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玄清司趙大人來了?!?p> “請他過來?!?p> “是?!?p> 不多時,御花園的亭閣前,一個穿著繡紫燙金絲質(zhì)服飾的中年男人,在內(nèi)侍的帶領下款步而來。
他的身份自然不容多于贅述,大宋玄清司主事,皇帝最依仗的左膀右臂。
“之問,來啦!坐?!?p> 伸手屏退了宮女太監(jiān),皇帝趙佶淺笑著,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椅。
而見他還在拱手,趙佶搶先一步說道:“這里沒有外人,我們也無需以地位相稱?!?p> “嗯。”天樞輕聲喚了一句后,緩緩坐到了趙佶對面,“皇兄。”
聽到這個稱呼的趙佶面色一喜,甚至主動拿起茶壺,替天樞斟上了茶。此時的他,身著淺色的絲綢制服,未戴冠冕,未著皇袍,雖說少了幾分天子氣概,卻更讓人接近。
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趙佶開口說道:“你來,是想問我廉貞的處理吧!”
“是,”天樞放下茶杯,認真說道,“我和應臣都覺得在姬離的問題上,應該多慎重一點。畢竟他是玄清司里,唯一一個在天賦上能和破軍相比的人,如果這么放棄,未免可惜。
而且,現(xiàn)在并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證明,他背叛了我們,或者出現(xiàn)被侵蝕的現(xiàn)象。另外,陽谷縣的事,我們之所以能及時知道,是因為景陽山山神的隕落。而根據(jù)我們之后在周圍村落的暗查,發(fā)現(xiàn)當時和景陽山山神在一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姬離?!?p> 趙佶默然的聽完后,目光盯住了御花園里的花草。
“人間四月芳菲盡,上林司真是有心了。如果不是在這皇宮大內(nèi),一般地方還真看不到這些奇花異草。”
天樞也將目光轉到花草之上,修師法道的他,比身邊的皇帝更能感受到這些細小植物的力量。
上林司將多種不同花草嫁接在一起,經(jīng)過了上千次實驗,才獲得了這些即便在不合宜時節(jié),也能開得旺盛的花草。
此外,還有一些擺設在御花園顯眼角落里的嶙峋怪石,更是耗損了不知多少花石綱。為此,御史曾多次上折子,請求皇帝停止天下奇石入京的舉動,只不過都未奏效。
當然,僅是凡夫俗子的他們,自然不懂這些在他們眼中,只有觀賞作用的奇石的效能。
“其實我也不覺得這些花草有多好看,還有那些石頭,每年在花石綱上花的銀子。如果把這些錢拿去給養(yǎng)軍隊,雁門關能少死不少人。
但你們都說,這些花石能增強我大宋風水國運,我也就聽之信之了。不過真要說起來,所謂的花草也就那樣,沒了一叢,來年還會長回來。”
天樞微低著頭,隨后下定決心道:“縱然如此,這些花草也曾裝點了林園,點綴著皇室威宜。冒然采折,終是不美?!?p> “呵,”趙佶手掌點著遠處林間道,“一枝花的美麗,需要其他花草的映襯。一枝花的興盛,也需要其他花草的供給??扇绻詈笊L出來的是一株毒草,為使其不污染整座園林,及時清除,也是對園中其他花草的責任?!?p> “卉植藏于林間,如何能得知是毒非毒?!?p> “之問?!壁w佶突然轉過頭來看向自己這位胞弟,如今已是一國擎天的正二品朝廷大員,忽而笑道,“你啊,從來就有一個毛病,外冷內(nèi)熱。其實這件事情你看得很明白,但是卻不愿意相信,不是嗎?”
“廉貞的事情雖說疑點重重,但有幾點是明確的。一來,自其押送黃衣碎片失蹤以來,司天監(jiān)屢次使用占卜之法,都未能找到他的行蹤,顯然他的身邊多了一樣能夠屏蔽掉占卜的物什。那件東西是什么,不必我多說,是以廉貞的能力,長期與那東西接觸,可以做到不受一點影響?
二來,那顆眼睛在戰(zhàn)斗中為何突然逃走,之后又為什么找上了暗中藏起的廉貞,以及他又為何見你之后立刻逃走,這一點已經(jīng)表明的很清楚。
再者,廉貞在星宿亭的命火未熄,顯然他還存活于世。當時的情景我們都看到了,同時容納兩份邪神碎片而不死,以他的實力,決然無法做到,他的身后必然有強勢存在助力。
故此,無論他現(xiàn)在情況如何,身處哪一方,但都已經(jīng)不在適宜在玄清司的職位了。之前你勸我暫時保留對廉貞的處理,我答應了。可現(xiàn)在不行,我無法允許這樣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依然留在我大宋的官治里。這點,作為玄清司主事的你,應該明白?!?p> 天樞沉默著聽完,緩緩問道:“那該,如何處置?”
“剝奪廉貞所有官職,傳告各路,并將其名添入不赦錄?!?p> “不赦錄!”天樞眉頭微皺,隨即問道,“排名哪一位?”
“第十。”
不赦錄上記載的是,一些對朝廷懷有極大惡意,幾乎很難招降的人物名單。加入上面的人,會受到玄清司和另一個特殊部門的聯(lián)手圍剿。
但同時,入榜不赦錄也說明了其個人能力。尤其是前十位,基本都是實力強大的天災。而像是方臘國師安幾道,甚至還在前五排行。
論實力,即便姬離實力未降之前,要上這個名單的前十還有一定問題,他這也算是沾了身上那兩份黃衣碎片的光。
知道皇帝決心已定,天樞不在談論這個問題。反正自己這邊統(tǒng)領著玄清司,日后還要參與到對姬離的追捕之中,只希望他不要提前被另一邊的人找到。
“七殺要出發(fā)了吧?”
品了口茶,賞了會花,趙佶忽然開口道。
七殺百里祁,玄清司所屬,天樞麾下。
雖然非七正七輔之列,但是歷代玄清司里都有殺破狼的傳統(tǒng),作為該部門的最高戰(zhàn)力。
只是這一代卻出了差錯,貪狼破軍實力和過往相比大致相同,甚至有所超越。只是為首的七殺,實力卻有些拿不出手。
作為殺破狼組合里唯一的天人,全力發(fā)揮的七殺雖然也能和普通天災一戰(zhàn),但在高手如云的玄清司,這樣的實力并不足以配得上他的稱號。
天樞點點頭,“今日未時出發(fā),我打算待會兒去送送他?!?p> “也好,讓他小心點,河東路沒那么簡單。呵,你應該明白我為什么會讓七殺去吧!”
“因為百里他…不夠強?!?p> “嗯,這次的事情給了我們一個教訓,河東路隱藏著不少我們無法看見的角落。只是之前在權輿的強勢之下,這些勢力都把自己藏了起來。如果我把你,或者另一個強力天災派過來,河東路的情況不會有任何好轉。
而將一個實力不高不低的天人送去河東路,藏在那里的歹人們,會覺得他們的機會來了。而我們,也有了徹底掃清河東路困障的可能。當然,七殺和權輿之間的恩怨,也能給河東路的亂局,再加一把火。
趙佶一手前指,眼光上抬,“我要讓大宋的版圖之上,再無盲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