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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

二八二 咫尺幽冥(四)

行行 小羊毛 2930 2015-08-23 10:25:18

    秋葵看起來似乎是從哪里奔行而回,極為疲累,呼吸既快且亂,站立不住地倚柱喘息。她一手緊握住斗篷接處,可君黎和婁千杉從那少許散開的披掛間,能看得見她衣裙甚至有些敗裂不整,宛如剛剛進行過一場惡斗。

  見了兩人,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口氣稍為松落,身體就失力往前撲下。婁千杉一人接她不住,君黎不及顧忌,將她一把抱了,斗篷半落,露出她盡裸的背。

  他一目見得背上有些血跡紅痕,心里一提,這當兒卻不敢細瞧,只忙拉起斗篷將她遮了,抱了她往村里進來。眾人將她還安置回原來榻上,取水喂她喝了幾口,可秋葵奔行良久,氣息難順,現(xiàn)出力竭之態(tài),精神十分不濟,迷迷糊糊只欲昏睡而去。即便如此,這也已大大出乎眾人意料了。今日之前的秋葵,不要說什么獨自奔行,就連有人扶著都無法起身。刺刺不覺又紅了眼睛,不住地咬唇道:“秋姐姐活了?!?p>  這偏僻村落并無良醫(yī),君黎于醫(yī)理懂得多些,觀秋葵氣色,又細察她脈象,只覺雖極度虛弱,卻真已無中毒之象,為求確信,再請單疾泉、凌厲等都看了,連摩失都叫來探了一探,亦探不出了蠱毒痕跡。

  “不管怎么說,蠱毒解了總是好事?!本璧?,“只不知鳳鳴去了哪里,怎不見人?!?p>  蘇扶風笑道:“他與秋姑娘不是一貫喜鬧別扭么?既然姑娘沒事了,難說他是不是有意作怪,要過會兒方肯回來?!?p>  “是么。”君黎反而有些擔心起來,心道秋葵固然蠱毒解了,可身體虛弱至此,獨自行路何等勉強,沈鳳鳴不可能因那種緣故,就將她獨自棄下吧?

  他想試著問問秋葵來龍去脈,卻見她雙目半睜半閉,眉間緊鎖,額頭見汗,想起她背上血跡來,道:“凌夫人,秋葵好像還受了些外傷,你替她看看?!?p>  蘇扶風點點頭,“兩個姑娘跟我一起看看,你們都先出去吧。”

  當下里是婁千杉和刺刺陪著蘇扶風留下,余人盡往外而去。一合上門,摩失先道:“此事直是匪夷所思了。秋師妹昨日明明已是不治之象,怎么今日便就好了?!?p>  “你自是希望她不治了?!本枥淅淦沉怂谎邸?p>  “道長這可就冤枉我了?!蹦κΦ?,“我這一路可是和道長一樣擔心得不得了——我與秋師妹既是同門,豈有希望同門師妹不治的道理?”

  君黎并不理會他,只向余人道:“如果‘幽冥蛉’這樣的禁術真還有人可解,這個人總該是鳳鳴,這應是無疑義的吧?”

  “什么無疑義?道長這話自相矛盾,禁術便是禁術,縱然他是云夢教主,也是無法可解,否則又為何要列為禁術?”摩失道?!拔译m不知幽冥蛉的煉法用法,可關于此物的性情說法,我從頭至尾都是讀過了的。沈鳳鳴若是能解,為何前兩日又不解,要咱們秋師妹多受了如許多的苦?”

  君黎冷笑一聲:“這一路之上你確實說了不少關于‘幽冥蛉’的情形,可鳳鳴卻沒開口確判過你說的都對。你不知道解法,未必他也不知。你不能解,未必他便也不能。他確曾說過禁絕之術多半是因其駭人聽聞、同門相害,可也說過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只有身負‘魔血’之人方可催動之故——或許此術亦是如此。”

  摩失哂笑道:“明明‘幽冥蛉’是幻生界煉出來、也被幻生界的人施放了出來。關非故都能用,哪關‘魔血’什么事?”

  “施蠱就算不需要,那么解蠱之法呢?”君黎瞪著他道:“闌珊派的‘虛無之鏡’因為要魔血方可催動,所以在闌珊派內失了傳,幻生界這‘幽冥蛉’的解法,多半也因為要魔血方可催動,所以在幻生界失了傳,你在幻生界的毒經里,自然是讀不到!”

  摩失一時語塞,答不上話來。

  凌厲道:“你說的固是不錯,不過,我卻也不解沈鳳鳴為何不早些出手,非要秋姑娘捱了這三日的苦?”

  “凌大俠有所不知?!本鑼λ匀皇强蜌庑?,“我聽鳳鳴說過,魔教的秘學,他是自小背下來的,但未見得都學會了,或許他這幾日是慢慢背誦、回想起來,昨夜才自其中發(fā)現(xiàn)了解去此毒之法。”

  “我看未必如此,禁法不比其他,背誦之中,當會特別記得才是,豈會與其他尋常法門混為一談?”單疾泉沉吟開口,“我卻覺得他昨晚才出手救人,是特地在等某個時機?!?p>  “不錯,他確曾說過,要等‘該決斷的時候’?!绷鑵柕馈?p>  單疾泉點頭:“方才刺刺也說,昨晚沈鳳鳴特地找她給秋姑娘施以針灸,活血通脈——要知此事定會加速毒質之釋,沈鳳鳴絕不是不知。他前幾日一直提醒我們不可以內力相輔以致毒發(fā)加快,可昨晚上卻要刺刺如此做,那么我便只能認為是昨晚——‘時機’到了,而這‘時機’卻定要蠱蟲吐盡毒質。”

  “就算刺刺不施針,料想到今日白天,毒性也要發(fā)作了?!绷鑵柕?,“他定要爭這幾個時辰……昨日他也定要在日落前投宿——如此一想,他是想要在夜里、在大家較為分散的時候,更便于獨自帶秋姑娘避開我們,以為療治?”

  “既要等毒質吐盡,又要獨自避開我們。”單疾泉道,“該是如此了?!?p>  “為何定要避開我們,像做賊似的?”無意插言道,“若然他真的早知解法,為何不早說,也省得我們大家伙兒給秋姑娘擔心了。還有,若他真能解毒,為什么還要我們長途顛簸的,把人往臨安城里送?在岳州安心休養(yǎng),豈不是對秋姑娘也好得多!”

  摩失嘿嘿一笑,道:“在岳州那有武陵侯,可不由他說了算了。你們瞧見沒,剛秋師妹回來的時候衣衫不整的,他處心積慮,說不定其實是趁人之?!?p>  “你閉嘴?!本枭簧锨傲艘徊?,“摩失,你今日再胡說一個字,莫怪我不客氣。”

  “那么君黎道長倒是說說高見,為何他定要如此避人耳目?”摩失反問。

  “‘禁術’解蠱,非同小可,況是毒性最烈之時。若有人在側打擾,如何還能安心施救?”

  “他若事先告知我等,施術時有人在旁護法,倒更為妥帖。”凌厲道,“不過不管怎么說,若是這樣,沈鳳鳴這次損耗必極大,不可能夷然無事,倘是用的禁法,后果更是難料,或許他便是怕你說不定會阻止于他,才定要遠遠避開。”

  君黎鋮然心驚?!拔蚁劝阉苏一貋碓僬f?!彼粺o恨恨然道,“他又是如此,一言不發(fā),便自己一人將事情都做了?!?p>  恰那邊門一響,刺刺開門出來。君黎便道:“怎么樣,秋葵好點了沒有?”

  “君黎哥。”刺刺說著朝幾人都看了眼?!拔揖褪莵砀銈冋f這個的。秋姐姐她……她背上傷得不輕,蘇姨說,還要擦洗、包扎一陣,讓你們先散了,一會兒好了,再來叫你們?!?p>  “怎么回事?”君黎詫異,“可要緊么?”

  刺刺道:“秋姐姐脊柱自大椎至腰陽的每一節(jié)上都被扎破了一個小孔,每個孔中都流過血,而且脊椎附近肌膚都留著很深的紫印,像還被重手按過。蘇姨說,不知是不是沈大哥解除此毒的獨門手法,如是為了療毒,也怪他不得,下手雖然不輕,可若比起‘幽冥蛉’來,也真不算什么了?!?p>  君黎輕輕“哦”了一聲,“有沒有問過她鳳鳴的下落?”

  “問了,不過秋姐姐好像……并不知道?!贝檀痰溃白蛲淼那樾?,她都只知有人將她帶去過外面,聽我們說了才知是沈大哥,其余的……她越發(fā)記不清?!?p>  “她總該還記得些什么,不然,早上又怎么能找到路回來村子?”

  “她說醒來的時候,便只自己一人,大約還記得昨晚被帶走時的方向,便沿山路找回來了?!?p>  “也就是說,昨晚他們是在——北面山上?”君黎朝村外望,北面的小山顯得深邃蓬勃。

  刺刺“嗯”了一聲?!熬韪纾闶恰闶菗纳虼蟾鐔??”一嘆,“我也是呢。秋姐姐受了幾天蠱蝕,氣血極虧,剛剛蘇姨在說這里偏僻,沒個藥鋪子抓點藥給她補補,我就想起來,沈大哥前幾天在岳州,早就抓好了幾副補氣血的藥了,他……他是早就想好了的,沒道理自己卻不回來了啊,該不會……出了什么事……”

  “刺刺,你先別擔心了,我和君黎這便去山上找找他看?!绷鑵栭_口道,“你照顧好秋姑娘,等我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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