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反送了卿卿性命
翁氏帶著驚惶不定的心情離開高家三房。她在路上尋思:看情形,難道屈氏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子會過繼?這,這不是瞎搞嘛!哪有不跟父母雙親商量,就偷偷過繼的理?心里不由得埋怨三房這事情做得不地道。屈氏昏厥不省人事,如果跟往常一樣有驚無險就罷了,倘或有個什么,守諾將來過繼成了她二叔的兒子,還不把她恨死!
回到家,她便派了心腹丫鬟請了高祈瑞來,一五一十的說了。
“妾身……原本是好意看望,也是想給弟妹吃個定心丸。將來她的兒女到了咱們長房,妾身必然視若己出,如同守禮、靜娟那般看待。守諾將來的前程有夫君操心,靜妶那孩子,公爹早就為她準備好了一份嫁妝,妾身也愿意出一份,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人——如此,也算全了妯娌之間的情分。哪里曉得……”
高祈瑞聽完始末,也知道怪不得結(jié)發(fā)妻子,嘆息一聲,上前握緊她的手,“此事原和你不相干。這樣吧,去庫房再拿一顆百年老參,我與你同去探看?!?p> “是!”翁氏憂心忡忡,眉宇間閃過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當(dāng)天晚上,三房燈火通明。心氣高傲了一輩子的屈氏死死盯著丈夫,“夫君,都是,都是真的嗎?你要把咱們的諾兒過繼給長房?為什么,他是你的嫡子!是嫡出啊!那有人會過繼自己的嫡長子!”
高祈祿望著奄奄一息的妻子,面上沒有多少同情傷心,只有隱藏到很好的不耐,語氣還算委婉,
“咱們小地方,才不講究什么嫡出庶出。諾兒很好,就是因為他好,才把他過繼到長房。不然在咱家,有什么出息?你看長房的守禮,在縣學(xué)里讀書,人家那個人品氣度,十四歲,就是有名的才子了。諾兒到了長房,也不會比他差。況且以國際,先繼承的是一大筆家業(yè),不必我跟他爺爺,得辛苦賺錢。年紀輕輕就是一家之主了,有什么不好?再說學(xué)業(yè)前途,有瑞大哥管著,你婦道人家,不懂?!?p> “可諾兒是我的親生骨肉啊!怎么舍得讓他叫別人爹娘!”
“不過是個虛名,孩子心里有你,你就是他娘。叫什么又什么妨礙!好了,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聽不進去。難道我不是諾兒的親爹嗎?我會害他?這不為了孩子的前程著想,才過繼嗎?”
屈氏聽了,如同瀕死的魚兒,大口大口的喘息,“不成,不成!我不同意。我也是孩子的親娘,我死也不答應(yīng)!”
她的諾兒,是她的心她的肝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她死后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代替她看屈駕沉冤昭雪的人!如果連諾兒都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再也不是她屈成蝶的兒子,那將來屈家平反后,怎么肯認過繼到別人的外孫!她這些年的煎熬,又為了什么?
高祈祿有些按捺不住了,這屋子的藥味太濃,熏得他頭暈?zāi)X脹,竭力忍下心中的煩悶,“這事情爹跟祖母都答應(yīng)了,無可反悔!”
說著,抬腳就要走人。
屈氏撕心裂肺的大喊“不”,從床上撲下來,死死抱著高祈祿的腿,“相公,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只求你這一件事,不要把我的諾兒送人,不要把我的兒子過繼給別人……”
話沒說完,已經(jīng)泣不可言,搖搖欲墜,模樣好不可憐。
不過對于早就忍耐極致的高祈祿而言,當(dāng)真沒有半分感覺。他默默的一轉(zhuǎn)身,覺得屈氏臉上的哀容那般可恨,不識抬舉。
“你的確是第一次開口求我。不過你捫心自問,自打你嫁到高家來,我有虧待你嗎?我有像其他人家的丈夫,動輒打女人,對你動了半個指甲嗎?你臥床八年,上沒有孝順過公婆嗎?下不能撫育兒女,每天的飯菜都是孩子端過來伺候你!”
“過繼長房怎么了?你這些年吃的藥,從天上掉下來了?每次一發(fā)病,都靠人參吊命,那人參是你家地里的白蘿卜,想拔一顆就拔的?告訴你,都是長房給的!人家長房開口過繼兒子,我為什么沒法子開口拒絕?還不是為你,欠得太多!那諾兒替你還一還債,怎么了?”
高祈祿越說越氣,咬著牙關(guān),最后一句把話說死,
“不過是五十兩銀子買來的,別太把自己當(dāng)一回事!”
屈氏終于松了手,茫然的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丈夫跺跺腳,離開了她的臥房。十多年她用心編織的情感支撐,轟然倒塌。
枉她自詡聰慧,竟然沒看清楚。原來她就是高家花五十兩銀子買來的!哈哈哈……
當(dāng)夜,屈氏過世。
孝子孝女高守諾和高靜妶悲慟欲絕,跪在母親的靈床前哭成淚人一樣。
翁氏來得晚了,進門就聽說屈氏已經(jīng)去了的消息,心說這回她的罪孽大了。等日后守諾過繼來,先結(jié)下一段仇恨——雖然屈氏不是她逼死的,可若不成她有口無心說的話,恐怕屈氏還能熬一段時間。
……
三房要辦喪事。停靈七天后要下葬。下葬那天,村里的人都給面子的來了。同時,居然來了一個嘴角帶痣的特殊女人,高守諾一看到她就變了顏色。高祈祿皺著眉,
“你怎么過來了?”
女人裝的十分柔順,“姐姐過身了,我怎么得也的過來看看”,雖然生了四個兒女,她的身段還是很窈窕的,該豐滿的地方豐滿,比起屈氏的優(yōu)雅姿容更有一股生機。
說完話,就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
孝女高靜妶還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茫然的看著,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滿是淚水。而高守諾,近乎仇恨的盯著他的親生父親。
連帶對高守誠也充滿恨意。
高守誠低著頭,心里在想,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生下他,又拋下他不聞不問的人了。
可是她現(xiàn)在來做什么?難道嫌三房還不夠亂,還要增添一把火?
他對這個女人沒有多少感情,對所謂的親娘出現(xiàn),心理抱著極大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