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半空,青蕪目光厥冷的看著下方。
和一般妖族不同,青蕪并不喜好無端的殺戮和鮮血。當(dāng)然,如果這樣做能夠于自己有利,她也不會拒接。
此番率軍攻城,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相當(dāng)于是直接和宋廷開戰(zhàn)。而深知人類王朝真實實力的她,也明白這樣做的后果。
但青蕪有個必須這么做的理由,她需要足夠強(qiáng)大的實力,去完成一件幾乎不可能達(dá)成的事情。
自己的實力已經(jīng)困于天人很久了。
如果那個人的計劃成功,河?xùn)|路的形勢毫無疑問會大變,到時候朝廷為了撲滅河?xùn)|路的危機(jī),不知會往這里投入多少的天人,天災(zāi)。
真到了那時候,昔月洞的存在也沒有意義了。而她,大概也離開這里了吧!
這樣想的同時,她的面前,突然勾勒出一道符文,接著一個刻意作老的聲音傳出來。
“玉衡要來了?!?p> 終于開始了嗎?
青蕪身形向下,赤足落到碎裂的城墻之上,她靜靜的站在原地,目光悠長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人。
那位河?xùn)|路明面上唯一的天災(zāi)。
七星,玉衡。
……
在陽谷縣培養(yǎng)邪神的目的,是為了狙殺河?xùn)|路鎮(zhèn)守使玉衡。
這是姬離的猜測,也是他覺得比較正確的一個猜想。
仔細(xì)設(shè)想,整個河?xùn)|路值得人注意的東西并不多,七星玉衡的性命算得上一個。
而且想要說動一個天人妖王并不容易,但如果條件是玉衡體內(nèi)那份天災(zāi)氣運,青蕪也許會同意。畢竟,此方世界之內(nèi),空余的天階氣運可是沒有的。
如果她想要成為新天災(zāi),就得讓另一位占據(jù)天災(zāi)位格的家伙挪挪位置。何況,還能順便通過挑戰(zhàn)玉衡,度過自己的生死劫,徹底鋪平天災(zāi)之路。
如果當(dāng)初姬離的計劃成功,以“炸城”的方式給玉衡報信,他或許會更謹(jǐn)慎一點。但現(xiàn)在卻是在妖族攻城這個前提下開啟的城防符文,以姬離對于這位老上司的了解,他極大可能會拋棄其他人,獨自趕來陽谷縣。
一位想要更近一步的妖族天人,一個愿力補(bǔ)足的邪神化身,在加一個搞出這一切的幕后黑手,玉衡不查之下,極有可能直接隕落在此。
姬離和玉衡雖然同朝為官,又分屬一地,還兼修了同一部法訣,但二人的關(guān)系并不算好。
換成別的時候,那位高冷倨傲,唯我獨尊的家伙死掉,對姬離反而是個好處。沒了上位者的壓制,他才能徹底掌握七星決,同時繼承對方的星號,由七輔星轉(zhuǎn)位七正星。
但現(xiàn)在卻是不行,那顆眼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而且目前也無法逃離陽谷縣。如果玉衡死掉的話,自己也會很快暴露,到時候北斗第五星就真的空出來了。
可惡,好不容易有了修復(fù)經(jīng)脈的機(jī)會,卻攪入了這種事情里。
罷了,現(xiàn)在還是先以保住性命為主。
姬離轉(zhuǎn)過身,面朝子尸,緩緩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度過這次危機(jī),但需要向你借一樣?xùn)|西?”
“什么東西?”
“你的命?!?p> 姬離手掌如刀,瞬間劈斷了那棵山神枝。
……
“哇啊?。 ?p> “娘……”
“救命啊。”
城門被以大神通破壞,妖族大肆進(jìn)入城中。
由于陽谷縣的守備力量已經(jīng)全滅,剩下的駐軍和捕快也只是做了簡單的防御之后,便被數(shù)量和力量遠(yuǎn)超己方的妖族覆滅。
殺戮!
妖族對人類一向沒有什么好感,不只是他們占據(jù)了富碩的城池,而將妖族趕入了荒野里。
來自人類方面的修士,各地的宗門,王朝的鷹犬,又或是旁落的散修。人類和妖族之間的互相殘殺,積累的仇恨早將彼此推入絕對對立的兩方。
終于,在那位昔月洞妖王的征召之下,陽谷縣周遭諸山洞府的妖族聯(lián)合起來,向人類城池發(fā)動了攻擊。
鮮血,哀嚎,祈禱。
在妖族的屠殺之下,一顆顆人頭飛起,一具具身體倒下,陽谷縣很快變成人間煉獄。
砰!
巨大的一腳踹開門扉,一個扛著滴血屠刀的牛頭妖怪闖入了一戶住宅。
二話不說,它直接一刀削去了一個年輕人的腦袋,之后大踏步朝屋內(nèi)走去。那里一個年輕的婦人正抱著一個幾歲的孩童瑟瑟發(fā)抖,他們恐懼的閉著眼睛,手中緊握著一枚香符,嘴里喃喃說道“城隍老爺保佑,城隍老爺保佑……”
這樣的情形出現(xiàn)在城中許多地方,但最終結(jié)果卻是沒能得到所謂神祇的庇護(hù)。
“越是純粹的信仰,越能給祂提供更多的力量。”
站在那間依然被封印起來的城隍廟前,黑袍人無聲自語道。
四象封印大陣只能隔絕邪力的進(jìn)出,卻無法阻礙愿力的吸收。何況,這些愿力之中,還帶有令祂感到喜悅的血氣。
僅僅是站在旁邊,黑袍人也能感覺到大陣之中越發(fā)劇烈的震動。
在等一等,最起碼在玉衡來之前不要破陣。不過,稍微泄露一點沒有關(guān)系。
他的目光遠(yuǎn)眺,街邊的道路上有腳步傳來,那是正要前往此地避難的人。
黑袍人手指并起,輕聲念咒,隨后四象封印大陣的某處邊角之地變得虛化,有紅色的氣息從其中透露出來。
如同鮮血一般粘稠的紅色液體不斷從里面溢出,很快將這里的地上全都鋪滿。
當(dāng)那群滿懷恐懼的百姓踏入此地之時,他們還在疑惑這股液體的源頭,便見從里面伸出無數(shù)紅色的觸手,瞬間將這一群人的身體洞穿。
他們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蒼老和干枯,接著如同落絮一般跌落在血池之中,任由其吞沒。那些紅色觸手作為血瞳的衍生器官,所渴望的既包括了血肉,還有壽數(shù)。
在如今這個妖魔入城,人人命如草芥的末日之地,祂再也無需按照過去那樣,一點點被給予著微末的壽元來補(bǔ)充活性。
當(dāng)那紅色觸手吸收了足夠的養(yǎng)分后,黑袍人手掌再揮,四象之陣再次封天絕地。紅潮褪去,地上干干凈凈,連一顆枯骨都沒有留下。
隨后,他從身后取出一盞邊角繡著黑色紋路的燈籠,對著剛才的地方照去。
那里,眾人剛剛被殺死的地方,一點點黑色的粒子升起,皆被吸入那盞古怪的燈籠之中。
燈籠里,本來是熄滅的蠟燭,這時居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然后便見越來越多的黑色粒子從城中各個方向飛來,全都匯入那燭火之中。
燈燭掩映,照耀著黑袍人的臉,他微微抬起頭,露出戴在上面略顯厚重的青銅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