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秋日,但實際陽光卻依然猛烈,半點不會憐惜勞作的世人。一行人人數(shù)不多,但馬車里的東西卻不算輕。范青城喜食荔枝,因此云錦在出發(fā)之前,特地從地窖中取來了冰,將這些冰連同荔枝放到了缸里。以備范青城想吃時所需。
范青城可踏踏實實的享受了一次他上輩子根本體驗不到的快感,美人作陪,親手將冰涼的荔枝剝好送到自己口中,自己枕著云錦柔柔的大腿,車馬一個顛簸,貼的便更近幾分。范青城內(nèi)心說道:“真是神仙日子啊?!辈唤?jīng)意間,范青城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容,云錦一顆心都在范青城身上,察覺到范青城顯露的微微笑意。云錦小手擰住了范青城的耳朵說道:“你在想什么啊,壞蛋?!?p> “我當然在想青州那個娘子啊,據(jù)說啊,那腰可細了,扭一扭男人的魂都被勾走了?!狈肚喑钱斎恢涝棋\在想些什么,故意說句假話來挑逗她?!昂冒。稍谶@么漂亮的妻子身上,居然還在想外面的女人,你現(xiàn)在就去吧,去找青州的那個婊子?!痹棋\一推范青城的頭,將他的頭從自己的腿上推下來。
范青城坐正,對著云錦壞笑說道:“娘子,你怎么罵你自己啊,你不就把我的魂給勾走了嗎?”云錦一聽范青城原來在耍自己,不樂意了,但還是羞紅了臉:“都成親快半年了,還這么沒羞沒臊?!?p> 兩人繼續(xù)打趣,云錦突然正色道:“你這次到底要去哪啊,一直都不告訴我,在家的時候問你你說在路上會告訴我,現(xiàn)在離開侯府都快半日了,總該告訴我了吧。”范青城回到:“還不急,對了,你知道天下人,為什么對王侯將相頗有微詞,卻對皇上任何只言片語都不敢有嗎?”范青城故意岔開了話題,還不想讓云錦得知。
云錦見范青城岔開了話題,只覺得可能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不愿意告訴自己。自己也就順著范青城的話回答那個問題?!拔乙粋€女人家,不適合談?wù)撨@種事?!痹棋\知道不可妄言這種事情,害怕隔墻有耳。
范青城記憶中云錦不是那種不敢妄言正事的人,范青城便明白了云錦的意思,范青城擺了擺手說道:“不必擔憂,豐裕和張啟是可以說話的人。”
“好,我覺得,天是不會犯錯的,都是輔佐天的人才會做錯?!痹棋\說出了這句話?!皩Γ觳粫稿e,是因為天讓世人覺得天不會犯錯。但如果天真的不會犯錯,為何還要人輔佐,說到底,說是天,其實也是人罷了。”范青城嘴中含著一顆荔枝,含糊不清的說出了這句話。
青州花山
大約有十幾個人,穿著打扮都比較簡陋,各個都手持家伙什,為首者長著一腮的雜亂的胡子,提著一把重刀,其余也皆提刀,看起來像是在等什么人。
雜亂胡子的叫王刀,果真如其名,王刀對著眾人說道:“弟兄們,只要截了今晚這一筆,保證大家以后吃喝不愁,今晚咱儋州布政使會經(jīng)過花山,據(jù)說車上光銀子就有五萬兩,咱在青州截下這一筆,咱們再各奔南北東西,豈不快哉。”
其中有一個人說道:“刀哥,我們都相信你的情報,不然也不會在這里守候。但銀子五萬兩,起碼也要用兩三輛車馬才能運。這么大的一個目標,就我們十幾個兄弟,能拿的下嗎?更何況還不知道有沒有官家護著,要是難度太大,我們可不趟這趟渾水。”王刀見到有人提出了這個異議,也算是實誠的說:“就知道會有弟兄提出這個問題,這次的風險確實很大,又想要退出的可以站到一邊,我王刀不會為難大家?!?p> 還沒說完,就有四五個人準備移動了腳步,這時王刀繼續(xù)說道:“諸位弟兄,這可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但若是成功,可以去買下一片肥沃的土地,養(yǎng)幾個佃農(nóng),娶上幾房漂亮媳婦,坐享地主的日子啊,難道你們還想讓你們的孩子和咱們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將來也落草為寇,不能讀書上學,將來爬上去成為真正的上層人嗎?”
王刀的話很有作用,那些有些動搖的人也停下了腳步,有甚至說:“我家土地就是被該死的地主強買了去,害得我一家人衣食無著,那些上層人怎么知道下層人的難處,刀哥,這活我干了,我也要當上層人,我要買地,我要當?shù)刂鳎 币姷接腥斯膭?,王刀很滿意,甚至就連那個提出異議的人,也重新下定了決心決意要干這一票。
天色漸黑,遠處來了車馬的聲音。王刀一行人,焦急的等待了許久,終于等來了動靜。見有車馬,還有護衛(wèi),加上天色已晚,以為是布政使一行人到了,準備去伏擊。
一行人接近之后,發(fā)現(xiàn)只有一輛馬車,還有一騎。這下子一行人傻了眼,原本的以為好幾輛車馬,護衛(wèi)成群保護,結(jié)果只來了個這個結(jié)果。這本就是一群草莽之徒,也不過大腦,拔刀就出去了。王刀本想攔,因覺得可能這輛車不是布政使的車,可已經(jīng)晚了。
十幾個大漢,將車馬和一騎圍住,一個大漢迫不及待的喊道:“往儋州去得布政使是吧,車上據(jù)說有萬兩白銀,你們這些當官的憑什么有這么多錢,而我們這些窮人兜里連一個子都沒有?!敝車菐讉€大漢見有人開了頭,也都開始起哄,一個膽大的準備爬上馬車,手都伸出去一半了。
只聽慘叫一聲,張啟手起刀落,不見刀出鞘,那賊人的手已經(jīng)落地。周圍大漢們一下子炸了鍋,紛紛拔出大刀死命向張啟砍去。
破空聲好似如約而至,豐裕搭箭出弓,又是幾人仰天倒地。王刀這時長了個聰明,大呵道:“都先停手,這位使刀的好漢,敢為此車內(nèi)可是儋州布政使?”
“我替他回到便可”車的帷帳拉開,范青城輕聲對云錦說:“無妨,鄉(xiāng)野之徒而已?!闭f完,范青城便下了車。
“我不是儋州布政使?!狈肚喑情_口。王刀見此時可能真是鬧了烏龍,打算給人家道歉,趕緊溜走。一個刀徒一個箭士兩人就完全控制住了局面,已經(jīng)起碼死傷了三個弟兄,這邊還是己方全力拼殺,而對方好似還沒用全力。
王刀這些年走南闖北,看人識面不算精通,到也學了幾分道道。剛下車的這位,雖然看起來瘦瘦弱弱,步伐搖搖晃晃,好似大病初愈。但實際上眉眼如炬,精氣神極佳,打開帷帳時,依稀可見其小臂相較于自己來說纖細的緊,小臂上的肌肉紋路清晰可見。
“可敢問閣下名諱?”王刀有些緊張的說道?!懊麩o所謂,姓倒是姓范?!狈肚喑钦f道。
王刀一聽并不是那儋州布政使的姓,覺得這次誤會大了。趕緊說道:“范仁士,我們都是些鄉(xiāng)野村夫,鬧了些烏龍,請您高抬貴手,放小弟們一馬?!?p> “你們先來截我車,還要我放你們一馬,我可是記得青州地界上,混山頭的都講究三件事:公平、公平、還是他奶奶滴公平!”范青城聲音由低到高,駭人極了。
“當真無轉(zhuǎn)圜?”王刀最后一句問道。
“當真”范青城回應(yīng)。
張啟和豐裕動作很快,剩下的幾個大漢,沒有招架的余地。
范青城的雨裁出劍一次收劍一次,沾血未傷人性命。
雨裁幾乎瞬間貫穿了王刀的肩頭,王刀心中默念道:“栽了”隨之他開口道:“閣下可是武榜上有名的武夫?”
范青城搖頭。
“閣下可是隱于世的俠客?”
范青城搖頭。
王刀:“非武夫,非俠客?!边@是他最后的話。
范青城轉(zhuǎn)身,張啟刀落。
范青城一行人處理好事情,在花山山腳下過夜。云錦見范青城安全,便松了口氣。云錦說道:“以后不準隨意逞能知道嗎?你能自保我就很放心了,不許再輕易陣前對戰(zhàn)了!”范青城知道有個人擔憂自己,心中還是有了一抹暖意,笑著說知道了。
夜深無話。
范青城獨自下車要去透透風,做到一塊大石上后,范青城雙手開始顫抖,雖然記憶中有很多范青城殺人的場景,但輪到親歷時,還是緊張的慌了手腳,原本捅向心臟的雨裁,捅向了肩頭,幸好自己強撐住了場面,但還是后怕的緊。
風吹著范青城,范青城的心也是凌亂的。自己好像變了好多,所以他現(xiàn)在到底是葉錢還是范青城。自己清楚嗎?自己不清楚。他只記得那一劍是從范青城的記憶中來的,那一劍可擊傷何春來。
何春來,刀客也,皇朝武榜十七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