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谷中二萬多名居民除去老弱婦孺,一萬二千余名青壯一齊出動,來到山中各處伐木采石,進行建城前的準備。
山中盛產(chǎn)一種青石,質(zhì)地堅硬,又有無數(shù)棵百年巨木,均是建筑所用的絕佳材料。人們利用山中的河流,扎下巨大木筏,將石塊和木材運向山口不遠處的一處隱蔽小谷。
典韋帶領(lǐng)一眾鐵匠也全力開動,不分晝夜的開采鐵礦、金礦,并打制斧、鑿、鍬、锨等工具。
谷中未參加勞作的女人們則在高清兒的組織下,為男人們送食送水,整個山中呈現(xiàn)出一派熱火朝天的建設(shè)奇景。
依程昱和賈詡之議,為了盡可能的避免消息外泄,爭取到足夠的建設(shè)時間,前期集中人力采集建設(shè)所用的石料和木材,秘密囤積在山口附近。待材料充足后,全谷一齊出動,在最短時間內(nèi)一鼓作氣將外城建設(shè)完成,之后再慢慢建設(shè)城內(nèi)設(shè)施和內(nèi)城。
十余日后,已有外出購糧的車隊陸續(xù)抵達黑虎山附近,為了盡量防止泄露機密,所有車隊均在距山十里處停下,遣返隨行護衛(wèi)和車馬后,再由陷陣營和新組建的板楯營戰(zhàn)士護送回山。沿途所過之處,無論是山中原住民和板楯蠻人,見到浩浩蕩蕩的糧隊,無不歡呼雀躍,心中對南鷹感恩戴德之余,不免更加狂熱的投入到建設(shè)浪潮中去,工程進度大大提升。
南鷹和棗祗卓立于一處山頂,望向山間蟻群般往返勞作的人群,心中均生出天下之事無不可為的豪情壯志。
南鷹好奇道:“棗祗兄弟,這些大塊青石如何建成城墻呢?”
棗祗微笑道:“目前,以糯米汁水混和石灰,是較好的粘合劑,可有效將石塊砌起!”
南鷹傻眼道:“什么?這么龐大漫長的城墻竟然全要用糯米汁水砌筑嗎?”
跟著搖頭道:“不行!這可是太浪費了!節(jié)約光榮,浪費可恥!我們要另外找出一種粘合劑!要知道,這么多糯米能養(yǎng)活多少人吶!”
棗祗苦笑道:“這談何容易!千百年來人們一直用這種方法筑城,至今也沒有想出更好的法子!”
南鷹閉眼苦苦思索,將所有記得的史書上的記載在心中一一翻過,突然眼前一亮道:“好象有一種植物叫蓼草,煮出汁水,再混合細沙、石灰,便可成一種極佳的粘合劑?。 ?p> 棗祗一呆道:“蓼草?沒聽過??!長什么樣子?”
南鷹暗笑,這好象是上千年之后才有人試驗出的配方,這蓼草現(xiàn)在無人知道更是正常了,但似乎這蓼草只生于江浙一帶,也即是現(xiàn)在的揚州,只怕還要差人專門去尋了。
他隨口向棗祗介紹了幾句蓼草的外形和生長地,又嘆息道:“唉!這涼州一帶怕是沒有這種草了!”
卻見棗祗身體一震道:“不對!”
南鷹大奇道:“怎么不對了!”
棗祗目瞪口呆道:“你說涼州沒有這種草!可是我好象最近就見過你說的這種樣子的草??!”
南鷹一下蹦起老高道:“什么!你最近見過?是到谷中以后嗎?”
棗祗亦皺眉苦思道:“肯定是!但是我是在哪里看到的呢?容我想想!”
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來了!是在一戶板楯蠻人的木屋里!”
跟著也不睬南鷹,轉(zhuǎn)身飛奔而去,留下南鷹一個人傻子般呆在當場,口中尤自不信道:“板楯蠻人?”
一個時辰后,棗祗滿頭大汗的返回,身后還跟著一個板楯蠻人,他老遠便高舉手中一株植物大叫道:“主公!你瞧是不是這種草!”
南鷹接過一瞧,果然是蓼草,不由激動的一顆心都抖了,連聲道:“不錯不錯!就是蓼草!好小子!你如何找到的!”
棗祗拉過身后的板楯蠻人笑道:“還是讓他說吧!我就是在他家看到的!”
那板楯蠻人躬身道:“主公!俺們族的人大多性喜吃辣,這種草可以熬出辣水,所以很得俺們喜歡!不少人家都有這種草呢!”
南鷹狂喜道:“這么說,這種草附近也有?”
那人一呆道:“是?。“硞円郧白〉纳嚼?,可多得是??!距此也不過百里不到吧!”
南鷹大笑,猛拍他肩頭,直疼得他齜牙咧嘴才道:“你小子立了大功!你是哪個部落的?回頭讓你們頭人給你重賞!”
那人不由傻在當?shù)氐溃骸八椭鞴桓?,也算得上立了大功!?p> 南鷹轉(zhuǎn)頭向棗祗道:“下面知道怎么辦了吧?”
棗祗微笑道:“主公放心!在下立即去辦!”
說著拉了那板楯蠻人去了。
“長官!長官!”一連串的高呼傳來。
南鷹循聲瞧去,只見方悅?cè)顼w般向山頂奔來。
他奔到南鷹身后,大口大口喘了幾下才道:“長官!高風回來了!”
南鷹頭也不回,隨口道:“哦!他回來有什么大不了的?讓他趕緊把糧食存入糧庫吧!賈先生他們不是建了很多糧倉嗎?”
方悅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道:“他們是空手回來的!糧食在路上被劫了!”
南鷹旋風般轉(zhuǎn)過身來,大怒道:“你說什么!”
高風帶領(lǐng)五名兄弟,羞慚無地的跪伏在南鷹面前。
南鷹瞧了一眼剛剛趕到的高順等人,陰著一張臉道:“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高風抬頭道:“稟長官、谷主!屬下奉命至洛陽購糧,一路上頗為順利。到洛陽后很快便尋到了李瑞先生,在他的全力幫助下,以低價購得十二萬石糧食,又聘請了數(shù)百位武士,一同將糧食運回!”
南鷹不由怒道:“那又如何丟了糧食?十二萬石啊!幾萬人數(shù)月的口糧??!”
高風垂頭道:“是屬下失職!我們返回距山口二十里外,我為謹慎起見,恐山中秘密泄露,便遣返了那些護衛(wèi)和車夫。待他們行遠后,剛想派人至谷中送信,讓兄弟們前來接應(yīng),不料,不料…….”
高順沉聲道:“是不是立即有人沖出將糧食劫走了?”
高風一呆道:“谷主料事如神!正是如此!我只聽一聲大喝,遠處樹林中一下涌出四、五百名山賊!向我們殺來!”
眾人一齊失聲道:“四、五百人!”
高風羞愧道:“只多不少!我大驚之下,知無法守護糧食,便立即下令放棄糧車,全部退走,那些山賊也不追趕,徑自劫了糧車去了!”
南鷹深吸一口氣,將高風從地上拉起道:“阿風!你做得對!是我錯怪你了!要是我也會立即放棄糧車的!須知,糧食固然重要,但兄弟們也絕不可無謂犧牲!”
高風眼中含淚道:“謝長官原宥!”
南鷹微笑道:“好了!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六人還能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之后又如何了?你跟我這么久,應(yīng)知如何處置!”
高風胸一挺道:“是的!長官!我命其他5名兄弟在隱蔽處潛伏下來,我獨自一人遠遠跟著那些山賊,一連跟出七、八十里,才見他們押著糧車上了陳倉山!”
南鷹大笑道:“好!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只要找到他們的老巢,就不愁他們能飛上天去!”
高順皺眉道:“陳倉山?那可是在百里之外啊!那些山賊定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阿風他們,但見糧隊人多不敢下手,只是一路尾隨。后來阿風遣返了那些護衛(wèi),正中他們下懷,便立即出手奪了糧食!”
南鷹突然冷笑,問道:“大哥!我們現(xiàn)在谷中有多少戰(zhàn)士可用?”
高順沉吟道:“陷陣營二百余人現(xiàn)在谷中的有一百五十余人,板楯營八百戰(zhàn)士俱在!”
“好!”南鷹眼中寒光一閃,“勞煩大哥繼續(xù)坐鎮(zhèn)山中,我這便點齊一百陷陣營、五百板楯營去陳倉山!”
他森然道:“從來只有老子搶別人,今天竟然被人在家門口給劫了!若不收點利息回來,你我兄弟今后還有臉在這里混嗎?”
南鷹面無表情的瞧著千步外的一座山寨,身后賈詡、典韋、樸虎、高風四人策馬一字排開。再后則是排得整整齊齊的六百戰(zhàn)士,一百陷陣營戰(zhàn)士持弓背弩在前,五百板楯營戰(zhàn)士在后,他們均是左手舉著粗大的木盾,右手提著雪亮的大斬刀,端的是殺氣凜凜,威風懾人。
南鷹轉(zhuǎn)過頭來向數(shù)百戰(zhàn)士瞧去,眼中露出強大的自信,他大吼道:“兄弟們!瞧瞧面前的這座山寨!你們害怕嗎?”
所有人一齊目露崇敬之色向他望來,陷陣營的老兄弟們固然對他是信心十足,板楯營戰(zhàn)士也是熱血沸騰,他們來到黑虎山也有一段日子,早從陷陣營眾人口中聽說了當日南鷹力殺群虎的事跡,再加上前日聽說南鷹散盡家財也要購糧養(yǎng)活他們,對南鷹的敬仰實是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
有這樣的首領(lǐng)在,還有什么好擔心的?所有人一齊用堅定的目光回視南鷹,沒有一人面露懼色。
南鷹不由仰天長笑道:“果然都是好漢子!你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哼!區(qū)區(qū)一幫山賊竟然也敢老虎頭上拔毛!搶老子的糧食,他們是想讓我們的兄弟姐妹和孩子們都餓死??!兄弟們!你們說要怎么辦?”
眾戰(zhàn)士皆怒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吼道:“殺!殺!殺!”
聲震山林,群鳥驚飛。
山寨之上,眾山賊早已知道不妙,紛紛呼喝著四處奔走,駐守各處。
一名四十余歲的闊面大漢和一名三十左右的刀疤大漢并肩立于寨墻之上,見南鷹等人如此聲勢,一齊動容。
闊面大漢嘆道:“老二!我說得如何?能一次購得十幾萬石糧食的人豈是等閑?這么快便有大隊人馬殺來問罪了!”
刀疤大漢冷笑道:“他們?nèi)硕??難道我們?nèi)松賳??殺來又如何?休想我們將到嘴的肥肉再吐出去!?p> 闊面大漢搖頭道:“老二!你瞧他們這等陣仗,我們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將糧食還給他們吧!我想他們之前也沒有人手折損,不會逼迫過甚的!”
刀疤大漢怒道:“你說什么!你可知道這些糧食值多少錢?你也太膽小了吧!”
闊面大漢亦怒道:“我不是膽??!我只是怕你給山寨帶來滅頂之災(zāi)!”
刀疤大漢氣極反笑道:“好!那我這便帶三百兄弟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看你還有何話說!”
闊面大漢驚怒交集道:“你胡說什么!你想讓三百兄弟白白送死嗎!”
說著一把揪住刀疤大漢。
刀疤大漢目露兇光,寒聲道:“松手!你這懦夫!你早已不配做山寨老大了!”
猛然甩開闊面大漢,昂然去了。
南鷹瞧著眾戰(zhàn)士斗志昂揚,正想著下一步如何攻打山寨,突聽那山寨大門在一連串“吱吱呀呀”聲中緩緩開啟,數(shù)百山賊吶喊著沖出寨門,不由心中狂喜,這些笨賊,竟然主動放棄深溝高壘,沖出來送死了。
他將右手緩緩舉起,高風立即大喝道:“陷陣營!弓弩準備!”
一百陷陣營兄弟踏前兩步,跟著隊形一變,分成二列橫排,50弓手在前,50弩手在后,木無表情的一齊拉弦上箭。
自從張先來到黑虎山,在南鷹嚴令下日夜趕制弓弩,目前已經(jīng)制得近百張勁弩強弓,箭支無數(shù)。南鷹此次為了一戰(zhàn)功成,竟然是將新舊弓弩全數(shù)帶來。
眾山賊仍然在那刀疤大漢的帶領(lǐng)下,狂呼著蜂涌而上,雜亂無章,毫無隊形可言。
那闊面大漢在寨墻上瞧的分明,失聲道:“不好了!”
南鷹瞧著這群烏合之眾仍是亂哄哄的涌來,全然沒有預感到即將而來的死亡,嘴邊又流露出殘酷的笑容。
他高舉的右手輕輕揮動兩下。
高風狂喝一聲道:“陷陣營!弓弩二輪急射!”
前排弓手一齊松弦,跟著立即后退兩步,重新上箭。
沖在最前的數(shù)十名山賊紛紛應(yīng)弦而倒,不待他們反應(yīng),后排的弩手已經(jīng)踏前二步,放出了下一排催命之箭,又是數(shù)十名山賊慘叫著仆倒。
待弩手放箭后后退回到原處,弓手們又已經(jīng)張弓搭箭,踏上兩步,做好了放箭的準備。
寨墻上的那闊面大漢不由面容慘變,他痛苦的閉上雙眼,心中卻已經(jīng)清楚的明白,三百兄弟完蛋了。
刀疤大漢狂揮手中大刀,磕開幾支箭,也不由駭然,心中大悔,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訓練有素。
四輪急箭過后,三百山賊已經(jīng)倒下了一半,仍有百余名山賊悍不畏死的狂呼著殺上。
帶隊的刀疤大漢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希望,他們已經(jīng)很近了,很快就要沖到敵人弩弓手的面前了,那時這些弩弓手還不是任由自己屠殺嗎?
南鷹右手收回,左手平平伸出。
高風喝道:“陷陣營!退!”
同時,樸虎亦低喝道:“板楯營!沖!”
五百板楯營戰(zhàn)士同時舉盾,護在身前,將整齊退回的陷陣營戰(zhàn)友擋在身后,口中發(fā)出震天嘶吼,一齊沖上,他們雖然不象陷陣營般經(jīng)南鷹訓練多日,但他們天生便是勇猛的戰(zhàn)士,巨盾沖陣更是他們一直賴以對敵的拿手好戲。
“嘭嘭嘭”一連串的劇烈沖撞聲中,沖在前面的山賊們?nèi)孔驳每趪婖r血,向后飛出,亦將身后的群賊壓得東倒西歪。雪亮的大斬刀同時斬出,帶起一篷篷血雨。
刀疤大漢終于色變,狂吼道:“退!快退!”
闊面大漢身形搖搖欲墜,無力的伸手扶住寨墻,仿如做了一場惡夢般不能置信的瞧著眼前的景象。
三百山賊僅僅逃回十六人,而對面的敵人只有幾人受了輕傷,卻是一臉無所謂的仍然立于陣中,和其他人一齊歡呼吶喊。
只聽“當啷”一聲,寨墻上的一名山賊手中長刀落地,竟是嚇得呆了,山寨中其他山賊也盡皆露出恐懼的神色。
南鷹見機不可失,向典韋微一點頭,典韋猛然喝道:“兄弟們!隨我攻寨!”
領(lǐng)著樸虎和五百板楯營戰(zhàn)士瘋狂沖上。
賈詡和南鷹一齊相視而笑,此戰(zhàn)勝負已定。
突然異變驟起,只聽“呼”的一聲,山寨內(nèi)飛出一團黑影,急劇從小到大,竟然是一塊上百斤的大石,呼嘯旋轉(zhuǎn)著向板楯營戰(zhàn)士們的頭頂砸落。
賈詡和南鷹笑容頓僵,賈詡一改往日的從容淡定,面色慘白的大叫道:“投石機?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