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是葉赫那拉府的大夫,大家自然不陌生,杏貞見人來,繼續(xù)道:“季安大夫原是看診過翠屏,證明其有孕,而翠屏事發(fā)后也是由他醫(yī)治的。雖然被下藥如今已經(jīng)沒有回天乏術,但是她遭遇怎樣的災害季大夫清楚不過!”
季安道:“是,翠屏姑娘有孕是我確診的,她受的折磨實在非常人能夠接受,一個孕期的婦女,怎可如此被凌虐?縱然她原先有不正的思想,借著少爺攀龍附鳳,卻也沒有害人,還留下血脈,你們怎么對得起她?我年紀雖然不大,行醫(yī)也有十幾年,打小跟著我父親在醫(yī)館里頭,這位姑娘的遭遇還是頭一回見到,是怎樣的獸性才能下這樣的手?!?p> 醫(yī)者父母心,季安幾句話讓現(xiàn)場再次冷然。
話及此處,秀珠已經(jīng)不敢再言語,而此刻的景瑞老太爺和惠征,面色更是如土一般。惠征氣的說不出話來,正揚耐不住起身,低低道:“翠屏在我身邊,是額娘您的意思,她雖然出身低微,對我的情誼我心里清楚,額娘你怎么可以利用我,利用翠屏?”
正揚究竟是念了舊情的,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床上床下顛倒鸞鳳雖然不雅,卻不至于惹出這樣的事端來。
景瑞老太爺終于發(fā)話,沉沉道:“家事家了!”
“混賬!混賬!都是混賬!”惠征再也忍不住,他看了秀珠一眼,別過頭去只吩咐道:“給我關進柴房去!還有把那小子也關進去!”
小廝一聽,忙去拉秀珠,秀珠冷笑道:“我察哈爾氏嫡小姐,你們誰敢動我半分?你葉赫那拉府如何和我娘家人去交代?我做了你們二房就要被你們這樣欺負嗎?”
此話更是火上澆油,惠征愣住,氣急敗壞道:“給我拖出去!”
景瑞老太爺喝住,道:“慢著!”眾人松開手,老太爺放緩了聲音:“察哈爾氏也是官家,與我葉赫那拉氏向來有姻親。可你既是我葉赫家的人便要受我門下規(guī)矩!今日之戲實在精彩,你這賤婦到如今還不肯回頭?!?p> “直接拖下去打死。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四個字干干脆脆,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不愧是當家人,說話底氣十足。老太爺發(fā)話誰敢又不從,只正揚聽了,嚇了一跳,趕忙下跪道:“瑪法,我額娘縱然有錯,還請看在正揚份上饒她一命?!?p> 景瑞老太爺說完便離開,不理會旁人言語,此刻秀珠才感覺后怕,愣在原地。她心性高,見兒子下跪更是忍受不住,只大聲道:“我察哈爾秀珠今日被你們葉赫那拉氏逼死!我做鬼也放不過你們!”
話未說完,一頭直直撞在了柱子上,鮮紅的血液緩緩流下,逐漸暗紅…眾人驚愕…護之不及。
秀珠一撞,香消玉殞。
此事紛繁復雜,惹了這樣大的禍端。幸虧杏貞明察,一為其母扳回一局,二也保全了府里名聲。雖然做的漂亮,私底下卻費了不少功夫。而這件事情最終水落石出的最大功臣,還是那個默默在杏貞身后的蘭芷丫頭。
穿越有福利啊。彼時翠屏神智清醒,無奈被灌了啞藥,比出“剪刀手”讓蘭芷計上心來。
蘭芷的媽媽,不,是她重生前的母親,乃是聾啞學校的一名老師,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有母親帶大,耳濡目染學了手語唇語。而他正是利用這些,先教翠屏,再聽翠屏說情整件事,隨后蘭芷將事情原委復述給杏貞,杏貞順著翠屏提供的線索找到柴旺,順藤摸瓜,終于查了個水落石出。
柴旺本是慣犯,最怕見官,幾嚇便說了實情。
而那日撞見正揚暗中接見翠屏,便知其對翠屏尚算有心。可惜杏貞再三邀了季安診治,翠屏的神智卻難清醒。王齊泰的忠心查證,反倒是幫了杏貞的忙。
這遭真是二夫人機關算盡,卻輸給了一個重生的小娃。她若不自詡聰明,直接滅口,或者當真能夠反將一軍。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一遭算是落了帷幕。
至于翠屏究竟是誰的人?是誰勾引的誰?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那日秀珠自己撞在柱子上,好在季安大夫正在身邊,忙去救了,卻還是沒挽回她的命。景瑞老太爺命人去察哈爾府上送喪帖,葉赫那拉府上下大辦喪事,二夫人秀珠不慎跌落湖里,天寒地凍,救上來無力回天。
本是挨著新年,由著這一遭,府里全無過年氣氛,陰陰沉沉。
杏貞雖然道破真相,卻因此禍害了姨娘性命,終日郁郁寡歡。她雖然天性聰穎,不同于蘭芷骨子里的二十多半熟女性,她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難免郁結。蘭芷感嘆杏貞其小小年紀經(jīng)歷這些,難怪日后再**里的生活駕輕就熟。
正揚失了母親,終日沉郁。西苑夫人死了,楚喬作為她的幕后黑手,也被老太爺下令灌了啞藥逐出家門。而柴旺等人,死無對證。
玉湘剛進門就親眼目睹如此慘烈的一幕,實在嚇得不清,富察氏雖然僥幸逃過,卻也是大駭。綠筠神色復雜,看著季安為杏貞說話,心里不是滋味。而季安本就是狼子野心,趁機博杏貞好感,倒是十分奏效。
綠筠獨自日益明顯,季安這才發(fā)現(xiàn),忙去問,卻見綠筠冷冷淡開口道:“我這里出事也好,有什么打緊,那日你和杏貞一唱一和,才是好看呢?!?p> 季安摟過綠筠,綠筠掙脫,他又笑:“筠兒這話里可是多了許多的酸味兒。我去幫杏貞那小丫頭,還不是為了給翠屏討個公道!秀珠那賤人這樣心狠手辣,實在可惡!”
綠筠淡淡道:“斗倒了秀珠,這葉赫那拉府還不是長房的天下,與我何干呢?”
季安道:“秀珠這個眼中釘死了,我們辦事才方便。只可惜有來了一個徐玉湘?!?p> 綠筠道:“她不好對付。”
季安沒說話,只輕輕在綠筠額前小啄一口:“放心,交給我?!?p> “恩?!本G筠軟下心來,雙手覆上小腹,柔聲道,“可是安郎,我們什么時候走,我肚子里這個,快要被人知道了!”
聞言季安神色一緊,忙抓住綠筠的手,著急問道:“什么?你沒有打掉?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孩子會害死我們嗎?”
綠筠掙脫她的手:“我們快些離開,不就什么事也沒有了?我實在呆不下去了,呆在這個家里,簡直比坐牢還難受。如今秀珠已死,青月的仇也報了,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吧!”最后那句,已經(jīng)是幾近哀求的語氣。
季安正色,收了心底情緒,開口道:“如今快要成功,現(xiàn)在走,我們還是什么都沒有!再等等,等一會就好?!?p> 季安安撫好綠筠的情緒,并未提及孩子。尋了借口離開,心里隱隱生起怒意。這個傻女人,定是要壞了大事的。他的拳越握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