,請?!?p> 寧欣眨了眨眼睛,說道:“你輩分很高。”
“機(jī)緣而已,不值一談?!?p> “你今日做知客僧人是修行?還是閑得無聊?”
“···”
戒色引路的步伐頓了頓,顯然他被寧欣那句顯得無聊給打擊到了,“貧僧不打誑語,師叔說貧僧今日有機(jī)緣,于是貧僧舍了功課,在蘭山寺內(nèi)游走。”
寧欣問道:“你所說得師叔就是無知大師?”
“是?!?p> “你也是修佛的,看樣子你在蘭山寺地位很高,為何還要請教無知大師?”
穿白衣的僧人在整個蘭山寺都見不到幾個,來往的香客會駐足看俊秀的戒色,過往的和尚會在戒色面前行禮,師叔祖,太師叔祖等等不絕于耳。
戒色淡然一笑:寧欣眼睛看得有些直,戒色身上有一種···有一種佛光?讓寧欣想要遠(yuǎn)離又隱約想要破壞的東西。
“各有專攻,各有修佛的機(jī)緣。在推演天命上,鮮少有人能比得上師叔?!?p> “泄露天機(jī)太多,會不會被佛祖責(zé)怪?”寧欣對無知大師更有興趣一些,戒色道:“師叔只同有緣人說,落在機(jī)緣二字上,又怎么會是泄露天機(jī)?”
寧欣道:“你這么說,無知大師是不是很怪異?”
戒色漆黑的眼里閃過幾分贊嘆,“女施主不愧是具有慧根之人,七竅玲瓏一點(diǎn)就透,師叔還有一個混號,百變大師,見過一面之人再想尋他,始終不可再遇?!?p> 就算詢問過見了無知大師的人也不會知道無知大師到底長什么樣,寧欣盤算了一下無知大師成名時間,“你師叔不應(yīng)該收百變大師,千變?nèi)f變他也當(dāng)?shù)蒙?。?p> 戒色還沒說話,不遠(yuǎn)處的竹林中傳來一陣陣的喧嘩聲,“臭小子,就你也敢抽中風(fēng)云簽?也不看看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