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半掩的屋門,輕輕踏步進(jìn)去。
腳下踩到一個硬物,低頭看去,是一塊碗碟的碎片。眼光微上太后,便能發(fā)現(xiàn)除了這一塊碎片外,屋內(nèi)的陳設(shè)竟大多都翻到在地。
屋子左邊有一扇不大的窗戶,只是此刻戶頭緊閉,使得這房中空氣不通,令人感到一種壓抑和窒息的感覺。
走進(jìn)屋中,里面只有一張稍顯老舊的木床,木床上躺著個熟睡的男人。
女子移步過去,眼光自上而下,見著這男子的模樣。相貌普通,衣著破爛,身上還散發(fā)出一股酒味和汗臭。
嫌棄的目光一閃而過,女子很快將其掩飾過去,她走出房間,不久后端著一盆水回來。
放下木盆,女子上下指點(diǎn)一番,又將領(lǐng)間的第一個扣子扣松,之后她擰干了毛巾,小心擦拭著床上男子的側(cè)臉。
被酒水醺熱的臉,甫一接觸到冰涼的水,曾明義的身體一顫,接著在女子翠儂的照顧之下,他緩緩轉(zhuǎn)醒過來。
醉眼朦朧的看去,他的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位如九天玄女般,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鼻尖處嗅了一下,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好聞味道。
“觀音菩薩……”
曾明義嘴角喏喏,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突然發(fā)狠一樣將女子抱住,然后整個人向后倒去。
之后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
對于一個長期缺乏認(rèn)同,而物質(zhì)方面又極度匱乏的失敗者來說,一個女人的投懷送抱,可以說是無法拒絕。
即便在酒醒后,猜測那女子可能是別有心機(jī),但在心境上遭遇過一次致命打擊后,曾明義已經(jīng)沒有能力去多想,他很快便陷入到這一種甜蜜的“痛苦”之中。
身處太一的姬離,收到風(fēng)塵女翠儂傳書,表示一切安好。
他焚了信紙,悠然的走出太一宗。
在宗門這段時間,雖然前后出了幾次任務(wù),但還是沒有收集齊換取“太玄真一本紀(jì)經(jīng)”的貢獻(xiàn)。但好在煉氣決早期功效并不顯,姬離可以用七星決代替,以瞞過眾人。
只是如果時間一拖長,還是有露餡的風(fēng)險。
而姬離也有幾次暗中探查太一宗,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仔細(xì)一想也是,如果這么容易被他找到,那也不可能瞞得過玄清司。
另一件事,也不知是喜是憂。在占卜之后,天機(jī)門的人居然沒有一次來找過他的麻煩,甚至連一句詢問都不曾有過。
這種懸而未宣的感覺讓他十分不好。
正思考著,迎面便見到了走來的藍(lán)芷,她似乎剛從外面回來。兩人相視點(diǎn)頭之后,各自走開,絕不糾纏。
奇怪的女人,也不知她每天都在做什么。
就姬離所知,藍(lán)芷自入門之后,便常有一段時間離開宗門,誰也不知去了哪里。而回到太一之后,又堅(jiān)決不踏出一步。故此,她也是門中唯一一個從未去過道坊的人。
無論她有什么目的,真的來學(xué)習(xí)術(shù)法,還是躲避什么仇家,都和姬離無關(guān)。不,應(yīng)該說是管不了。
哪怕是將手伸入同一個口袋的賊,在未正式暴露身份之前,誰也不愿意搶先將自己的身份挑明。
只是,那位太一宗主倒是能沉得住氣,仍舊每日閉關(guān),試圖跨越。不過天賦這種東西還是得分人,如果他天資不足,便是無法達(dá)到那最后一步。
何況,地階上位想要跨入天階,還需要一份天人氣運(yùn),以及度過心魔劫。
別的不說,單是這最后一項(xiàng),便要折殺了許多天驕。最終在那臨門一腳的地方失利,墮化成不再具有自主思維的執(zhí)念尸。
想了想,便自笑笑,不去管他人,姬離沿著門前的臺階緩緩走下。敏銳的目光照常往四周撒開,這次他見著了,在太一宗門前,落下了一個半小老頭。
他正鬼鬼祟祟的站在樹下,目光窺視著這座浩然的府邸。
大致看去,年紀(jì)在四五十歲,身材矮小,相貌平凡,身上的衣著雖不算破,但卻不甚干凈,衣擺,腰間,胸口等處分別沾著些潮濕的泥土。
本著職業(yè)的敏感,姬離走近過去。而看到有人從那扇大門離出來后朝自己走來,那人臉色未變,腳步卻下意識往后退了點(diǎn)。
“在下太一宗弟子楊朔,敢問這位老丈,有何貴干?”
“太一宗。”那人抬起頭看了眼牌匾,隨后小聲咀嚼著問道,“你是學(xué)法的,你會法術(shù)?”
“嗯。”姬離點(diǎn)點(diǎn)頭。
看著面前這頭戴面具的怪人,老者頓了一下說道:“那,我家里有人生病了,你能給看看嗎?就是那種病,見鬼…的病?!?p> “能詳細(xì)說說嗎?”
“唔姆……”
之后那瘦小老者開始向姬離訴說起來,只是其語言反復(fù),說話含糊。講了半天,才讓姬離搞清楚發(fā)生的事情。
大致是這老者的兒子,最近遇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結(jié)果犯了沖。大白天總是睡不醒,而一到晚上,又大嚷著有人要?dú)⑺?p> 請來了大夫去瞧,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病癥,思來想去甚久,突然記起曾經(jīng)聽說過的一個門派叫做太一宗,里面有些會法術(shù)的修士,許能治得了自己兒子的病。
姬離聽他叨弄了半天,這才開口道:“這樣問詢也得不出什么結(jié)論,要不我去貴府上替公子看看。”
“那…那就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除危解厄本就是我輩修士的本份。哦,勞煩老丈前頭帶路?!?p> 一路走過,這老者也自爆了身份,他叫王老漢,他兒子王虎,都是世居南城的老青州人。一輩子本本分分,沒做過什么壞事。
跟著王老漢朝前走,兩人從北城進(jìn)入南城,最終停留在杏子巷的一戶屋前。
從外面看,這屋子還真不小,前面寬闊的空間應(yīng)該是個院子,后面幾戶聯(lián)排的房屋,周圍沒什么人家,環(huán)境頗為清幽。
進(jìn)入屋中,打左手邊是一棵有些年頭的古樹,枝繁葉茂,灑下一片綠茵。向前是青石鋪成的一小段路面,直通向內(nèi)宅。
若是不去看這主人家的穿著打扮,在南城能夠住上這樣一棟房屋,王老漢一家的家境確實(shí)不錯。
“老丈,這家中就只你父子二人,沒有什么女眷嗎?”
王老漢苦笑著搖頭:“老漢的婆子死的早,后來給我兒找了個媳婦,沒幾年也病死了?!?p> 陽盛陰衰嗎?
“令郎有子嗎?”
王老漢扶著臉,無聲搖頭。
“怎么不給他再找一個,不怕斷了香火?”
本來跟在姬離身后的王老漢聽了這話,腳步似乎更慢了。
“怕啊,怎么不怕呢!所以還望仙師能施展神通,救救我兒呀!”
相說著,姬離已經(jīng)走到門口。他試著踏出第一步,確認(rèn)沒有危險后,才走入房間,來到床鋪之前。
沒有足夠的氣,無法使出更高的觀法,但姬離仍舊感覺到這屋中有一股陰寒之氣,源頭就是床上這人。
“老丈,你們這幾天是不是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撿到了什么怪東西!”
“這……”
眼見王老漢還在猶豫,姬離突然一改之前的謙良溫恭,厲聲喝道:“到了這種時候,還不說實(shí)話,你兒子的命都要沒了?!?p> “什么。”
王老漢一聽這話,眼神立刻變得慌亂起來,他一咬牙道:“不瞞仙師,小老兒這幾日確實(shí)撿到了一樣?xùn)|西,可那東西被我丟了……”
“那還不快去找回來?!?p> “啊?”
“嗯?”
“是是是……”
經(jīng)過剛才的一嚇,王老漢不敢多待,他鉆出房屋,只說了一句“仙師慢等”便往外面跑去。
姬離側(cè)頭朝屋子看去,這間不大的屋子里到處都有紙畫被撕去的痕跡,按照那殘留的顏色分析,應(yīng)該是某種符箓。
不過,姬離將墻角撕剩下的一角黃紙扣下,放在鼻端輕嗅。
真正的符箓受到天地愿力加持,天然帶有一種奇異的正味。不過王老漢家中的這些嗎?
符紙朱砂的味道略重,應(yīng)該只是假貨。
握住王虎的手臂,雙指搭脈似的放在其手臂玄脈之上,輕輕按壓,便感到一陣冰寒涌向指尖。
鬼氣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