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怎么又暈了
少女苦惱轉(zhuǎn)身,直直撞入了一個胸膛。
沈辭舟站在她面前,正歪頭垂眸打量著自己。
像小狼崽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你別這樣看著我?!苯龊笸肆藥撞脚c他拉開距離。
怪瘆人的……
周圍寂靜無比,連風(fēng)聲都沉沉睡去,偶爾一聲蟲鳴也只停留片刻。
少年的衣袍沾了薄薄一層夜露,語氣溫柔似水,頗為費解地問道:“女道長捉到鬼了?”
姜泠遺憾道:“差一點,不過也差不多了?!?p> 沈辭舟輕笑:“我往后還須仰仗貴人?!?p> 本是一句客客氣氣的話,在他嘴里吐出來,多了一層怪異與惡劣。
姜泠忍著這句話帶來的不適,問道:“你不是關(guān)窗歇息了嗎?怎么這個時候出來了?”
沈辭舟幽幽笑道:“玩?!?p> 姜泠此時很想用針線將他隨時隨刻都能勾起的唇角往下縫住。
少年徑直略過姜泠,往前方走去,而不遠(yuǎn)處是一片蕩著漣漪的湖面。
姜泠一個箭步,又走到了他面前,借著月光,她看見了一雙渙散的雙眸。
微妙的酡紅從他的眼尾蔓延至面頰,連帶著耳尖也被殃及池魚。
“你怎么了?”
她有義務(wù)對他的安全負(fù)責(zé),不想上一世的悲劇再重演一次。
她還想回到二十一世紀(jì),回歸自己正常的生活。
沈辭舟微微屈起雙膝,試圖與姜泠身量平齊,維持著笑意問道:“怎么?你又要救我?”
少年明凈的面容開始逐漸變得旖麗。
忽然身形一晃,往前傾倒,被姜泠伸手扶住。
又暈!
怎么回事啊小老弟!
姜泠覺得這一世的無珩君過于詭異了,帶著一具燦若明星的面具,實則藏著一顆空洞易碎的身軀。
沈辭舟神色自若,認(rèn)認(rèn)真真詢問道:“我中了浮生散,你預(yù)備怎么救?”
與此同時,系統(tǒng)在腦內(nèi)提醒道:“浮生散,勾欄瓦舍中那些為留住恩客的妓女慣用的烈藥?!?p> 姜泠:“……”他什么時候中的!
難不成是那碗姜湯?
親哥哥給親弟弟下了這么一劑猛藥?
姜泠恍然,沈柏軒在今晚給他下了這么一劑藥,無非就是知道姜泠今夜在隱冰齋守夜,試圖讓自己對一個十五歲的女道士行不軌之事。
所以,當(dāng)沈辭舟拒絕了那碗湯藥后,沈柏軒又將其遞給了自己。
反正誰中都一樣。
而與女道士茍且,這件事一旦坐實,那么他沈辭舟就徹徹底底在汴京城名聲掃地淪為笑柄了。
沈辭舟見姜泠靜默在原地,輕笑著嗤了一聲。
此刻從他身上傳來木蘭花香也透著幾分曖昧與迷亂。
他繼續(xù)往湖面走去,像沙漠里的旅人,不辭辛苦地尋找水源。
忽然手腕被一股力量攥緊,沈辭舟抬眼,只見眼前少女鄭重對自己說道:“可惜我符紙用完了,不然我是可以給你畫一張清涼符的。”
“不過你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給你念《太上老君常說清凈經(jīng)》?!?p> 未等沈辭舟點頭,姜泠立刻念道:“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背得磕磕絆絆,背得毫無感情。
沈辭舟完全沒在意少女嘴里在叭叭些什么,只是專心致志地感受著手腕的溫度。
那溫玉般的觸感從手腕處傳遞到身體的每一處感官,如同初春融化的溪澗,淌過一片荒瘠土地。
可是這股清泉非但無法滋潤荒土,反而使其更加貪得無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