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的速度,比之前的大招版“合吾·肅風”還快。
快到真正讓神秘人來不及反應。
然而就是這樣一只風槍,在即將刺入他胸口之前,卻詭異的停住了。
原因是,在神秘人和玉衡之前,多了一只眼睛。
常人無法反應過來的極速,對于某些不死不滅者顯然不是那么回事。祂只需停住那一槍的上一刻和下一刻,便能輕松破解這勢若奔雷的一擊。
血瞳之上,幾根紅色纖觸生出,它們抓住了風槍,輕而易舉的將其粉碎。同時,多余的觸手向后急刺,射向祂的同謀之人。
那神秘人腳下一轉(zhuǎn),身形變幻之間,和血瞳邪體拉開了距離。可還未等他站穩(wěn),一柄血鐮飛甩過來,目標正是他的好大頭顱。
神秘人嗔怒之下,豎起二指,猛然一劃,血色鐮刀應聲而斷,化作漫天血霧。
這樣的血霧自然也不普通,蘊藏著那顆眼睛所自帶的,邪神特有的污染氣息。但那神秘人也早有準備,身上佩戴著足以抵消污染的特殊法器,紅色霧氣繞其周身旋轉(zhuǎn),卻始終無法深入。
眼見戰(zhàn)斗還未結(jié)束,自己人之間卻起了紛爭,神秘人冷言一聲道:“莫要忘記我等的契約?!?p> 血瞳之上,一束束紅線如蚯蚓般肆意蠕動,祂惡狠狠的瞪向那人,之后便轉(zhuǎn)開視線,又繼續(xù)迎向玉衡。
剛才的戰(zhàn)斗既不激烈,也未持久,只能算作血瞳邪體對于那人將自己當成擋箭牌,而發(fā)泄出來的不滿。
本就具有較高活性和靈智的黃衣碎片,在吸收掉滿城血氣后,已經(jīng)具備了足夠的自我意志。
而這樣的一次小小內(nèi)訌,也讓玉衡從剛才的狀態(tài)下緩解過來。他勉強睜開眼睛,感受到前方翻涌的邪力,然后將目光投向了造成這一切的幕后黑手。
青銅面具碎裂,掩身黑袍損壞,那神秘人終于露出了真實相貌,一張頗為方正的臉。
中等年紀的男人,一臉的書卷氣,如果不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恐怕會讓人覺得,此人不過是個抑郁不得志的落榜書生。
但此刻的玉衡卻是認出了他的身份,“方臘國師…安幾道?!?p> 當世排名第一的陣法大師,王朝最棘手的敵人之一。
被看破身份,安幾道沒有像之前那樣急切動手,反而饒有興趣的看向他的敵人。
雙目之中的紅色褪去,頭上的尖角漸漸收起,之前那曇花一現(xiàn)的恐怖氣勢正在消散。不過,七星決并沒有停止,玉衡仍然保留了三倍氣機。
“在這種時候解除妖化,你覺得自己可以只靠三倍實力打敗我們。要知道,沒有‘免死金牌’的你,只有一條命和我耗?!?p> 耳邊傳來安幾道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惱人噪聲。
身上的感覺很不好,有怨氣有邪力,尤其是那些邪力,如同附骨之疽般難以祛除,只能暫時用法力鎮(zhèn)壓。
不愧是以高污染著稱的域外邪神,每次近距離交手,都會被祂的力量侵染。
妖化狀態(tài)其實沒有完全解除,只是保持在一個很低的水平。畢竟和七星決不同,妖化的代價會讓人喪失掉部分理智。而在邪氣入體的情況下放棄理智,幾乎等同于自殺。
對方暫時的停手,也不會是發(fā)自善心,是等待自己體內(nèi)的邪力增長,還是坐耗七星決時間?
這種時候該怎么做?
非完全妖化的狀態(tài)下,無法使用星隕,如果還保持之前那種戰(zhàn)斗風格,難保不會再被安幾道抓住機會重創(chuàng)自己?
而且那枚眼珠也是個問題,按理說,侵吞掉滿城血氣的祂,實力不該是現(xiàn)在這種水平。祂似乎在刻意隱藏實力,這一點到底是祂的私自作為,還是他們的共同打算。
不管如何,似乎只能這樣了!
極短的時間里,玉衡大腦飛速轉(zhuǎn)動,輔查著自身,也注視著對手。然后就見他突然高舉雙手,呼嘯的狂風在其掌心聚集。屈指虛握,隱約間有金雷之聲傳出。
“蒼天之風,
吹度,
永世災劫。”
圍繞著玉衡的身體,四周空氣產(chǎn)生了瘋狂的涌動,不時撞擊在一起,發(fā)出雷鳴般的響音。
一道從內(nèi)向外不斷擴展的龍卷生成,地上的砂石,塵土,鮮血全都揚起,被一層層,一層層攪得粉碎。
“玉衡拼命了?!?p> 稍遠開外的姬離,看著遠方從無到有卷起的風暴,眉頭緊緊皺起。本以為天樞一到,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沒想到局勢會變成這樣。
到了這種時候,他也猜到是天樞發(fā)生了什么意外。畢竟陽谷縣又不是泰山,洞庭這類山川福地,無法提供足夠的自然之力加成。
如果天樞要出手,必然依靠他隨身攜帶的山河社稷圖,可這么長時間,卻不見那件山河異寶有再次使用的跡象。
難道是天樞被人給封印或驅(qū)逐了?
直接殺死應該不可能,另外,以天樞的實力,除非遇到那幾位,否則被封印的可能性很小??梢窃诔侵懈闶碌恼娴氖堑k們,那對付個玉衡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驅(qū)逐的話,如果對方恰好掌握了相應的術(shù)法,也不是無法做到。
但能辦成此事的,不會是天人蛇妖,也不太像是黃衣王碎片邪體,這城里威脅最大的其實是那個幕后黑手?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姬離懷疑,之前子尸說的那個將他鎮(zhèn)壓的青銅面具人,便是在這城中搞出一切的真正兇手。
畢竟想要用黃衣碎片取代城隍塑像,理論上雖然可行,但依然存了一個破綻。
景陽山上的殘破山神,子尸。
名義上,他還是陽谷縣的冊封神祇,對陽谷縣的香火祭祀有重要影響作用。將他壓制后,幕后的家伙才能肆無忌憚的,在這陽谷縣里搞風搞雨。
而他之所以用上一個倀鬼取代,也是因為倀鬼勢弱,不易于惹人注意。再加上山下那群人的心理,如果不是姬離恰巧從那里路過,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異常。
心思縝密,又皆有這種玲瓏手段,對方確實不簡單??!
可惜頭頂著巨大陣勢,姬離無法離開,否則這樣有威脅的家伙,真要全力避開才是。
他緩緩向后退去,將自己刻制的邪神雕像撿起。那枚雕像,在吸收掉子尸愿力和部分血氣之后,表面多了一層黑色物質(zhì),讓整體多了幾分真實和活性。
以“藏鋒于匣”之法收起,姬離向前走了兩步,忽然他感應到遠方傳來的震動,臉上瞬間大變起來。
此時,天樞仍在全力趕來的路上。
另一邊,感受到眼前的巨大威脅,血瞳邪體收攏起周身的全部血氣。祂的周遭,也卷起了和玉衡同樣的巨大風暴。
直到此時,血瞳邪體才展示出,屬于祂,黃衣之王的真實屬性,風。
以滿城血氣匯于此一式,送葬眼前之敵,“殘瞳,血風暴?!?p> 兩股颶風撞擊在一起,產(chǎn)生的波動幾乎要撕裂整個大陣。
安幾道目光陰冷的立在原地,黑發(fā)隨風揚起,雙手交織掐雷霆之印。
八陣圖上,
天地風云,龍虎鳥蛇,四正四奇具出。
乾坤坎艮,震巽離兌,八卦八方恒壓。
安幾道豎起劍指,指向龍卷之中的玉衡,聲音宏大,直達天聽。
“諸葛武侯在上,晚輩以人族道統(tǒng)之由,遙借此陣,伏魔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