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現(xiàn)下黑域所有羌人都知道了我是白無牙,是他們的殺親愁人?是肖讀盛告訴他們的嗎?
哈哈...我如今跑上門救人,順便送出自己人頭的這種行為此時顯得尤為可笑。
不過攬香西似乎對肖黎聲這個名字是陌生的,林尉說過,攬香西幾乎和肖讀盛、肖黎聲年齡相仿。所以若是她一直住在黑域,應(yīng)該不會不知道肖黎聲,還是說她剛才故意而為之的避開談?wù)摻野l(fā)我的那個人,害怕我尋釁滋事,殺了導(dǎo)致我身份暴露的罪魁禍?zhǔn)祝?p> 不過,再細(xì)想時又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黑域上下都恨著白無牙,不會因為是肖黎聲公布出我是白無牙,就用這種低劣的方式護(hù)著他。若是,那格局如此之小且貪生拍死的被護(hù)著的人,怎么能與肖讀盛一起擔(dān)得起重振黑域的責(zé)任?
哈哈...白無牙啊白無牙....胸中只??酀?。
轉(zhuǎn)而,我突的又想起剛才攬香西在我提到肖黎聲時的茫然和及時的掩蓋,難道攬香西可能不是攬香西...
顏如玉抬起豬頭看著我,小小的青色眼睛里露出擔(dān)憂,“我沒事,你放心,現(xiàn)在的我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的就能傷得了的。時間不早了,攬香西要是叫了其他黑域的羌人來這找我尋仇,那我可真麻煩了。不是因為逃不出,是我不想面對這樣的麻煩。所以你不要告訴其他人我來過這里好嗎?”
顏如玉重重的點點頭。
“乖,好好聽肖讀盛的話,聽林尉說他真的很辛苦,希望你能照顧好你喜愛的人。”
將顏如玉舉在胸前放開手,他扇著小翅膀不愿意離開。
“好啦,咱倆算是君子至交,可終有一別,哪天你實在想我了就到白域找我,不過不可以帶其他人來哦?!?p> 顏如玉眼中的不舍叫我想起我們曾經(jīng)無憂無慮的時光,短暫的,美好的。
“有一點,我不知道要不要提醒林尉。若是你也覺得奇怪,在我走后,你一定要告訴林尉關(guān)于攬香西似乎有點異常的情況。雖然黑域現(xiàn)在自顧不暇,正是用人之際,但一定要確保不能再受奸人所害了。你明白嗎?”我拍拍他的頭,轉(zhuǎn)身大踏步走出肖讀盛所在的庭院。
再回頭看時,顏如玉可憐巴巴的小模樣深深地印在我的腦中,像極了我在山城時等肖讀盛回來。
那時日日盼夜夜盼,不敢說起,不敢主動靠近。等肖讀盛來了我卻又不知如何自處,有時又故作姿態(tài)。
哎...
下山時天上微微露白,我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早上六點。因為是山腳,太陽出的慢,我進(jìn)了第一次上山時林尉帶我去的那家小店。
說是小店,不過十多平米,連著店家居住的平房院子。
比較冷清,時間太早,店門還未開。這里吃早點的人不多,不像市里的店,從早上五點就開始營業(yè)。
我無事可做干脆蹦到圍墻上看看店家,是不是正起來準(zhǔn)備早點的一切事宜。
圍墻里居然黑的更甚,靠南面的房子吱呀的被推開,店主搓著手哈著氣從屋里走出來。
屋門一開,里邊的熱氣一并跟著跑出來,遇上冷空氣后瞬間凝結(jié)成小水珠,店主便像是騰云駕霧般仙氣飄飄。
我不出聲,眼看著他朝我這頭走過來,墻根下放著柴火,想必是要抱些柴火進(jìn)屋。
為避免嚇到他,我開了口,用我自認(rèn)為愉悅和藹的語氣。
“早啊,老板?!?p> 店家周身一震一聲驚呼!“誰?是人是鬼?”
“別怕,是人,想吃個早點,看你家還沒開門,我上墻來看看,沒有其他意思。”
哪有上人家圍墻上看人起沒起來這樣的事情...說完后我直覺理虧,迅速跳下兩米高的磚墻,頭也不回的離開,十分尷尬!
雖然,他應(yīng)也沒看清我的臉,但之后絕對不能再來,我是要面子的人...
尷尬完之后又開始思慮起來...其實,林尉不去找我,我原本也打算來山城看一看的。
對于肖讀盛沒有殺我的原因我很是好奇,林尉也說過肖讀盛在昏迷前執(zhí)意叮囑他不能來找我的話。
怕是他也再不想和我有任何交集?再也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
想起他...那日他拿刀刺我后那種鉆心的疼又從胸口傳來。
我罵自己一聲賤骨頭,自討苦吃。
藍(lán)和還是老樣子,街上沒了推車叫賣水果的小攤,也不再有攤餅炒粉之類的小吃。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天氣寒冷,也可能是因為市政府又在經(jīng)歷幾年一度的創(chuàng)城工作,所有的小攤小販都被趕回家去。
人生在世的,誰都是不如意十之八九。
不論凡人還是羌人...
走進(jìn)一家快餐店,坐下來看著進(jìn)店的年輕人匆忙進(jìn)出,我突然冒出自己要不要再與之前的同事見一面的念頭?不過,又很快被我想象著相見時的尷尬和我的少言寡語對她們造成的壓力將見一面的想法打消,畢竟我們沒什么深厚的情感。
哪怕此生再不復(fù)見,也幾乎沒有遺憾。
顧從之留在上野的別墅聽林尉說也已經(jīng)空了很久,自從上次我和顏如玉在別墅被劫走后,顧從之就對別墅整體做了加固。雖然他也不怎么住在里邊,但加固這種事情他在那次事件后硬擠出時間設(shè)計了一番。
可惜的是林尉也不知道顧從之的下落,我又是一陣落寞。倘若顧從之還活著,他會不會也對我恨之入骨?
哎...眼下實在無事可做,不如...去趟顧從之的別墅?好久未見他,說不準(zhǔn)會在那里遇上,該面對的我終究要面對。
我們做了很多年朋友,我能感受到我們曾經(jīng)相交時他的真誠,即便現(xiàn)在他像其他黑域羌人一樣恨我,我也決不會怪他。
人總是在所有事情快要收尾的時候又回望過去,所以如果幸運,我可以再見他一面。如果不幸,無非是看到他恨極了我的模樣。
在去白域之前,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對所有對我有敵意的羌人的冷嘲熱諷和深惡痛絕的表情習(xí)以為常。因為目前,我不能改變,也做不了補(bǔ)償。
所以,希望顧從之用那種眼神看我時我也是麻木的...
叫了車,半個小時后終于到達(dá)上野。我輸了密碼推開大門,院中的樹葉幾乎都落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泳池上飄著一層腐葉,看來顧從之真的很久沒回來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是要叫人把這里打掃的異常干凈的。
未在院中過多停留,我打開房門。
雖然換了厚重的鐵門,可密碼還是老樣子。顧從之雖然花心,卻又極其念舊,當(dāng)然這種念舊只是單純的針對事和物。因為,在我與他還經(jīng)常見面的那幾年里,身邊的女孩換了無數(shù)個,沒見他有哪次是傷了真心的。
早些年,我對這樣的人是唾棄的,我討厭濫情的人。但顧從之灑脫自然,叫人覺得他剛剛結(jié)束的每一段感情都是不得不,都是真的到了盡頭。用現(xiàn)在流行的詞語形容他,就是所謂的渣男本色。
房間里同樣做了改動,原來巨大的落地窗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地而起的實體墻上邊可愛的小窗戶。
其實說小也不算小,就正常的窗戶大小,只是比起之前的落地大窗就顯得小的局促了。
我背手敲敲玻璃,沉悶的擊打聲傳來,讓人一聽就覺得固定在窗框上的絕不是普通的二氧化硅類玻璃。雖然我也不懂得那些高級膠質(zhì)材料,但我們在幾年前由單位組織的參觀某所監(jiān)獄時,與鑲在監(jiān)獄大樓最外側(cè)的那些玻璃十分相似,據(jù)說那些玻璃就是強(qiáng)度極硬的鋼化防彈玻璃。
再環(huán)顧一圈,整個房間少了讓人放松的舒適感,有點像是要軟禁什么人才故意設(shè)計成這樣。
二樓的布局也如此,真是無趣的很。
既然他都不怎么住這里,有必要這般改造嗎?還是說顧從之想在此處金屋藏嬌,怕外邊的人進(jìn)來,怕里邊的人逃出去?
懷著這種心情,我推開所有的臥房和各廳室,空無一人。神神道道的看了一圈后又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犯了神經(jīng)病,像某個想捉奸在床的悍婦。
顧從之那時經(jīng)常說我是不是有神經(jīng)病,當(dāng)然,這只是我們開玩笑的話語。我去了山城后,他對我冷淡了很多,我猜想過原因,可能是因為大概知道了我的一部分真實身份,也可能是覺得我與他身份不同,不能再以之前的方式相處。
最初,他與我結(jié)交并護(hù)著我,完全是因為肖讀盛的命令。那么,后來是因為什么呢?是知道我由黑域死去羌人的殘魂而成,產(chǎn)生了依戀和崇敬?
哎...我現(xiàn)在可是白無牙了...
想及此,原本以為進(jìn)入別墅后我會開心,會覺得舒適,現(xiàn)下生出一種很明顯的莫名的不自在。
我不想繼續(xù)停在這里,出了房間帶上厚重的鐵門,身后一聲咔噠的輕響似乎在告訴我,顧從之與我的情誼也到此為止了...
看看時間,正是中午,紅石寺雖然海拔很高,天高氣爽的,去那里一趟吧。畢衍自從上次離開明樓后就再也沒見,離開時她說過要回去救我。
雖然只是幾面之緣,可她讓我覺得可以信任。
他們時??雌撇徽f破,出家的道人都是這般,仿佛說破了就顯得他們不再高深,也或者只是想讓事主自己悟出其中的道理。
這世上本就存著差異,不是所有事主都能醒悟,終是誤了大事,走了最艱難的路途。
我不是指責(zé),只是對道人們的方式不理解罷了。
顧從之的大吉普還停在地下車庫,上邊積了灰塵,我才想起回藍(lán)和的路上,林尉說顧從之可能被肖讀盛派去很遠(yuǎn)的地方,似乎已經(jīng)走了三月,也或者顧從之像其他已經(jīng)死去的黑域羌人一樣,正徘徊在奈何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