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榮之問……”林成天哼哼著,“就是個騷包?!?p> “本來集會的地點在哪都行,但榮之問有錢又騷,為了牌面請來宇文愷建了這間‘掛雨樓’。受不了自家小廝收賞錢怕丟人,找來的掌柜也要是最強最好的,但關三尺不在意這些,只在意掌柜的是否遵守規(guī)則紀律,所以這里的掌柜和小廝時常換的?!彼呐闹艽旱募绨?,“下個月那些人又要來聚會了吧?這段時間可別被挑出毛病。”
周春連連點頭:“多謝前輩教誨,這幾日我家兩個掌柜都回來了……”他低低的說,“自然是不敢怠慢?!?p> “回來了?難得?!绷殖商旃緡伭寺暎蜎]去在意了。
周春帶著眾人繼續(xù)向上走,一邊介紹:“掛雨樓總共有十三層,這里只供茶飲不供食飲,頭七層都是客官們喝茶談天,討論詩詞歌賦、天下大勢和家長里短的地方,頂上六層則是住宿。人字房三層,地字房兩層,天字房一層?!?p> 他們走過七層,見到每層的裝潢都有所不同,越高層便越是古樸,古樸卻不廉價,世上最值錢的東西便是老東西,物老為古董,價值千金。
“榮樓主說有錢的不一定有品位,但沒錢的一定沒品位……就這么裝修了?!敝艽赫f。
李魚愣了一下,心說這個家伙還是個階級敵人啊。
“現(xiàn)在的住房還剩多少?”李魚問。
“人字房滿了,地字房滿了,就剩頂樓唯一的一套天字房。”周春說,“但掌柜的說了,那套房間這幾日不能動,有錢不行,也得有身份?!?p> “一聽就是榮之問這個家伙?!绷殖商旌吡寺?。
“多少錢都不行?”李魚拍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已經(jīng)是天字房一日費用的五倍了。
周春搖頭。
“多少錢都不行?”他又拍出五百兩。
周春搖頭。
“多少錢都不行?!彼俅闻某鲆磺?。
周春頓了下,搖頭。
“多少錢都不行?”他拍出了……不知道多少,隨手抓了一把。
周春搖……搖頭到一半停下來,咽了口唾沫。
最后他苦笑著說:“客官想來是有身份的人,可這次樓主下了死令,除非是名動大周朝的那些個俠客圣人,誰來了都不行啊?!?p> “這樣可以了吧?”
林成天忽然拿出一個木牌,上面黑漆漆的看不清什么,像是被火燒焦的一塊木炭。
“院長別鬧,這不能當錢花?!崩铘~說。
“看清楚了!”林成天咣當拍李魚的后腦勺。
“這……這是……”周春容色一變小步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摩挲木牌的表面,“沉烏木的質(zhì)地,表面有刻字,被火燒得看不清了,但貨真價實是陳書匠的筆法……”他的面色有些驚訝,想到自家兩個掌柜異常珍惜的木牌,“您是……”
“莫說?!绷殖商焓樟顺翞跄九啤?p> “是。”周春住嘴,“你們可以上來了,我?guī)銈兩蠘?。?p> 身后的寂靜無聲代表了眾人此刻的震撼。
李魚暗自思忖,然后一拍手:“我懂了院長,你是不是和兩個樓主有什么不好的關系……我又懂了,難怪你在學院老說屁股痛,原來喜歡的……”
話沒說完他被林成天猛踹了一腳屁股。
林成天挑挑眉毛,像搗鬼似的:“我還從沒上過頂樓也沒聚過會,這次趁你們這幫家伙不在要好好搗亂搗……享受享受?!?p> 十三層入口修建了一扇木門,木門的樣式很普通,上著一把樣式很普通的鎖,但李魚認出木門的材料并不普通,是自家也在用的鐵梨木,硬度極高。
他們剛走到門前,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爭吵。
周春愣了下,往回走到梯口:“怎么回事?”
“大掌柜有人要住天字房!”二掌柜尹牛的聲音急切。
“攔住了?!敝艽赫f。
“攔不住??!”尹牛說,“他們是南昭學院,都是……皇室子弟??!”
樓梯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上來七個身著華貴院服的持劍少年。
周春回來朝林成天說了句稍等,又回到梯口攔下那些少年。
青藤八院之首,南昭學院,學院標志乃……大周皇旗!
這是一個在都城奉天太過有名的學院,不僅因為它是青藤八院之首,更因為這所學院直屬于大周皇室,每年能進入學習的都是天下間最優(yōu)秀的少年。
而能成為學院之首,說明了這不是一所被權(quán)錢侵蝕的學院。
這要得益于蘇后的親自監(jiān)管,既招收出身權(quán)貴的少年,也不排斥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甚至在生活上更為照顧,只要順利畢業(yè),就會擁有自由選擇是否替大周朝效力的機會。
大周鐵將薛仁山正是出仕于南昭學院,登臺拜將。
周春認出了為首的人是宰相施紹興之子施來年,是今年南昭學院的領隊,印象中不是個霸道的人,反倒是性格溫和,很好溝通。
他拱了拱手:“抱歉各位,天字房已經(jīng)有人入住了。”
施來年抱歉的笑笑:“能否請他們移居有風樓呢,也是不錯的地方,居住期間的消費都由我來買單?!?p> 周春笑了笑:“那位客官并不差錢。”
“可有風樓也是個好地方啊。”施來年說。
“各位若是愿意去有風樓,費用都由我們掛雨樓承擔?!敝艽赫f。
“何必如此執(zhí)著呢?”施來年苦笑搖頭。
“這也是我想說的。”周春笑得艱澀。
“讓開讓開,早該讓我來說!”一個少年咋咋呼呼的從人堆里擠出來,從懷中掏出一塊純金令牌,上刻一個筋骨不凡的‘白’字。
大周皇室令牌!純金!代表著……
周春身體一顫,連忙拜倒:“少主殿下!”
“麒兒收了!”施來年按下了令牌,感覺一陣頭疼。
這個拿著純金令牌耀武揚威的,正是當今皇帝白春和的次子,白麒兒。
這次非要來住掛雨樓天字房的,也是白麒兒。
不是說城里沒有別的好地方了,而是白麒兒任性,非要來住掛雨樓。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聽聞他的姐姐,也就是大周朝公主近日會來此地,想起小時候被姐姐暴揍但幸福的經(jīng)歷,說什么都要來見上一見。
畢竟那是一個多年不回家的叛逆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