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解決事情,就把創(chuàng)造事情的人解決。
姬離眼下抱著的,便是這種取巧的方法。
不過,得想辦法將此人騙出圈子外才行。這個邪祭臺的存在,倒是有點像孫行者為唐三藏所畫的金箍圈,阻礙了外界白骨精的靠近。
“在下楊朔,恭喜曾道友得蒙大道?!?p> 打定主意后,姬離干脆直接收劍,朝著上方抱了抱拳。
雖然是耽于吐息打坐,但曾明義的耳目卻依然靈敏,聽到姬離的吹鼓之后,他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只是胸腹之下的部位依然訂在原地,絲毫不動。
對于姬離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不問。對于發(fā)生在外界的戰(zhàn)斗,不聞。
只做打坐修行,溝通上蒼之事。
當(dāng)然,姬離知道他溝通的是個什么上蒼。
他并不著急。
事實上,姬離并不希望立刻將對方騙下來,他現(xiàn)在說的這些話更多還是穩(wěn)住對方,讓這個沉迷于法道之途的家伙放松警惕,維持住目前的局勢。
畢竟,恢復(fù)氣機也需要時間,而在這之前,誰強誰弱還真不好說。作為邪神宿體,要說一點好處沒得到那也不可能,否則這個曾明義哪來的底氣,擺出如此的架勢。
眼見自己剛才的話被對方聽了進去,姬離立刻追著說道:“昔日道友潛龍,仙途跌宕,而致大道蒙塵。如今否極泰來,得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在下作為道途先進,有一喜一嘆贈予道友,作為福祝?!?p> “哦!”
這樣說著,曾明義窺開一眼,眼眸光影。
姬離笑了笑,莫測高深般說道:“這喜,自是恭賀道友脫凡入仙,得享長生賜福。”
事實上,修行者中除非踏出那最后一步,成就真正不朽后,才得享長生。否則皆是在這紅塵中打滾,最后化作白骨枯冢一座。
這個道理曾明義不會不知道,但即便知道,愿不愿意接受和承認又是另一種說法。
果然不出所料,姬離所賀,令曾明義眼角微蕩。不難看出,他在極力壓制內(nèi)心的喜悅之情。
看來性格還和之前差不多,倒是不難對付。
“這嘆,便是嘆息道友此生長孤,舉世獨立。”
嗯?
相對于那喜,這嘆息就不是什么好說法了。
曾明義睜開雙眼,眉頭皺起。
性格沖動,或許還要加上易怒這點。難做思慮,又皆個人性格極重。想來是過去被人無視慣了,所以自尊極強。
姬離心中明悟。
“你……”
在曾明義想要說點什么之前,姬離率先開口道:“道友可知我們走的是一條什么樣的路?”
“愿聞其詳?!?p> “仙路漫漫,劫數(shù)盡頭,道友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
“嗯!”
“求仙問道,結(jié)發(fā)長生,此間種種又豈是外人足道。曾道友初窺大道,想來對這種事情所知甚少,且由在下向你一一告稟。
我等身為準(zhǔn)仙,自存于世,便遭三災(zāi)六劫。更得天地賜福,氣運蔭身。此乃天命之術(shù),而非人力更改。”
明義不解,困惑。
姬離胡編,亂說。
“然,仙人氣運又豈是凡人所能消受。道友得蒙神啟前,以凡人身軀受修士之運,故運途不堪也?!?p> “原來如此?!?p> 曾明義恍然大悟!
人之本性,責(zé)人容易自責(zé)難!
將之前那狗一樣的生活推給仙途中的災(zāi)劫,而自己一點問題不沾,這種說法很能打動曾明義。
“仙人撫須,授長生法。道友如今已經(jīng)超人,自然不會再被命途運勢困住。只是你身邊之人,若為凡俗,極易遭那仙人氣運反噬,而遭不幸。這點,道友可有體會?!?p> “竟然,還有這般。”曾明義一訝,隨后恍然。
爹娘之死,親朋散盡,還有那給自己帶來快樂的女人……
原以為自己為證道心而殺妻,卻竟是天地之間的已定命數(shù)。
曾明義身形抖立而起,眉目之間閃過一絲懷念,但又立刻被決然擊敗。
而始終注視著對方表情的姬離,又怎會放過這一細節(jié)。
他神情肅立,又帶有極大煽動性的說道:“親朋死親朋,好友絕好友,此皆命數(shù)天理。我在此恭喜道友,自此便是,孤家寡人?!?p>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孤……寡人,哈哈哈哈……不錯,孤家寡人?!?p> 曾明義忽然大笑起來,再也無法裝出之前那樣高冷決然的模樣。他圍繞著那座刻畫著詭異圖案,又生祀著諸多未知生靈血肉的祭臺,不斷做著秦王繞柱的動作。
也許是得到過什么命令,雖然曾明義有些得意忘形,但依然沒有踏出那個圈子。
而另一方,經(jīng)過剛才一番騙傻子一樣的廢話,姬離恢復(fù)了一點氣機。
隨著時間流逝,考慮到神隱之中藐姑射的狀態(tài),他的臉色在曾明義的得意之中慢慢有了改變。
“不過倒是挺可惜翠儂的,以后沒得玩了?!?p> 姬離的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卻依然被人聽到了耳中。
“你說什么?”
“沒什么?!奔щx淺笑道。
“不,你給我再說一遍?!?p> 曾明義臉色忽然一變,姬離的話,讓他內(nèi)心深處一些隱秘的角落被打開了。
如果說他還是之前的落魄教書匠,被人嘲弄也只能縮回腦袋。那現(xiàn)在,曾經(jīng)的那段歷史,或許會成為自己身上的污點,對于一位踏入“仙途”中的修士來說。
“真的沒什么?”
“說!”
“曾道友,你難道一點也沒有懷疑過那個女人為什么會跟著你嗎?”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
“你怎么不懷疑,我為什么會知道她的名字?”
一連串的問話,讓一盞茶前還興致滿滿的曾明義如臨深淵。
他的臉色陰沉,幾乎難以自持。隨后他意識到什么之后,雙目沖火一樣的仇視著姬離。
“別這么看我,其實你心里都知道吧!翠儂是勾欄里出來的貨色,怎么,她不是給你帶去了不少歡樂嗎?我經(jīng)常能收到她的信,那上面把你夸的不錯,是那個方面。”
“我殺了你?!?p> 曾明義火起,踏步朝前,在隔著祭臺的地方停下。
姬離笑了笑:“你還真是天真,被人騙了這么久都不知道?;蛟S你知道吧!只是不愿意說出來,畢竟沒有女人愿意跟你,不是嗎?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剛才和你說的也都是在騙你。不得不說,你真得很容易上當(dāng)?!?p> “你是個蠢貨。”
“殺了你?!?p> 再也無法容忍,曾明義雙腳跨出祭臺后,便速度極快的前沖,同時一雙手爪帶著超越凡俗的速度和力量向姬離的脖頸處襲來。
對此早有準(zhǔn)備的姬離又怎會那么容易被他得手,身形閃頓之下,手中的斬妖劍再次出鞘,
“金吾劍法·絞首。”
銀光閃爍,曾明義的腦袋“扒噠”一聲,從脖子上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