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們上山后,竟又下起了雪,大殿上沉靜莊肅,宋寒酥跪坐在蒲團(tuán)上,虔誠跪拜,一股清風(fēng)將她額前垂發(fā)吹了起來,大殿上,響起了一聲輕微的咔嚓聲。
出殿門后,寺廟里的一位方丈叫住了她與宋母:“兩位香客,山下路段因大雪已封山了,安全起見,兩位不妨在此處多停留兩日,待雪消停后再走?!?p> 宋母恭敬的回了回禮說:“謝謝您,師傅。”宋寒酥跟在后面微微彎身。
那位方丈又叫住宋寒酥說:“這位香客,可相信萬物有靈?!闭f完卻也不等她回答,徑自離開了。
她在寺里睡的第一晚格外不踏實(shí)。
深夜時(shí),宋寒酥又做夢(mèng)了,還是那位小姐,她與那位少年應(yīng)當(dāng)是在夜晚過年游街,他們?cè)谧罡叩臉怯罾?,那位小姐扒著欄桿興奮的說:“望舒,你看!滿城燈火,整個(gè)長安城都在我們腳下呢!”
“嗯,都在我們腳下。”少年將扒在欄桿的少女往回帶了帶。
“還看到什么了?”少年坐在她旁邊,饒有興致地問。
“滿城的雪,還有…月亮。”那位小姐喃喃細(xì)語的說,又補(bǔ)充道:“皎潔…又觸及不到的月亮啊…”她的眼睛亮亮的,敘意不清的愛意。
只是說到月亮?xí)r她的目光所及之處不是少年背后的月亮,而是少年本身。
少年注意到她的注視,眼睛彎成了月牙,他摸著小姐的眉骨,說:“我只看到了雪,滿城的雪,滿心滿眼…都是?!彼床磺逅哪?,只能模糊感受到那少年動(dòng)容的眸子。
“阿酥,月亮從來都是你的?!?p> “風(fēng)花雪月是你,此生思憶亦是你。”
黑暗中,她聽到他似嘆非嘆。
待她醒來時(shí),皎月正在天邊懸著,月光照在白雪上,顯得美好卻落寞。她不自覺紅了眼,明明,這樣美的雪,這樣皎潔的月亮…好痛好痛,她眉頭緊鎖眼淚不住的流淌,她捶著自己的胸口,疼…真的太疼了,混沌之間她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醒來時(shí)淚眼婆娑,心似潰渭,她跌跌撞撞向大殿奔去,她忘了一個(gè)人…她忘了一個(gè)人…
她不能忘了他,她不能忘了他!她的潛意識(shí)在告訴自己要記起他,一定要…再次想起他。
她妝發(fā)凌亂,不顧一切禮數(shù),臉頰上因慌亂而染上的煙霞,此時(shí)的她,好似身上才冒出了一種活氣,她只想求得一個(gè)答案,那人是誰…
當(dāng)她跑進(jìn)大殿之時(shí),那位師傅跪坐在佛下:
“姑娘,心有疑慮之時(shí),不如問問佛祖。”
宋寒酥與以往的虔誠不同,她更像是一種認(rèn)命般,直接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佛祖啊,宋家信女此生無所求,短命也好,永遠(yuǎn)被囚在牢籠之中也無妨,但求佛祖,告訴我…他是誰。求求你…告訴我?!彼魏止蛟诘厣?,到最后帶上了哭腔
“我佛慈悲,但請(qǐng)佛祖將著憐憫也分我一絲吧?!彼砬蟮?。
啪嗒一聲,那串朱砂斷了,一顆顆珠子散落在地上嗒嗒作響,清脆的聲音在大殿格外清晰,好像有什么…終于被釋放了。
宋寒酥抬頭望向佛祖,眸色清冷哀傷,泫然泣下,她眉目皺在了一起,似是不解,末了,她重重的向佛祖磕頭,也許…佛祖也無能為力了。
她叩首在大殿上久久不起來,她望向離自己最近的一顆珠子,想伸手去撿,卻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沉,卻也費(fèi)力的將那珠子緊緊握在手心里,沉沉倒了下去。
那位師傅在她身后說喟嘆道:“姑娘,前世的緣分,冥冥之中注定。”
“姑娘,佛祖與你有緣…”那位師傅說的話漸漸讓她聽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