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天啟城
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傳遍整個天啟城,那就是整個山東世家在朝中高官的掩護下以空印在應付交稅。”
左丞相文尚抓到攜空印的官員,正準備交付有司立案偵查,可一夜之間這些官員全部離奇死亡?!?p> 磯子大怒,認為文尚就是掩護空印的高官,遂不聽辯解,便派軍隊將左丞相府給團團圍住,全府皆被監(jiān)在府中?!?p> 文尚看看帶隊封府的蘇仲夷,臉色極為難看,說道:“沒想到竟然是由你來封府?!?p> 蘇仲夷面無表情,緩緩說道:“雖然秀芳希望我與左相結(jié)盟,但他其實沒有預料到我與左相根本不是一路人。左相想要安穩(wěn)平和的天下,但若如此,我蘇仲夷又如何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p> 文尚憤怒道:“所以為了你所謂的價值,屈服于謝榮那個小人。他都弄出空印這種禍國鞅民的事,甚至殺人滅口?!?p> 蘇仲夷搖了搖頭:“左丞相還是這么天真呀!有沒有罪皆是陛下而定,謝榮沒有那么大的能量入你相府殺人?!?p> 文尚聞言瞬間明白了,他倒退兩步險些摔倒,臉色慘白道:“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呀!我終究和先祖一個下場?!?p> 蘇仲夷沒有在說話,退出府門,心中暗道:“你若知道是尹鈞設計了這一切,你又會作何感想呢!”
搖頭嘆息,蘇仲夷離去。”
很快對文尚判決下來了,縱容士族空印,特以此立案,文尚滅三族,擇日執(zhí)行。并徹查空印案,牽連官員三百六十人、豪強數(shù)千?!?p> 面對這么多人,磯子沒有猶豫,宣布全都處于極刑?!?p> 夏朝內(nèi)部看似動蕩,但通過這次大案,收繳各地豪強金錢數(shù)億,大大充實國庫,也通過此事大力強了中央集權(quán),而就在空印案的同天,林河謀亂誅殺陰修的消息也傳來了京都。”
磯子召開緊急朝議,各大重臣皆以列席,謝榮非常高興,這次空印案并沒有影響到他,那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丞相非他莫屬了?!?p> 此次朝議本為商議山東之事,但磯子一開口便與眾不同。”
只聽磯子說道:“長公主夏清提供逆臣文尚的罪證。身為公主卻過度參與朝政,你們就議一議這是什么罪過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搞不清楚磯子的打算,誰也不敢先發(fā)言。”
磯子冷笑而充滿殺氣說道:“朕開女官制度,你們別以為朕想從三位公主中擇一易儲,紛紛前去巴結(jié)。清兒不過十歲幼童,卻是心思詭異,照單全收,更是在這次空印案中不遺余力鏟除反對她的文尚,小小年紀便有此野心,豈能不嚴加懲處?!?p> 謝榮出列說道:“公主或有野心,但念其為舉報文尚而立有大功,不如剝奪其參政資格。還請陛下傳旨,公主后妃不得參與掌握女官制度?!?p> 謝榮心中暗道:“如此便能杜絕公主借女官的權(quán)力來爭儲,另外也給了那個姝妤機會,至于能否成為陛下的首席女官,則要看姝妤自己的造化了?!?p> 磯子聽聞謝榮的建議并未說話,但心中暗嘆:“這個謝榮果然機靈呀,可惜你不能把你的聰明勁用在國事上,現(xiàn)在文尚已經(jīng)倒臺,倒是需要另擇可以制衡謝榮的良臣?!?p> 蘇仲夷打斷了磯子的思考,拱手道:“現(xiàn)在林河謀亂山東,臣請命出征討伐林河?!?p> 磯子勾了勾嘴角,說道:“此事不急,要出征山東,軍隊、物資的籌備還需要時間。林河雖一時得志,但目前看來還是小患,不足為慮,但空印案的影響猶比山東之亂更大,若處理不好便有亡國之危矣!”
蘇仲夷面露疑惑,這可和計劃不一樣呀,山東之亂怎么會是小患,雖然還沒席卷整個山東,但在蘇仲夷看來,林河既敢謀亂,必然有著全盤的把握,陛下怎么能不重視呢!”
但蘇仲夷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等著磯子解釋?!?p> 磯子還未說話,剛升為左庶長的秦松出列說道:“空印案危害卻實很大,此案牽連甚廣,現(xiàn)在天啟城人心惶惶,若在牽連下去,人心震蕩,便會給予諸國趁機攻我大夏之口實?!?p> 蘇仲夷心中一動,經(jīng)過秦松刻意提醒,他明白過來,山東之亂是可預見的。之前以蒙明輝為濟州刺史就是為了防林河?,F(xiàn)在蒙明輝最好的選擇便是搶占淮安,如此便卡住了山東的咽喉,蒙明輝只要堅持一段時間,等四方援兵云集,便可破敵于城下,此二十年前文尚、秀芳所用的反擊狼族之策。”
只是,真的會那么容易嗎?蘇仲夷持懷疑態(tài)度。”
謝榮說道:“空印案的爆發(fā)證明了我大夏體制內(nèi)的問題,依臣之見應該勵行改革?!?p> 磯子有些意外,因為這確實磯子的想法,又被謝榮猜中了,一時間磯子對他可謂又愛又恨,除了尹鈞之外,最了解磯子的竟是謝榮?!?p> 磯子勾了勾嘴角:“那依右相之意,該如何變革呢!”
謝榮拱手正色道:“第一削減各地賦稅,之前的稅賦太重,令多他人民苦不堪言,所以才有借空印之事躲避交稅。第二,選舉人才,開文試和武試,從大夏建立以來還是選舉制,但對于那些寒門士子則很難有進升之機。第三則是制度的變法,收貴族之權(quán)、鞏固中央?!?p> 磯子沉吟良久,緩緩說道:“右丞相所言,朕亦覺得有理,但還要添加一條,統(tǒng)一錢幣,從今天開始,天下只準用我大夏發(fā)行的貨幣,嚴禁私自筑幣,違者殺無赦。另收繳書籍,由官方統(tǒng)一調(diào)配書籍、在各地開辦國子學,教授人民知識。”
此令一出,群臣皆驚,磯子這是要統(tǒng)一文化制度,并且中央集權(quán)啊,有些貴族出身的官員有心反對,但見謝榮也支持,他們那敢反對,沒看見磯子殺氣騰騰的臉色嗎?”
磯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無人反對,那么言歸正傳?,F(xiàn)在就討論一下出兵山東以及給文尚定罪之事?!?p> 現(xiàn)場頓時一片安靜,那怕是文尚的死對頭謝榮也不敢說話?!?p> 蘇仲夷出列拱手道:“文尚之罪實不能赦,臣提議滅其滿門、夷其九族?!?p> 磯子嘴角勾了勾:“最初已經(jīng)議定夷文尚滅三族,上將軍為何又提議滅九族呢!”
蘇仲夷心中腹排:“陛下呀!你是真想臣成為孤臣呀!秀芳在上,我知道文尚是一個犧牲品,但現(xiàn)在也只有犧牲文尚來換取我蘇仲夷重掌兵權(quán),那怕會被你討厭,我亦決然,他日下到地府自會向秀芳與文尚解釋。”
想到這,蘇仲夷面色堅毅,緩緩說道:“文尚以空印令國家收不上稅,若非及早發(fā)現(xiàn),患禍必無窮,此等大罪若只夷三族,如何可以警示后來者,所以唯有夷九族才行?!?p> 蘇仲夷今天的行為令眾人很是驚訝,眾所周知,文尚是蘇仲夷的支持者,可現(xiàn)在文尚最狠的不是死對頭謝榮而是蘇仲夷!”
謝榮對此也是不解,但他隱隱猜到什么,夏清身邊的侍女雙兒提供文尚所謂的暃證,文尚府中的官員離奇死亡,還有蘇仲夷一反常態(tài)的對文尚下死手。這背后好似一雙手在操控,而能做到這點的也只有磯子。想到這,謝榮心中一陣惡寒,若真是如此,磯子可就太可怕了,謝榮對這位一直寵信自己的大夏皇帝第一次產(chǎn)生了敬畏之心?!?p> 磯子微微一笑:“上將軍所言有理,朕對文尚極為信重,他卻借助朕的信任,損國而謀奪私利,確應重懲,以警視后來者。就按上將軍之言辦。諸公要像上將軍學習,但為國家、不恂私情的精神?!?p> 謝榮聞言心中一動,暗自嘆息:“原來如此,蘇仲夷對文下死手,是為了樹立自己孤臣的形象,不與任何朝臣結(jié)盟,如此陛下才能放心任用??磥肀菹率遣粫屓魏我粋€獨攬大權(quán)了,這樣也好,陛下想要平衡,那我只要展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就不會像文尚一樣被拋棄?!?p> 磯子說道:“那接下來就議議林河反亂山東之事,雖然說林河一時得志害了陰修。但蒙明輝處理得當及時占據(jù)淮安卡住叛軍咽喉,只待名路援軍集結(jié),林河之亂可平矣,不過嘛??!
秦松說道:“陛下所憂慮的可是炎國軒轅羽、靖國白屠、東夷族首領(lǐng)孟觀、狼族四路乘此時機分別從四方殺來?!?p> 磯子眼中冷芒一閃,緩緩說道:“已經(jīng)過了二十年了,諸國想亂我大夏之心一直沒改,若其乘此機會來攻,朕正好發(fā)動統(tǒng)一之戰(zhàn)。”
秦松正色道:“雖說如此,但先發(fā)制人、后發(fā)者制于人。于其等諸國主動來攻我們,不如主動出去?!?p> 秦卿之意是?”
秦松拱手道:“可以上將軍統(tǒng)帥指揮全國軍隊支援山東,實則應付諸國三路進攻,另可調(diào)遠東軍征狼族?!?p> 磯子還在沉吟思考,謝榮便說道:“臣同意左庶長之提議,王平東(王敬則)已經(jīng)準備多時,就等陛下之令便可出征滅狼以報二十年前狼族侵我之大仇?!?p> 好,好,傳朕旨意,著上將軍蘇仲夷即日起率天策軍出征援山東,并給予調(diào)動全國兵力之權(quán)。平東將軍王敬則統(tǒng)帥遠東軍北征狼族。從今天開始全國進入緊急戰(zhàn)備狀態(tài)?!?p> 眾文武應道:“喏?!?p> 散朝之后,宮廷之中
夏清憤怒的看著雙兒說道:“你倒底是誰的人,我根本沒有這些證據(jù),你為何要誣陷左丞?!?p> 雙兒十四歲的容顏極為樸素,但她現(xiàn)在臉上盡顯得意,聽到夏清指責也是渾不在意,說道:“公主自身難保,還有空關(guān)心他人的生死,奴婢也著實佩服呀!”
夏清恢復冷靜:“當日母親身亡,是你一直陪伴我,所以我一直認為雙兒是可以信任的人,沒想到我唯一可以信住人卻是別人安插的細作?!?p> 雙兒冷笑道:“哼哼哼,現(xiàn)在就算知道又如何,小公主,你已經(jīng)失去陛下的護佑,很快就會被趕出宮,屆時能否活著都是奢望,你以為我會怕你這個失勢的公主嗎?”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雙兒大笑著遠去,只留下夏清獨自在殿中,她喃喃自語:“這次針對文尚并打擊我,可謂布局深遠,雙兒背后的人絕不簡單?!?p> 有一點雙兒說的對,這兩年夏清得磯子寵愛,很多人都嫉恨,現(xiàn)在失去磯子的護佑,恐怕很難活命。”
夏清必須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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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淮州境內(nèi)
林河臉色極為陰沉,這幾天壞消息不斷,先是蒙明輝占據(jù)淮安,擋住林河東進之路,然后是飛鳶率精騎不斷游擊,消耗叛軍的糧道?!?p> 張平說道:“要不就暫緩攻擊淮安,現(xiàn)在糧草不多,實不能在此耗下去?!?p> 林河厲聲道:“不行,若不能攻取淮安,連接水路接應炎國大軍,就算退去,面臨夏朝四面八方的援軍,我們就是死路一條了?!?p> 張平不以為然道:“可是解決不了飛鳶,糧道會一直處于威脅之中,屆時前有淮安堅城、后有飛鳶騎兵,進退失據(jù),豈非更有滅亡之憂?!?p> 林河微微皺眉,這個張平是不想出全力呀,看來若不能給予好處,張平可能會就此撤走。”
想到此處,林河微笑道:“張首領(lǐng)不必擔心,我已有計引出飛鳶,但此戰(zhàn)要多多依靠首領(lǐng)之力呵,若能擒殺飛鳶,剿獲全歸首領(lǐng)如何?!?p> 張平很滿意林河的態(tài)度,說道“這就對嘛!林河兄弟你要明白,這山東是我張平的,想要成事是絕離不開我的,不過你有把握克制飛鳶的騎兵?”
林河不屑道:“論騎兵戰(zhàn)術(shù),飛鳶可差的遠呢,若是趙染,我還有些擔心,區(qū)區(qū)一個飛鳶,欲要滅他并不難。怎樣,要干嗎,首領(lǐng)!”
張平沉吟良久,說道:“可以,但我要確定可以擊破飛鳶才會出擊?!?p> 林河微微一笑:“成交?!?p> 可林河心中卻是暗罵:“好你個張平,竟將山東當成你的天下了,現(xiàn)在要對付夏朝才要借你之力,待攻破淮安,就一筆清算你之罪過?!?p> 張平點了點頭:“我倒是很好奇你如何引出飛鳶,他可是很謹慎的?!?p> 林河神秘一笑:“飛鳶雖然謹慎,但卻有一顆與我決勝之心,屢襲糧道,不過是逼我與其決戰(zhàn)。盛情相邀,我自然要有所回應。”
張平聞言大笑:“哈哈哈,我也想看看當世最擅長騎兵戰(zhàn)術(shù)的到底是誰。”
林河眼中冷芒一閃:“那只會是我?。?p> ............
北境,遠東軍駐地,某處山崖
馬八千、步約三千,皆裝備精良
設有左、中、右三營,皆錯落有致,士氣高昂?!?p> 郭不疑嘆息道:“已經(jīng)二十年不曾戰(zhàn)爭,還能保持如此高昂的士氣,王敬則不愧夏朝雙星之一,也不知道另一位名將蘇仲夷的風采如何呀!”
啊、哈哈哈,郭將軍真是厲害呀,游走山地?間如行平地,讓我這個大男人自愧不如呀!”
郭不疑回頭,只見劉策及其所部氣喘吁吁爬上山頭,她眉頭一皺:“劉軍主也在狼族待了二十多年了,怎么還沒有熟悉行走山地之術(shù)呢!”
劉策臉色一紅,被一少女嘲笑,他也很難堪,但很快調(diào)整心態(tài),緩緩說道:“我確實不精于山地行走,但我此時才到,確是有原因的。”
郭不疑聞言問詢:“什么原因?”
劉策神秘一笑:“或許將軍不知,我狼族的攻城大王田盛來了?!?p> 郭不疑臉色微變,對于田盛之名,她亦有耳聞,因為精通攻城之術(shù),被族中贊為攻城大王。”
田將軍也跟來了?
劉策點了點頭:“蒙毅公子對郭將軍可是情有獨鐘,派田盛來保護呢!”
郭不疑面有不悅,她極為忠誠狼族,對于蒙毅這一樣隨意驅(qū)使軍中大將令他極為厭惡?!?p> 劉策看見郭不疑的神色,心中一笑,對狼族忠誠,這很好,正可利用郭不疑忠心狼族的心理設計收服?!?p> 郭不疑說道:“我并不需要保護,劉軍主應該去讓田將軍回去,身為大將,沒有元帥與大王調(diào)令,擅離職守可是大罪?!?p> 劉策搖了搖頭:“蒙毅公子或許心思不純,卻是幫了我們大忙。遠東軍布置嚴密,若只靠遠遠偵查是無法探明其軍力布置的?!?p> 郭不疑臉色微變,驚訝道:“你是說讓田盛去進攻遠東軍大營,且不說田盛會否任你驅(qū)使,縱使田盛為攻城之王,但敵眾而我寡,又如何有勝算?”
劉策微微一笑:“看來郭將軍還是不清楚攻城之王進攻之能呀!”
郭不疑眼睛微凝,死盯著劉策,見劉策面不改色,她正色道:“讓田盛進攻只是第一環(huán),劉軍主的第二環(huán)是什么?!?p> 劉策哈哈大笑,郭不疑此人雖為女子且年少,但能力非凡,假以時日必能成就名將之路,定要將其拉攏過來。”
對于郭不疑的疑問,劉策沒有解釋,只是說道:“此戰(zhàn)是為試探遠東軍力,也是為了我狼族長遠之計,夏狼早晚一戰(zhàn),既如此就由我們掀開戰(zhàn)爭的序幕吧!”
郭不疑看著劉策堅定的眼神,心中頓起欽佩之心,敢以弱師撼強軍!”
我郭不疑又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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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云先生
文尚族滅,這一切都是磯子的計劃,而戰(zhàn)爭的陰云首先在山東展開,山東之戰(zhàn)的結(jié)果是什么,已經(jīng)失勢的夏清如何自救,劉策的連環(huán)之策又是什么,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