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戶意識清醒,躺在床上,臉色也好了許多。
見張正道又帶來一位郎中,給他瞧病,張大戶露出些許欣慰,這個過繼子,倒也還算有些良心。
值此事情,讓他不禁有些愧疚,那日只顧自己快活了一回,卻沒想到家中的母老虎如此善妒,差點丟了這條性命。
任太醫(yī)為張大戶診了診脈,又看了看他的口舌,片刻后,方才道:“老太爺脈象平穩(wěn),只是似曾吃過虎狼藥,雖是補了身體,卻也不可再吃,往后只吃些溫潤之藥,自是無礙?!?p> 張正道問道:“任太醫(yī)看的準了?”
這任太醫(yī)眼睛一瞪,怒道:“大官人恁地不信任學生,那便放學生還家去吧?!?p> 這太醫(yī)還是個急脾氣。
只聽他接著道:“學生幼年曾讀過幾行書,只因為家事消乏,就去學那岐黃之術。真正那‘儒醫(yī)’兩字,一發(fā)道的著哩!”
張正道笑道:“先生當?shù)闷稹遽t(yī)’二字,我知先生醫(yī)術高明,非是不信任,還請先生仁慈,給我爹開個對癥的方子。”
任太醫(yī)沉吟片刻,便取了紙筆,寫了一張方子,遞給了候在一旁的張伯。
任太醫(yī)又囑咐道:“老太爺莫要再行那房事,切莫要再吃那閨房取樂的秘藥,此種藥,甚是險惡,老太爺年歲稍長,身體可吃不消如此虎狼之藥?!?p> 見眾人都盯著他,張大戶老臉一紅,尷尬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p> 張正道放下心,說道:“爹你老人家好好將養(yǎng),孩兒忙去了?!?p> 張大戶擺了擺手,示意張伯上前,吩咐道:“以后張家的生意,都可與懋徳商議?!?p> 張伯應了,心中尋思,老爺這是交權了,自己一個管家,還能多說什么。
見張大戶閉上眼休息,三人這才出了屋。
站在院子里,張伯對著任太醫(yī)賠罪道:“先生勿怪,是小人急切了些,綁了先生來,如要責罰,小人心甘情愿,只求先生莫要生氣?!?p> 任太醫(yī)見他語氣誠懇,便也擺擺手道:“此事作罷,莫有下次?!?p> 張伯道:“自不會再有?!?p> 張正道想了想,今天他還有諸多事情,也沒辦法陪著這位任太醫(yī),便對張伯道:“張伯,任太醫(yī)就交給你來招待,我那邊還有事情,要先去忙了。”
張伯道:“大郎盡管自去,我與任先生作陪。”
張正道又吩咐道:“我張家如果有那臨街的鋪子,選一間出來,與任太醫(yī)合伙,開一處醫(yī)館,多招些郎中和學徒,任太醫(yī)可用醫(yī)術入股,不出銀錢,就算他四成好了,讓清河縣百姓多個活命之所,也好叫任太醫(yī)的醫(yī)德美名,廣傳天下?!?p> 張伯眼睛一亮,思忖片刻,笑道:“大郎,家中倒真有一處鋪子,適合做那醫(yī)館?!?p> “這件事,張伯你和任太醫(yī)商量就行,我就不管了?!睆堈乐T事頗多,哪里還有時間去打理醫(yī)館。
任太醫(yī)雖說醫(yī)術精湛,但卻只是在家中坐館,并無能力獨自開設醫(yī)館,此刻聽見張正道要將他的大名,傳遍四方,心中自是十分愿意,笑意浮現(xiàn),對著張伯道:“有勞張管事?!?p> 張伯哪里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說些恭維的話,引他去了。
張正道笑了笑,想不到這任太醫(yī),倒是對自己的聲名,這般在意。
而后張正道回了自己的房間,董金兒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了張字條。
上面寫著:“官人,奴還家,薇仙留。”
薇仙?
這是董金兒的名字么?張正道撓了撓頭,碰巧潘金蓮提著食盒進了屋,見只有他一人,便疑惑問道:“大郎,董家姐姐呢?”
“回家了?!睆堈缹⒓垪l給她看。
潘金蓮又問:“那位任先生呢?”
“張伯那邊接待他,快放下吧,咱倆吃。”張正道吩咐潘金蓮將做好的飯菜,一一擺在了桌面上,與她一起用餐。
潘金蓮還是頭一次與張正道坐在一處吃飯,小口微張,不敢大力咀嚼,眼睛只顧盯著張正道偷看。
狼吞虎咽幾口,胡亂吃了些飯菜,張正道便擦了擦嘴,站起身就要走。
“大郎,今夜何時回家?”潘金蓮急忙放下筷子,扯住他的衣袖問道。
張正道想了想,道:“說不好,今天我那獅子樓要開業(yè),搞不好就要睡在那邊了?!?p> 潘金蓮俏臉紅紅,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弱弱地低聲問道:“能否帶上奴家?”
張正道見她可憐兮兮的,有心拒絕,但是一想,反正遲早都是自己的人,怕什么。
至于那勞什子西門大官人,只怕過了今日,沒有哪家女子敢與他親近了。
“好吧?!?p> 潘金蓮得了他同意,露出笑容,早飯也不吃了,跳起來,就準備去換衣服。
出門時,還不忘記說一句:“大郎等等奴家,很快便好。”
于是,只一會兒,紫石大街上便出現(xiàn)了一個奇景,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有那熟識之人,不停對著馬上的張正道叫喊道:“二官,端是好福氣啊?!?p> “二官,這又是誰家小娘子,就不怕你家那董姐兒尋你麻煩?”
“呦呵,張家大郎,怎地這般惹眼,也不怕那賊人惦記。”
“你懂什么,清河縣張大官人,別的沒有,就是有銀子,你聽說沒有,這清河縣有名氣的花魁,都叫這廝給贖了身?!?p> “?。空娴??直娘賊,這廝身子挨得住嗎?”
“噓,小點聲,那廝過來了。”
……
凡此種種,羞得潘金蓮低下了頭,將整個身軀都要藏進張正道的懷里。
此刻,她竟有些后悔跟來。
摟著潘金蓮,張正道拉著馬韁,二人共騎一匹馬,自張家出來,直奔獅子樓。
今日,這匹白馬也許知道背上多出一個嫩嬌娘,便不再奔跑起來,只是邁著四蹄,信馬由韁般行著,不緊不慢。
張正道佳人在懷,招搖過市,春風得意,不懼人言。
大官人在這清河縣,那是妥妥的首富,馬上摟了個女人又能怎地。
瞧見熟人,張正道還不忘回他一句,打聲招呼。
“喲,李叔,我聽說您家大姐至今沒有許配人家,我給您介紹一個賢婿如何?”張正道勒住馬韁,與那日見到的一個中年漢子搭話。
“大官人,莫非那賢婿就是你自己?”這漢子亦是放下肩上的柴擔,笑吟吟地與他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