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這個消息宛如一顆驚雷,炸進了周怡音耳朵里。
她與許宛央素無交情,甚至還有些不對付,真的沒什么力氣去探究和同情她。
周怡音能做到的就是神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一路無話,車開到了醫(yī)院。
鶴別領(lǐng)著周怡音進了住院部,穿過走廊,鶴別打開了其中一間病房的門,周怡音跟在身后,還沒進門便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美人,神情虛弱蒼白,卻不損容貌,反而更添楚楚可憐。
許宛央見了鶴別神態(tài)柔和,可掃到她身上便難以遏制地激動起來:“你帶她來干什么?”
周怡音無辜地眨了眨眼,默默當了一回人形立牌。
“你是生我的氣,所以故意帶她來氣我的嗎?”許宛央指著門口的周怡音,她動作幅度太大,袖子順著清瘦的手臂卷起一截,露出綁好的白色醫(yī)用紗布,還有些殷紅的血跡。
鶴別不順周怡音當個看客的意,漂亮的爪子搭在了她腰上,萬分坦然:“多說無用,所以人我來過來了?!?p> “宛央,我們結(jié)束了?!?p> 許久,病房內(nèi)的空氣如冰凍三尺。
周怡音心驚膽戰(zhàn)地想,當小情人居然還可能面臨生命危險。
得加錢。
許宛央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毫不顧忌形象地哭鬧起來:“你騙我!鶴別,你騙我的,是不是?你……”
宛如昂揚的鋼琴曲到了最高音戛然而止。
許宛央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撐不住按著胸口的位置,呼吸急促地暈了過去。
周怡音本能地想伸手去扶,卻是腰間先失去了熱度,再看時,鶴別已經(jīng)將人摟在了懷里,按著許宛央的心臟傾身在聽,他急忙按了急救鈴。
沒過多久,醫(yī)生護士火急火燎地破門而入,許宛央被抬上病床,手忙腳亂地帶往了手術(shù)室。
周怡音在擁擠的病房里顯得有些多余與格格不入,推搡間,她被人推到了墻邊,后背狠狠撞了一下,有些疼。
鶴別的視線從始至終沒離開過許宛央,從她面前錯身而過。
周怡音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跟到了手術(shù)室面前。
“手術(shù)中”的字樣亮著。
鶴別等候在門口,肩寬腿長的高個子吸引了不少異性的目光,他落在明暗交接處,投落的陰影分裂出難以述說的孤寂。
周怡音緩緩走到了鶴別身前,溫柔安撫道:“許小姐會吉人天相平安無事的?!?p> “嗯?!柄Q別不信這些,但對于這樣善意的安慰還是受用,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周怡音回想方才許宛央的表現(xiàn),忍不住詢問道:“許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先天性心臟疾病。”鶴別如實道。
怪不得會激動到暈過去,在此之前,周怡音一直覺得這是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
手術(shù)時間很長,中間有一個小護士匆忙跑過來,詢問道:“鶴醫(yī)生,許小姐的父親已經(jīng)拖欠了很久的治療以及住院費用,您看……”
鶴別瞥了一眼,定道:“算在我頭上,其他照舊。”
周怡音靜靜陪著鶴別,看著他對著許宛央流露出的格外不同的關(guān)切的眼神,便知道鶴別雖然下定了決心與許宛央一刀兩斷,可他心里始終有許宛央的一席之地。
鶴別放不下許宛央。
時鐘嘀嗒,手術(shù)室的燈無聲無息地滅了,大門被推開,戴著口罩的醫(yī)生終于出來了,眉目間有些倦意:“手術(shù)很成功,你放心?!?p> 鶴別點點頭,與主治醫(yī)生了解一些情況。
許宛央轉(zhuǎn)危為安,但仍舊被送進了重癥病房,暫時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鶴別隔著厚厚的玻璃看了一眼,轉(zhuǎn)過身回了辦公室撥了好幾個電話。
整個過程中周怡音都像個影子般跟著,恰到好處地遞上一杯水,或者默默乖巧地坐在一旁,并不多話,卻讓人心安。
待到視頻通話完,鶴別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周怡音便上前替他按了按肩膀,順意到了極點,她柔柔問道:“怎么樣了?”
“嗯?!柄Q別聯(lián)系了好幾位國外勸慰的主治心臟疾病的醫(yī)生,好不容易敲定了手術(shù)時間,替許宛央做心臟搭橋手術(shù)。
“別太擔心了,許小姐一定會沒事的?!?p> 鶴別從前對這些沒用的安撫向來嗤之以鼻,既不能解決問題,也浪費時間,但真到了這關(guān)卡才知曉,聽了也是讓人舒服的。
鶴別帶著周怡音離開了辦公室,打算將人先送回家。
剛下了電梯,人來人往的醫(yī)院大堂此刻正亂作一團。一位青年手里握著一把刀,正神情激動地叫嚷,旁邊的看客和路人神情害怕,卻又止不住好奇。
“庸醫(yī)!你這個庸醫(yī)!不是你說手術(shù)成功率很高,我怎么會同意你給我媽做手術(shù)!”青年神情猙獰,眼角逼得如困獸般泛紅,“你賠我媽的命!你賠?。“?!”
“你聽我說,手術(shù)本來就有風險。這難道是我想看到的結(jié)果嗎?”中年的醫(yī)生穿著大白褂,神情有些自責,但還是耐心地勸說道,“你媽媽的手術(shù)是個例,不代表醫(yī)療技術(shù)的不成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你理解個屁!”青年被好幾個身形尚算高大的醫(yī)生攔著,但幾次都差點攔不住,持刀沖向另一邊的醫(yī)生,惹得人群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許多人瑟瑟發(fā)抖,還有好事看熱鬧的甚至還不忘顫抖地舉著手機記錄下面前的一幕。
“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庸醫(yī)!我今天一定要給我媽套一個公道!讓你不能在害人!”
周怡音停下腳步,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腦海里浮現(xiàn)很多畫面,她面前的青年漸漸被一個更加高大的身形所取代,手里持刀就要砍下來。
“?。 敝茆趔@叫一聲蹲了下去,神情十分不對勁。
鶴別入行好幾年,已經(jīng)見慣了醫(yī)患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倒是被周怡音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他連忙蹲下身去道:“怎么了?”
“不要,不要……”周怡音宛如隔絕在自己的世界,瑟縮著身軀呆呆地重復。
鶴別抓住周怡音揮舞的手,安撫道:“深呼吸?!?p> 周怡音的耳畔充斥著各種模糊的聲音,她不是完全聽不見,只是難以從恐懼中走出來。鶴別觀察這她的狀態(tài),耐心誘導,周怡音漸漸呼吸平穩(wěn)了下來,但臉色還是很不好看。
鶴別心內(nèi)有異,聯(lián)想起周怡音之前的狀態(tài),猜想刺激她的原因很可能與暴力有關(guān),于是開口問道:“你以前發(fā)生過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