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榜張貼,昔日江湖三秋公子景月與慕雨閣勾結(jié),意圖殺害朝廷大員,今發(fā)皇榜,活捉此人者,賞銀萬兩,官拜錦衣衛(wèi)千戶,取其頭顱,賞銀五千兩,官拜錦衣衛(wèi)百戶。
太江之上,一條寬廣的支流連通著通往京城的運河,運河上有一艘小舟,一個籃衫青年和一個年邁的破衣老頭兒坐在船艙中飲酒,矮胖的船家壓低了斗笠生怕被人看出是個侏儒,站在船頭不慌不忙地慢慢劃著小船,時不時向艙中偷看一眼。
“黃叔子,你不在黃山好好待著,跑到京城來湊什么熱鬧呀!”艙中的籃衫青年笑嘻嘻地看著艙外的船家。
船家聽罷,冷哼一聲,摘下頭上的斗笠,快速走進艙中,拿起酒杯就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熬霸?,你這也忒沒良心。說好的帶我玩,上次把我騙到萬劍山莊參加武林大會,你自己又不來,那諸葛老頭明顯就是亂來,什么狗屁規(guī)則居然是亂斗,最后可按你說的把面子都給了武當派,人家也沒感謝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武林盟主是于重震那個老頭還是新任的掌門沈淵河?!边@侏儒正是曾在萬劍山莊以三十歲“高齡”,自稱少年的黃山黃叔子。
景月笑笑沒說話,倒是一旁衣衫襤褸的老頭兒先發(fā)問了:“武當派就是你說的那個武林新晉的門派?”這句話顯然是問景月。
黃叔子聽著別扭,插嘴道:“你和他說的新晉門派?人家開宗立派都七八十年了,怎么會是新晉?”
景月看著一臉納悶的黃叔子,不由笑道:“對,正是我說的那個,自創(chuàng)派起英杰輩出,如今已經(jīng)快要和少林平起平坐,上一任的掌門人于重震是江湖上公認的劍術(shù)大家,我曾在天機宮翻看過他的資料,曾被無數(shù)江湖成名劍客挑戰(zhàn),雖無人見過打斗場面,但傳出的消息皆是那些上門挑戰(zhàn)之人離開武當后,閉死關(guān)修煉?!?p> 衣衫襤褸的老頭兒想了想,露出兩排大黃牙,“那想來是個劍道也十分了得的人物,與人比試后令挑戰(zhàn)者修劍之心受損。有空你帶我去找他比試比試。”
黃叔子在一旁聽著一臉無奈,這老頭兒要挑戰(zhàn)武當上任掌門,這不是找死嗎?景月一天天的是和什么樣的神經(jīng)病待在一起呀?
景月看著黃叔子,也露出了無奈的微笑。
想著自己在秋闌湖底萬劍鼎前暴露了自己的天生劍心,后被這個叫做廖心明的劍神宮守陣之人相中,非讓自己拜他為師。話說,這個當初修煉枯禪的老頭兒明明腿都廢了,為何現(xiàn)在健步如飛,任景月已經(jīng)是江湖上公認輕功第一之人,仍是擺脫不了這位的追蹤,當真是像極了一塊狗皮膏藥。
京城外,運河旁,橘洲渡口。
“景月,好多官兵呀,難道是因為上楚特使要進京朝貢?”黃叔子看著遠處走來的一隊精壯漢子,身著紅衣,衣上有著極好看的飛魚紋飾,襯著素白的云紋。“錦衣衛(wèi)?居然出京在這渡口邊巡邏?”錦衣衛(wèi)是拱衛(wèi)禁宮的親軍,即便出現(xiàn)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執(zhí)行任務(wù),也斷然不會做巡邏這樣的小事。
“好像沒有上楚特使進京朝貢這么簡單,大概是我們久行水路,有些消息沒有了解?!本霸挛⑿Φ?。
一旁的邋遢老頭兒廖心明伸了個懶腰,問道:“景小子,我們什么時候進這個京城瞧瞧?!?p> “不如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住下,等到上楚的使臣進京再進京城吧?!本霸抡f著,率先下了船,將一只簫桶隨意提在手邊,自從在問仙樓拿到兩只玉簫后便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只有一只碧綠短簫時任意藏于袖中。
夏意正濃,河邊的鳳也透著股暑意。忽然,殺意凜然,錦衣衛(wèi)中一人繡春刀出竅,輕喝道:“錦衣衛(wèi)辦案,捉拿朝廷欽犯景月,閑雜人等退避?!彼查g,十二柄繡春刀齊刷刷出竅,刀光交織,將景月包圍起來。
景月無奈苦笑,看了看眼前的錦衣衛(wèi),問道:“這位總旗大人,不知我景月犯了什么罪,竟能成為朝廷欽犯?”
那位率先亮刀的錦衣,冷笑道:“勾結(jié)邪道慕雨閣,意圖殺害朝廷大員,罪無可恕。還不束手就擒,我唐三亭今日就要借你升官。”
說著手中鏈拷一抖,向景月鄭重走去。景月看了看眼前的錦衣衛(wèi)總旗唐三亭,又回頭望了望黃叔子,笑道:“交給你沒問題吧,別給整死了,這可都是官府在案的朝廷命官?!?p> 黃叔子也不做聲,壓了壓頭上的斗笠,一步邁出,指尖光華流動,游身于十二柄繡春刀間,轉(zhuǎn)瞬間便點中三人穴道,然后抽身而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被鋒利的繡春刀劃開的袖口,瞪了一眼剛剛忽然轉(zhuǎn)身一撥刀的唐三亭。
“如此矯健的身法和嫻熟的點穴功夫,想來你就是黃山的黃叔子?好一個景月的至交侏儒??!”唐三亭似乎并不著急將景月緝拿歸案去領(lǐng)獎賞,他始終心有余悸的按住飛魚服中出自唐門的袖箭。眼前之人畢竟是成名于江湖的三秋公子景月,無論他是否名副其實,唐三亭都不想冒這個險,唐門花大價錢將他安排進入錦衣衛(wèi)正是看中了他的穩(wěn)重機警。
“哼!景月,都怪你,我也惹了一身腥,不玩了不玩了?!闭f著,出手彈出三枚彈丸為那三個被點穴的錦衣衛(wèi)解了穴道便揚長而去。
景月看著天性爛漫的黃叔子,擺了擺手,道了聲“再會”,微笑著走回了小舟中。舟中的廖心明自顧自喝著最后一杯酒,摸了摸剛剛修剪的山羊胡,看著景月吃癟的樣子,低聲道:“唉,景小子,你拜我為師,我教你一招可助你突圍?!?p> 景月聽罷,嘆了口氣:“你個老家伙是一點酒都沒給我留呀!”
話音剛落,遠處幾匹駿馬后跟著數(shù)十名錦衣衛(wèi)呼啦啦圍了上來,十幾張鑄鐵強弓已然箭在弦上直指小舟。原來唐三亭不急不慢是讓手下去搬救兵了。
“喂,景小子,你再不拜我為師,我可沒時間教你突圍的方法了。”廖心明心虛地看著已經(jīng)笑出聲的景月,心里清楚這小子一定已經(jīng)看出自己非要收他為徒的小心思。卻不明白,景月為何篤定自己會為他出手。
誰知景月微笑道:“我就是想來問問你能不能不傷他們便沖出重圍,現(xiàn)在看來是可以了。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一步了?!闭f完,小舟輕輕一晃,眾錦衣衛(wèi)手中弩箭已然如數(shù)十條游魚破空而至,瞬時將小舟射成刺猬,想來舟中已經(jīng)無人可活。
可惜了一個錦衣衛(wèi)千戶的正五品實權(quán)官職和萬兩雪花花的白銀。正待唐三亭走上前去一探究竟之時,眾人只覺得眼前一晃,一個山羊胡老頭兒自小舟中走了出來,一身破衣爛衫,像極了乞丐。
“你們這群小子,穿的倒是挺好看,怎么行事這么粗魯?!绷涡拿魃靷€懶腰,又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身形一閃便到了唐三亭的身邊,低沉道:“這么多人,我就看你的帽子好看,借我玩玩?!闭f著抬手摘下唐三亭的帽子,隨意戴在了自己頭上。眾錦衣衛(wèi)想要上前阻止,卻被一股磅礴大勢壓得動彈不得,只得眼看著山羊胡老頭兒一步一步漸行漸遠。
等到人走遠了,眾錦衣衛(wèi)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有幾個武力差些的直接昏倒過去?!疤菩≌梗烊蟾姘賾舸笕?,景月有高手助陣,讓大家小心?!碧迫げ桓实厝返孛妗?p> 千機山上,今日烈陽普照,山間嬉戲的風曄鳥也都縮在天機宮中飲泉。
天機宮前,一個坦胸露乳的大光頭叫開了天機宮的大門,這光頭自稱和尚卻像極了屠夫。與此同時,一只來自皇宮后山上的乳白信鴿落在了天機宮無華別院無華樹下三宮主曲靈算常常手談的棋盤上。曲靈算撫弄著一只風曄鳥的羽毛,卻被一旁的弟子綰西航提醒才注意到那種品相絕佳的鴿子。
鴿子腿上綁著宮中想要知道的消息。天機宮想要在大明的版圖上生存,總要給當權(quán)者一些特殊待遇。大明除了六扇門的信息搜集機構(gòu),和隱明衛(wèi)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天機宮便是最可靠的情報來源。這是用為朝廷信息查漏補缺的最好方法,比如這次,景月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