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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舞之一舞傾城

第一百零五章 舊宅

劍舞之一舞傾城 新華字典crybaby 3011 2013-06-04 22:00:20

    次日,眾人再次別過,荇兒一行四人繼續(xù)西行,時隔兩年,再臨康水——戰(zhàn)亂之城。

  那斑駁的城墻蔚然矗立,以千年不朽的姿態(tài),俯瞰世間眾生百態(tài),古樸的牌匾上兩個飛揚的大字“康水”。氣象森嚴的古城,縱然經(jīng)受戰(zhàn)爭摧殘,如今又因商賈倒臺,再次呈現(xiàn)出衰敗之相,然而,卻依然以一種驕傲的姿態(tài)屹立在歲月中,仿佛沒落的貴族,千萬般挫折卻拙不滅骨子中與生俱來的傲氣,縈繞著一種蕭索的哀傷氣息。

  當荇兒踏入這座記憶之城起,便陷入了與這其獨有的羈絆之中,不能自拔。

  八年最幸福的時光,被一場戰(zhàn)亂碾碎,自此舍棄金枝玉葉的出身,流落江湖。

  再回此處,便遇見了,他。

  記憶中那個長身玉立的俊朗男子,下決心要將他遺忘,卻在記憶中印刻越深,就連那場忘卻一切的失憶,卻獨獨的忘不掉他。

  未說再見的訣別,兩人均已不能再回頭。

  那一刻,大家都做了選擇,不是嘛?

  你選了你的江山,我選了我的復仇。

  或許有一日殊途同歸,或許有一日兵戈相對。

  卻,再也無法坦然相對。

  或許,這座城就是我的化身,即使一無所有,卻依然無法崩塌最后的身架,孤單的矗立在歲月中,守著最后一份驕傲。

  **************************

  自從“昭陽殿之變”后,五皇子被定于偽君,下獄賜死,昔日黨羽亦紛紛落馬,其母賈氏一族自然再不復昔日榮耀。永州富甲賈永杰亦被降于逆黨的罪名,圣旨未到,賈永杰卻神秘失蹤。當世人以為他已逃走之時,卻在白鳳樓后院的井中發(fā)現(xiàn)一具被泡臭的尸體,正是失蹤許久的賈永杰,賈氏一族既已失勢,這件無頭公案自然無人上心。賈氏產(chǎn)業(yè)紛紛關(guān)門,百鳳樓因是昔日叛亂鎮(zhèn)南王舊日府邸,而鎮(zhèn)南王所著那部兵法奇書《行軍要訣》多年不出世,一時間無人敢于接管,暴露自己不臣私心,惹火上身,百鳳樓便一夕之間褪去所有紙醉金迷,荒廢在康水城中。然而那所舊宅之中卻依然暗潮涌動,有人說常常聽見其間傳出鬼哭狼嚎,也有人說里面?,F(xiàn)無頭尸首,那便成了康水城中的鬼樓,人人避之不及。

  康水知府馮愷看著地面上的兩具黑衣無名男尸,眉頭深深的擰在了一起。

  一名仵作在下首回道:“馮大人,查不出什么,一名男尸用的長刀乃是軍械,只有帝國軍隊才可使用,但依屬下看來。。。”馮凱面色更沉:“但說無妨。”

  那仵作便道:“在下認為此乃惡意栽贓。”

  “何來依據(jù)。”

  “那持刀之人,右手手繭與刀柄并不相符?!?p>  馮凱點點頭:“十具無名尸中八具都查不出身份,就是有線索的,也以嫁禍為多。”這回是軍械,看來兵部以及重兵在握的那幾位將軍,如今招恨不少。

  自從百鳳樓關(guān)閉之后,鎮(zhèn)南王舊府成了各派勢力糾葛之地,攪的康水馮凱半年來不得安寧,朝廷又有密令,要他盯緊這塊地方,若有事端,必要查明背后指使之人,然而一個個都是老奸巨猾的主,又哪里查的出什么。

  那仵作疑惑道:“馮大人,那本《行軍記要》是個怎樣不得了的奇書,竟然引的天下人如此。”

  馮凱神情莫測:“當年鎮(zhèn)南王幾乎攻到天子腳下,若不是出了叛徒,只怕天下早已易主,如此神勇兵法,怎能不讓人覬覦?!?p>  仵作驚道:“叛徒?”

  馮凱點了點頭:“昔日鎮(zhèn)南王威儀聲望尤甚新繼位的殤帝,在京中亦有許多簇擁,只是鎮(zhèn)南王光明磊落,不善攻心之術(shù),殤帝只怕早已防他,在鎮(zhèn)南王麾下埋下了毒瘤。”

  仵作若有所思:“若不是一早安插,很難想象鎮(zhèn)南王麾下也會出叛徒,舊年屬下也曾相識幾位鎮(zhèn)南王舊部,都對那位王爺贊不絕口,說比如今這位賢良不知多少倍。。?!?p>  馮凱低聲喝止那名仵作:“有些話,心里知道即可,不必說出口來?!瘪T凱又嘆了口氣:“本想在西南躲清靜,如今時局已亂,自身難保了。”

  仵作也面色沉重,半年來,自從賈家倒臺,與鎮(zhèn)南王舊宅有關(guān)的無頭公案許多,牽出來的隱秘更多,京中各派勢力都不停施壓,馮大人每日愁思不展,手中的情報整了再整,每上報一條都小心翼翼,整日在衙門待著,清瘦了一大圈。

  二人正各自心中愁思,外面又有人來報。

  “馮大人,城中有人鬧事。”

  馮凱問道:“何人何事。”

  來人答道:“城西綢緞莊沈家的馬車撞了一對兄妹,正堵在街上鬧呢。”

  馮凱皺了皺眉:“堵在何處。”

  “百鳳閣西門?!?p>  沈老爺平素并不是個跋扈的人物,如一般生意人一樣,生的略微肥胖,待人的眉眼高了些,卻并不是一個惡評之人。

  可是這一次,他不得不卸下所有的架子,對面前這位十幾歲的少女連點頭哈腰,連連賠禮。

  沈老爺?shù)鸟R車本在去綢緞莊的路上好好的行駛,突然沖出兩人,那馬車停不及,車輪子碾過那名形容古怪的男子腰間,一輛馬車百余來斤,只怕不死也殘了。

  沈老爺雖怕整出人命,但本以為也不過是銀兩的事,誰知道眼前這位姑奶奶竟是煞星下凡,站在街中指著他的鼻子,句句說他為富不仁,欺凌百姓。

  賠錢不行,說要以命償命,以手償手,她哥哥殘了哪塊,就得殘了哪塊來賠。

  抬去救治也不行,說他們手腳有詐,要毀尸滅跡。

  眼看著圍觀的人站了一層又一層,誰也辯不過那少女的伶牙俐齒,顛倒是非,引的不明真相的百姓也對沈老爺指指點點,紛紛指責不已,眼看一個欺壓良民臭名就要傳出。

  當官府的官差到達之時,沈老爺都快哭了。

  西街上鬧的不可開交,卻有兩個身影從東街迅速翻入百鳳閣之中,直奔后院水井而去。

  那二人正是蕭武與假扮男裝的荇兒,二人輕輕巧巧落入庭院之中,依稀還可聽見西街的喧鬧。

  荇兒不由一笑:“薔妹妹真是難得的聰明伶俐。”

  蕭武也笑了:“那丫頭,為難人的功夫天下第一?!?p>  說話間兩人已至水井。

  蕭武問道:“只查這里?那些樓閣不用一查?!?p>  荇兒搖了搖頭:“當初賈永杰修建百鳳閣,連地基都多挖了三尺,地面上所有早已面目全非,再查無用?!彼謱⒛抗馔度刖校骸爸挥写颂?。。?!?p>  蕭武知此密道是她幼年與生母逃生之處,此時必然牽動心中往事,不由憐惜的喚道:“師妹。。。都過去了,你,不要太難過。”

  荇兒微微一笑,示意無事,便給蕭武指明了下井之法,二人一前一后的踏著滑膩的凹槽,慢慢的深入井中。

  黑暗漸漸的吞噬光明,眼前的景象漸漸黯淡模糊。

  手中陰冷濕滑的觸感傳來,荇兒又想起了十九年前那個冰冷的夜晚,人生的轉(zhuǎn)折之處.從那天起,心中埋下了萬般愛恨,再無法安詳如初,注定一生顛沛流離。

  正想著,腳下激起了水聲。

  她深吸了一口氣,借著透入深井的微弱日光,推開了密道的入口。

  黑暗幽靜的密道之中,燃起了一點火光,閃爍的火光照出了少年的面容,兩人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黑暗中貼的太近,不由都有些尷尬。

  荇兒直起身來微微一笑,借著火光環(huán)視四周,笑容中又帶了一絲苦澀。

  “想來這密道中大抵也不會有什么機關(guān),只不過我那時太過年幼,辨不出此密道通往何處,只有冒險再走一遭了。”

  蕭武亦環(huán)顧了一圈,見這密道陰森潮濕,火光映在石壁上,很是陰森,想著那年幼逃亡之時,心中經(jīng)歷的恐懼定然深入心靈,不可磨滅。雖然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卻從來不知師妹明媚的笑顏下隱藏著如此一番磨難。

  蕭武跟著荇兒向密道深處行走,看著她清瘦的身影,荇兒在服飾上稍稍做了改造,使得肩形,腰部都比真實寬大些許,行為舉止也都刻意學做男子,若不仔細辨認,很難發(fā)現(xiàn)是女子所扮??墒沁@個身影多年來在蕭武心中,夢里浮現(xiàn),即使扮作男子,他也認得出那偽裝下傾世翩然的身姿,想起那幼年家中慘變的經(jīng)歷,少年流落江湖的艱辛,蕭武滿腔的愛憐再也無法抑制,他上前兩步,緊緊牽住了那柔軟纖細的小手。

  荇兒一驚,剛想避開,卻看見蕭武剛毅的容顏,堅定的眼神閃過眼前,不由怔住了。

  蕭武眼中猶如燃燒起兩團火焰,仿佛在宣告他心中的熱情與決心。

  蕭武的唇翕動了一下,卻沒有言語,他轉(zhuǎn)身繼續(xù)行走于幽深不見盡頭的隧道之人,右手高舉火把照亮道路,左手牽住自己此生最呵護之人。

  即使前方是幽府地獄也好,請讓我護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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