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 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上）
木質格柵積滿了厚厚灰塵，輕輕推開門把手，塵埃如煙花般灑落到鵝卵石上。
熟悉的小徑兩側多為溶洞地貌鐘乳石，需要彎腰低頭才能前行，這些鐘乳石堅硬銳利，普通武器難以砍斷其表面，天然守護著深處別有洞天的世界。
離開小徑，映入眼簾便是寬闊高挑的平地。平地左側有棟矮平房，右側則是地底湖，直徑僅十日輪左右，遠不及埃吉爾湖來得曠闊。
地底湖表面反射著微弱圓型白色光球，站在湖畔抬頭仰視，可以看見一道高至天際的天井，連通了希敏約格脈沖最上層通往地表的大窟窿。
多虧這道天井，即便埋藏于地底脈沖最下層的湖泊，亦能追逐到詩蔻蒂最真實且最奢侈的陽光。
尼奧爾德蹲在湖邊輕輕撥動水面，漣漪彎曲了白色光球，陽光明明觸手可及，卻只是虛無縹緲的水中月、鏡中花：“陽光小屋…還是老樣子?！?p> “記得小時候，你便喜歡追逐陽光，甚至會跳進地底湖把光球抱進懷里?！迸驹谏砗笮χf道。湖面映出綠色長發(fā)，她用劉海緊緊擋住額頭，守護著最柔軟的地方。
“恩。直到現在，陽光仍舊埋藏于地底，既沒得到，也沒丟失?！?p> 尼奧爾德撿起岸邊小石子，在湖面彈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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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米德加德層囚室，尼奧爾德穿梭于迷宮般錯綜復雜的隧道內，尋找通往下方聯絡層捷徑。
米德加德層似乎進入到戒嚴狀態(tài)，隧道聯結處各個巖洞都有衛(wèi)兵把守，盤問每位出入流民身份。
他順了頂鴨舌帽掩人耳目，避免衛(wèi)兵巡視時發(fā)現蹤跡，好在偶遇了恰巧經過此地的娜瑟露思，兩人才順利經索道電梯離開了米德加德。
希敏約格最下層赫爾海姆氛圍則大相徑庭，流民依舊按原來慢節(jié)奏，過著沒有希望的日子。由于補給物資遭衛(wèi)兵廳掠奪而失去了食物，部分流民討論著如何度過接下來難熬的黑月，但話題并非反抗和奪回，通常以節(jié)儉和忍受居多。
居住在赫爾海姆層，不知不覺便會染上類似無欲無求的秉性。這里向來被流螢忽略而成為遺忘之地，年老或幼小流民初入流螢，通常會被送往最下層生活。
潮濕陰冷的溶洞環(huán)境不可能讓脆弱生命堅持太久，年老者在安逸中等死，孩童如果幸運堅持下來，都會選擇遷移至米德加德層，接受更殘酷但更有盼頭的生存考驗。當然其中也存在適應了環(huán)境，并長期居住在赫爾海姆層的流民，他們安于現狀，至少不用忍受地表無休無止的流亡和星際風肆虐。
踏入赫爾海姆層主干道，兩人吸引了來來往往不少流民注意。離開組織兩年后，尼奧爾德已經不認識這里任何人，死亡和新人不斷刷新著流螢人口結構。
“出發(fā)諾歐通前，吉歐叔叔過世了，赫爾海姆又少了位熟人?！蹦壬端嫉吐暷剜?，她心思比起青梅竹馬更細膩，能記得每位“鄰居”的名字。
吉歐十年前開始擔任政務廳工員，負責將補給物資分配給那些無法獨立前往聯絡層的特殊人群。每當Rank I 蓋娜外出執(zhí)行任務時，都由他為陽光小屋三個孩子送食物，是流螢組織少有的熱心腸。隨著吉歐離世，十多年來陪伴娜瑟露思成長的身邊人，剩余者僅用一只手掌就能數完。
“這樣啊…他得有六十歲吧?！蹦釆W爾德話里并未夾帶傷感口吻，六十歲年紀在流民群體中可謂難得一見的高壽。吉歐叔叔自從搬入希敏約格脈沖，就再未考慮過離開，死在赫爾海姆對他而言也許是種善終。
來到主干道盡頭，前方有條極其隱蔽的石梯通往更深處，政務廳在此懸掛警示牌，禁止一切人員通行。尼奧爾德移開木質牌匾，準備沿石梯前往下層時，有人出聲喊住他。
“尼奧！果然是你，帶帽子差點沒認出來。”茶色短發(fā)女生朝石梯方向揮手，臉部表情似笑非笑，單純老熟人打招呼的感覺，“啊～露思也在，你們兩年沒回來了吧？”
“安娜…好久不見。”娜瑟露思禮貌地回應，手卻偷偷握緊匕首，不敢有絲毫怠慢。
安娜和陽光小屋三名孩子共同長大，年齡也同為二十歲。她五歲便來到希敏約格脈沖加入流螢，對地表世界知之甚少。
與尼奧爾德和娜瑟露思不同，安娜由政務廳負責領養(yǎng)，從小過著還算安逸的生活。長大后，她順理成章加入政務廳擔任吉歐原來崗位，負責安排新流民入住和各類雜事。
“陽光小屋一直保留著，盡管蓋娜姐過世了，想到你們可能會回來住，塔爾荷立了警示牌避免閑人誤闖?！?p> “謝謝你，安娜～”尼奧爾德把手搭在綠發(fā)女生肩上，示意她放松下來，“你有聽說…關于我的傳聞嗎？”
“啊～聽說過！萬年吊車尾竟然背叛了組織，偷走遺跡圣器逃出希敏約格。”安娜像在說笑話，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
娜瑟露思立刻再次握緊匕首，汗珠從額頭溢出來：“既然如此，我們出現在此，政務廳會…”
“放心放心～我從來不管閑事。”安娜擺擺手，流露出一副無所謂態(tài)度，“赫爾海姆和上層不一樣，只要不影響到我，任何事情都當沒看見?！?p> 兩人面面相覷，注視女生背影漸漸離去，消失在溶洞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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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從不為守護彼此而存在，而為共同爭取希望之光?！?p> 拉開木質移門，陽光小屋簡陋客廳展現在面前。由于兩年未修繕和使用，木頭受潮后充滿腐臭味，地板發(fā)出咯吱咯吱聲音，部分支撐結構的柱子則搖搖欲墜。
尼奧爾德嘗試摁下燈光開關，沒想到暖色燈泡依舊能點亮照明，仿佛瞬間開啟了關于陽光小屋的所有回憶。
“原來…塔爾荷真得努力在保留陽光小屋。”尼奧爾德一屁股坐在暖桌旁專屬座位，仰視燈絲間歇性閃爍。
赫爾海姆用電來自希敏約格脈沖僅剩不多的遺跡之力，政務廳負責電力配用，能堅持撥發(fā)能源給到陽光小屋著實不易。
娜瑟露思脫下無影黑靴，小心謹慎地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她更靠近暖桌上坐，那里原本坐著小屋主人，她從小就粘蓋娜，幾乎做到形影不離，所以尼奧爾德和梅爾克會識趣地靠邊坐。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怎么從埃吉爾湖畔逃跑的？又為什么回來？”
面對女生質問，尼奧爾德解釋了電摩托上經歷，包括自己被Rank VII 賓婭莎釋放之事。
“賓婭莎釋放了你？”娜瑟露思有些驚訝，聯想起剛才干部會議上一聲不吭、舉止古怪的Rank VII，難以想象老實聽話的賓婭莎竟作出違逆首領的舉動。
“她只是釋放了我人，但沒交還遺跡圣器。從異空間返回現實世界后，我看見岡格尼爾沙漏、無限寶瓶、雷瓦汀之劍，還有…視界之環(huán)都被耀夜收走了?！?p> “視界之環(huán)！？”娜瑟露思激動地拍打暖桌，燈泡似乎受到共振忽明忽暗，“那蓋娜呢？為什么到現在都沒見到她？”
尼奧爾德猶豫后，決定正視青梅竹馬的雙眸。他答應不再欺騙家人，勇敢擔負起陽光小屋新主人的使命。
“蓋娜選擇留在異空間牽制尼德霍格，永遠不會回來了！黑洞開啟時，她使用感知空間技能把這段話留給了我?！?p> “永遠不會回來了…為什么?。俊本G發(fā)女生虛弱地跪倒在地，雙手控制不住顫抖，整個暖桌連同并不穩(wěn)固的木地板，隨著節(jié)奏共同震動起來，“蓋娜明明可以回來，重返過去，在陽光小屋過上幸福生活…”
“流螢從不為守護彼此而存在，而為共同爭取希望之光?！蹦釆W爾德凝視燈光，想起初入流螢時，還只是監(jiān)護人的蓋娜所說之言，“蓋娜完成了使命，而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需要我們自己去爭取。”
“爭取…”
綠發(fā)女生淚眼婆娑，流螢Rank III 永遠只在兩個人面前表現脆弱，而兩年前，她曾發(fā)誓把這位男生踢出這份名單。
尼奧爾德緊緊握住她的肩膀：“我絕不會再離開陽光小屋，離開你和梅爾克。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我要將其照亮整座希敏約格?！?p> “恐怕照亮前，希敏約格早就消失殆盡了吧！”
女人聲音突然由屋外傳來，兩人趕緊收拾起悲傷情緒，等待訪客進入屋內。他們并未警惕防備，因為這個聲音很熟悉。
Rank VII 賓婭莎拉開移門，摘掉用于遮擋容貌的圍巾，把口哨放入唇邊輕輕鳴響。
“你們果然在這兒。聽好了，接下來…我有重要的話要說！”
她立刻啟動圣器永恒樂章技能，然而房屋內卻沒有發(fā)生任何顯而易見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