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沉默地走到了扎布的面前,平靜地福了福身子,說道:“大王,請把酒給小的。”
扎布把酒杯遞給蘇莞。蘇莞恭敬地接過來,拿出發(fā)髻中的銀簪,放入酒水中。
大帳里靜悄悄的,每個人的心都是忐忑的,如果此酒無毒,那大華這次的和談變算失敗,還有可能遭受殺身之禍。而如果此酒有毒,扎布大王又會是什么反應(yīng)?讓外人看到自家如此的丑聞,想必也不會開心。那么,這件事的結(jié)果,到底是如何?
每個人都屏住呼吸,伸長脖子,看著銀簪的反應(yīng)。
銀簪沒有變黑,一切都正常。
“如此戲耍本王,真是不識好歹。來人!”扎布一看,馬上又怒聲喊道,心中十分惱怒,覺得這個少年著實小看了他。
蘇莞一看,立馬跪下,喊道:“大王,請等一下。請大王帶一條狗上來。請大王相信我,請大王相信我!”
扎布黑沉地看著眼前如此放肆的少年,心中一陣羞惱。他惡狠狠地喊道:“好啊,你既然如此自信,大王我就成全你。只不過,如果此酒無毒,你要承擔后果!”
蘇莞的心中,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在如此危機的時刻,她的心反而更加鎮(zhèn)定和自信。
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么退路。
有士兵拿過來一條獵犬。這條獵犬非常強壯,黑色的毛通體發(fā)亮,油光可鑒,身形有膝蓋那么高,長得非常漂亮,黑涔涔的眼神亮的滲人。
蘇莞從旁邊的食物里取出一塊熟牛肉,放到地上,把扎布酒杯的酒撒在上面,點頭示意。那拉著狗的士兵的手便松開了,大黑狗一見肉,迫不及待地吃著沾著酒的肉,不一會兒,便吃完了。
眾人一陣安靜,默默地等著大黑狗的反應(yīng)。大帳里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半柱香后……
“把這個無禮的大夫給拖下去,立馬車裂!”扎布怒聲喊道,陰沉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的憤怒猶如滔滔的洪水。
“大王,請等一等。”這時,一人突然站出來,喊道。蘇莞一愣,轉(zhuǎn)頭一看,竟然是百里蕭。
“你有何事?!”扎布的心情非常不好,對這驃騎將軍也沒好氣。
百里蕭知道此時在南蠻的兵營,到處都是人家的勢力。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微微一笑,客氣地說道:“大王,這個蘇大夫跟我一路走來,我非常了解她的為人。請大王相信她,她是一名非常優(yōu)秀的大夫,她的人格是高尚的!請大王再多給點時間!”
“你們簡直是放肆!身為驃騎將軍,以為我們璞族人害怕么!想以身份壓制我!”扎布氣的哇哇大叫。
百里蕭突然跪下。蘇莞震驚地看著他。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是華國人一直鄙視的南蠻,你如何能……
“大人,若此酒無毒,我愿和蘇大夫一起,車裂而死!”百里蕭堅定地說道,眼神里一片清明。
百里青木指著百里蕭,顫抖著,真是太胡鬧了。
蘇莞眼前一片眩暈,感覺世界都在嗡嗡直響。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一個人死了便算了,他身為華國的驃騎將軍,是頂梁柱,怎能為了她做到這樣?
扎布現(xiàn)在真是騎虎難下。他并不笨,華國比南蠻強大太多了,他還沒那個膽子駁回華國驃騎將軍的面子。他只好壓著怒氣,耐心地說道:“好的,我再給半柱香的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大黑狗突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嘴里流出紅色的鮮血,不一會兒,便絕氣身亡。
大帳里比剛才更是安靜,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扎布大王的身上,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yīng)。
百里蕭和蘇莞心中雖然松了一口氣,但馬上又屏氣擔憂。萬一這扎布大王惱羞成怒,他們也絕無活命的機會。
扎布的手緊緊握住椅子,胡須氣的抖動著,眼珠瞪得都要掉下來了,臉色從青到白,又從白道黑,最后變?yōu)樽霞t紫紅的,就像那發(fā)了怒的公牛一樣。
“是誰倒的酒?!”扎布怒聲問道。
眾人一陣安靜,最后,從人群后面,有一侍從顫抖著站了出來,哆嗦著說不出話,看到扎布大王發(fā)怒的樣子,嚇得跪倒在地。
“大……王……,不是小的……小人并不想害大王啊……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扎布一看到此侍從,惱怒地拔出手中的大刀,對著侍從的心窩口,就是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眾人的眼睛,染紅了一地的毯子,染紅了眾人的心里。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提,膽小的已經(jīng)尿了褲子了。
“那圖勒!”扎布憤怒地喊道。
一人站了出來,應(yīng)道:“是,大王!”
“下去查查,是誰膽敢給我下毒。如果查清,先斬后奏!”
那圖勒一應(yīng),便下去了。有士兵進來,清理了尸體和血跡,大帳又恢復(fù)了剛才的平靜,只不過眾人的心里都對扎布大王有了新的認識。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讓你們看了笑話了?!痹伎粗€在地上跪的兩人,也覺得臉上無光,客氣地說道。
蘇莞和百里蕭謝過后,便起身。蘇莞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微微瞥了一眼百里蕭,只見百里蕭笑著看著她,眼神一片清亮。
“大王,請問剛才和談的事情?”百里青木看著時候不早了,不得不再提剛才的事情。
扎布恍然大悟,改變了一開始的態(tài)度,笑道:“好好好,我們坐下來,好好談?wù)剠f(xié)議。不瞞你們說,我這人也心直口快,為了表示誠意,我坦誠。原本是想殺了你們,可是,既然這名大夫為我辦了如此一件大事,我扎布也是有恩報恩的人,前面的事就當翻篇了?!?p> 百里青木恍然地點了點頭,心中一震的后怕,感激地看著蘇莞,對她更是大加贊賞。
和談非常順利,南蠻本身就是左右搖擺的人,況且,華國開出的條件也非常符合扎布的胃口。扎布爽快地答應(yīng)了這次的談判,愿意背叛梁軍,投靠華軍。
當三人出了南蠻士兵的領(lǐng)地,看著剛剛蒙蒙亮的天空,想著剛才的南蠻之旅,真是恍若隔世,命懸一線。
“蘇莞,你真是立了大功了!”百里蕭偷偷地跟蘇莞說道,故意走在百里青木的后面。
蘇莞羞惱地看著他,氣的說道:“你可真是胡鬧,怎么能在那個時候,站出來,萬一事情有變怎么辦?”
百里蕭溫柔地笑道:“從你說出那酒有毒后,我們便毫無退路了。除了相信你,爭取一點時間,還有什么辦法?”
蘇莞突然感覺心底一片失落,她看著百里蕭,月光微微撒在他的臉上,原本溫柔如玉的臉也顯得棱角分明。
真的是這樣嗎?是啊,想想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可是,為什么我的心為這么失落,這么沮喪?
蘇莞別過臉去,不再看百里蕭,悶悶地不再說話。百里蕭以為她是累得或者嚇得,便安靜地走在她的身旁。
過后的這半個月,勝仗是一個接一個,捷報是一個連一個。原本梁軍一直靠著南蠻人指引山路來夾擊華軍,現(xiàn)在南蠻人突然在打仗的時候把梁軍引到華軍埋伏的地方,士氣昂揚的華軍把梁軍打得潰不成軍,哭爹喊娘。
后來,梁軍才知道南蠻倒戈了,氣得哇哇大叫。
“他奶奶的龜孫子,明明都已經(jīng)打成這樣了,突然來個這手的,真是倒霉倒霉!”趙明成惡狠狠地說道。這趙明成便是七八年前,蕭國的平都燕王。
“王爺才識過人,那些狗華軍不過是王爺手中的軟柿子,任人拿捏。只要王爺神威一現(xiàn),那些人還不得喊奶奶的喊奶奶,喊爺爺?shù)暮盃敔?!”旁邊一人獻媚道。
“算了算了,把紅花娘子叫過來,爺心情不好,讓她好好伺候著。”趙明成聽著這話,嘴上雖然沒說,心里倒是好受了很多,擺了擺手,命令下去。那穿著薄衫的紅花娘子便過來,趙明成淫笑,摟著娘子的腰身,到后面云雨去了。
而這時候,華軍的大帳里,百里蕭和百里青木終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原本的一月之期也順利完成,朝廷那里終于平靜了。原本丟失的十座城池現(xiàn)在已經(jīng)奪回來六座了。還有四個,也是非常簡單的,現(xiàn)在梁軍士氣低落,華軍士氣高漲,又有南蠻作為指引,正是打仗的好時機。
“潼關(guān)已經(jīng)守住了,明天大軍奪取柳城,知道么?”百里青木說道。其余眾將領(lǐng)一陣點頭。
天公不作美,梅雨季節(jié)到了。剛開始是傾盆大雨,后面是稀稀拉拉的小雨,但總是不停。潮濕的天氣弄的路上泥濘不堪,大軍不得不暫緩計劃,滯留在潼關(guān)。而梁軍那里也是一動不動,濕冷冷的天氣,誰也沒有作戰(zhàn)的力氣。
“大夫,請看看我的孩子吧?!庇捎谌A軍的軍醫(yī)已經(jīng)充足,況且大部分的傷都是外傷,擠膿啊,截肢,百里蕭都禁止蘇莞去做,所以蘇莞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潼關(guān)城里,給窮困的人看病。
只見這個娃,蠟黃的臉色,身上起著疹子,手腳發(fā)熱,額頭更是滾燙。
蘇莞大驚,問這個婦人:“這個娃病了多久了?家中還有其他人生病沒有?”
婦人哭著說道:“咋沒有呢。家里的老爺子也病了,我丈夫也病了。我這兒子,就這一個,都沒錢看病,看著我這可憐的娃快不行了,才過來看的。大夫,請你一定看看啊!”
“你怎么這么晚才過來。現(xiàn)在這么潮濕溫暖,瘟疫很容易流行起來,你怎么這樣大意!”蘇莞忍不住對著夫人吼道。連忙把孩子轉(zhuǎn)移到另一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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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使,那保護蘇莞的人都撤回來了吧?”男子低沉地問道。
“已經(jīng)回來了?!?p> “把他們召回來,要加緊訓練他們?!?p> “知道了?!?p> “我很看重你,不要讓我失望了。過幾日的刺殺不要給我失手了!”
“是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