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給你講一個月牙兒的故事

　　秦淮茹暢想的未來很簡單，可以說很有這個時代的特色。

　　這個時候，工人是老大哥，真不是說假的。

　　每天工作準(zhǔn)時上下班，雖然生活水平并不太高，但是真的是相對公平，有房子住，有吃的，相比較只能在農(nóng)村掙工分，吃發(fā)霉地瓜窩頭的農(nóng)民，真的好得多。

　　而且工作是準(zhǔn)備一代代接班的，父親死了，兒子接班，這一家一個鐵飯碗，誰也動不了。

　　所以秦淮茹的暢想中，棒梗獲得鐵飯碗工作，兩個女兒嫁給鐵飯碗工人，就心滿意足了。

　　兒女們衣食無憂，可以飽暖，她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這是最樸素的價值觀。

　　可惜，她不知道，以后的波浪拍打之后，人心對潮流的追趕，對消費(fèi)的盲目——有了黑白電視要彩色電視，有了彩色電視要液晶電視，要房子、車子。

　　最后到了，沒有追趕潮流能力，沒有足夠金錢，就被剝奪身為人類屬性的地步。

　　她更加不知道，她的兒女們同樣是一個個欲壑難填，她永遠(yuǎn)填不滿他們的需要。

　　所有假定的美好、鐵飯碗，以后終究是泡影。

　　何雨柱聽秦淮茹說完后，笑了笑：“張大媽呢？你沒想想她未來怎么樣？”

　　“她？”

　　秦淮茹笑了笑：“她渾身是病，整天叫疼，每天吃止疼片才能睡得著覺。這未來哪有她老人家什么事？”

　　言外之意，賈張氏這種整天吃止疼藥才能睡覺的，肯定撐不了幾年。

　　秦淮茹顯然判斷錯誤了，她只知道賈張氏止疼片越吃越多，卻不知道賈張氏這是典型的藥物成癮——吃藥主要是為了追求藥物刺激與滿足感，而不是什么止疼！

　　賈張氏又不是上過戰(zhàn)場的老兵，沒有渾身舊傷，她哪里用得著每天吃這么多止疼片？

　　“這你可想錯了啊，秦姐！”

　　何雨柱慢慢說道：“你知不知道，止疼片里面有一種藥物，管安眠，也能撫慰人的神經(jīng)，讓人心情放松？”

　　“張大媽吃這止疼片是藥物上癮了，跟小孩子玩琉璃球一樣，越玩越高興?！?p>　　“以后你們家在這方面的錢可少不了?！?p>　　“而且，張大媽吃的好喝的好，止疼藥還讓她睡得好，你就想吧，這種人會不會長壽？”

　　秦淮茹震驚地站起身來，失聲道：“不會吧？”

　　“不是，何雨柱，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的？你問過大夫了？”

　　何雨柱說的這一番話，跟他以往愣頭愣腦、傻廚子的模樣一點(diǎn)都不一樣，因此秦淮茹立刻就想起這種可能。

　　何雨柱也不好解釋，索性點(diǎn)頭承認(rèn)：“嗯，我問過大夫，一個人吃好喝好睡好，是不是能長壽，那大夫就告訴我，這肯定長壽啊?！?p>　　“秦姐，你看你那婆婆，哪一點(diǎn)像是不能長壽的？”

　　“她長壽了，我可怎么辦??？”

　　秦淮茹下意識地低聲說了一句，見到何雨柱詫異目光，解釋起來：“雨柱，你不知道，我每個月工資才二十多，每天止疼藥片就得三、五毛錢?！?p>　　“以前買止疼片每月五六塊錢，今年買止疼片，每個月十塊錢，家里孩子吃棒子面都快吃不飽了！”

　　“我還想著，她老人家過不了兩年就得下去?！?p>　　“她要是這么長壽，月頂月的吃我一半工資，我可怎么辦啊？”

　　說完這些話，秦淮茹也感覺失言：自己的人設(shè)一向是孝順老人，怎么今天就對何雨柱說了這種話？

　　他不會因此對自己生出什么誤解吧？

　　出乎意料，何雨柱沒有半點(diǎn)嘲笑或歧視的意思：“秦姐，你這話實(shí)在，算是真的跟我說真心話了?！?p>　　“你要是跟我說，無論怎么樣都得供養(yǎng)張大媽吃止疼片，那咱們今天，就真沒有必要再說下去！”

　　秦淮茹認(rèn)真聽著，看著何雨柱與以往迥然不同的神色，不知道為什么就又想起之前秋褲下的一坨。

　　心里面微微一顫，不由自主聽得更加認(rèn)真。

　　何雨柱侃侃而談：“現(xiàn)在解放了，是新時代?！?p>　　“觀念可跟以前大大不同了，就算是婆婆，也沒道理為了自己舒坦一點(diǎn)，就把兒媳婦往死里逼?！?p>　　“張大媽年齡不算大吧？縫縫補(bǔ)補(bǔ)的活都還做的過去吧？”

　　“秦姐，我就給你這樣一個建議，讓張大媽做點(diǎn)零工自己賺錢，賺多賺少，你也不用管，每天給她吃喝，這就算盡到孝心了。”

　　“止疼片這種消費(fèi)，她自己有錢可以自己吃，但是不能拖累你，尤其是拖累三個孩子；沒錢，沒那個條件，就不該吃止疼片?！?p>　　秦淮茹面露難色：何雨柱這話說的好聽，可賈張氏根本就不是一個能講通道理的人！

　　她能答應(yīng)做零工？她能不伸手要止疼片？

　　那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雨柱，你想的都不錯，可是——”

　　秦淮茹猶豫不決，很明顯根本沒有膽子對賈張氏開口。

　　賈張氏那種潑婦鬧起來，根本不顧及秦淮茹的臉面，什么烏七八糟的話都會說。秦淮茹但凡要點(diǎn)面子，就不想去碰這個一捅就炸的炸藥包。

　　何雨柱笑了一下：“秦姐，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p>　　秦淮茹已經(jīng)不知道今晚第幾次對何雨柱另眼相看了，不過，聽見何雨柱的這句話，還是忍不住笑了。

　　“雨柱，你一個廚子，還會講故事??？”

　　“廚子怎么了？廚子就不許識字看書了？”何雨柱神秘地笑了笑，“我最近，可讀了不少書。”

　　這句話算是把今天的性情變化原因說出去，等秦淮茹回頭再想的時候，也是立刻“明白”——何雨柱是讀了不少書，這才性子變了。

　　“行，你說，到底是什么故事?！鼻鼗慈惚е腥さ男膽B(tài)，等著何雨柱說。

　　何雨柱平靜說道：“那是《月牙兒》的故事?！?p>　　月牙兒，是老舍創(chuàng)作的中篇小說，講的是母女兩人相繼在舊社會絕望之中，淪為暗娼的故事。

　　何雨柱說起來，卻是故事內(nèi)核沒變，特意針對秦淮茹做出了改編。

　　改成了婆媳兩人，先后死了老公，無依無靠，無法生活的故事。

　　為了養(yǎng)育孩子長大，婆婆先成了暗娼，媳婦又成了暗娼……

　　最后為了加大“毒性”，特意暗示，這么養(yǎng)育起來的孩子，又會成為第三代的暗娼……

　　不殺人，只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