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應該不是我們看到的那個樣子。”穆安枝并沒有因為他的停頓而停止,這事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哥哥,那是他心中的一個疙瘩,能解,便解了吧。
“當年,年紀都太小,肯定有些事都只看到了一個片面,總該給父王一個解釋的機會,不是嗎?”揚臉看抱著自己的人。
蕭長翊將深遠的目光移了回來,她是在為自己操心了,自己知道,那天小人兒提到關于穆大將軍的事,提到那個計劃擱淺,他便有感覺,那個父親確實做了很多,而且還是為了母親。
罷了,他確實該找他好好談談了,不過……勾了一下嘴角,邪邪得一笑,親了一下穆安枝,穆安枝有點懵,好好的在說話,笑成這樣幾個意思。
“涵兒,我不想?!睘榱俗约旱哪康?,蕭長翊不介意多用點招。
“哥哥,這不是為了他,是為了你?!蹦掳仓δ闹@人在算計什么,都苦口婆心上了。
“可我覺得委屈?!边@是真話,他一直覺得這個父親不好,不合格,可不就是委屈嗎。
“談過了,無論結果如何,便放下了,自然就不會再委屈了?!痹捠沁@么說,穆安枝還是心疼的,手不自覺得在他胳膊上輕撫著,安慰著。
“那我要是去了,可有獎勵?”狐貍的尾巴已經露出來了,可惜小白兔還沒有意識到。
“好,哥哥,想要什么獎勵?”雖說是為他好,他想要便給吧,穆安枝把這獎勵與鼓勵等同了。
“涵兒,這是應了?”狐貍已轉成了大灰狼,擺著尾巴正在得意呢。
“應了?!蹦掳仓Π敕植恢俅翁а劭此?,才察覺出不對來。
“那我要……”貼到小人兒耳邊說了一句。
“不成。”穆安枝大驚失色,臉上的紅暈一下子都退下去不少。
“涵兒,你可是應了我的?!边呎f邊把人抱到了自己身上。
“不成?!蹦掳仓ο胂聛?,可惜不是對手。
“涵兒?!笔掗L翊又用上了老招,招是老了一點,可是一直都很管用,這回也是。
“你盡想著胡鬧?!蹦掳仓o奈得輕捶了一下他的肩,哪有這樣的。
“涵兒,?”蕭長翊又開始誘哄,穆安枝咬唇,有時她還真想過,。
既然逃不掉了,還不如放肆一把,結果,穆安枝就悲催了,因為到最后她發(fā)現她。
接著又發(fā)生了什么了,她是不知道了,,當然是一百個開心,做什么都好。
替人洗了澡,松了骨,才滿足得摟著人睡去。
生活又似回歸了常態(tài),可終究還是有什么不一樣了,蕭長翊既然答應了,當然不會不執(zhí)行,難得進了蕭卓賢的書房,父子倆展開了二十多年來,第一回深入的對話。
開場的切入點更像來談國事,似與家事一點也不相關。
“平妃是前朝的柔妃,想來王爺已知道了吧?!笔掗L翊都不太記得自己上一次叫這人父親是在什么時候了,想來那時還很小吧。
“知道?!边@個兒子來找他,絕對不只是為了這一件事,同樣這么多年沒好好溝通過,他也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是一直都知道她是前朝的人,還是剛知道的?”這是句廢話,若早知道,哪還有他什么事。
“一直在查,只是沒查出來?!泵黠@蕭卓賢對前朝余孽這一塊比旁人多了解一些。
“是因為母親的緣故,讓王爺警覺了嗎?”蕭長翊主動出擊,不管當年如何,他確實應該按小人兒說的,應該去了解實情,而不是中味得猜測。
“你,你都知道了?!笔捵抠t沒想到這孩子已知道了那個秘密。
“是,今年過年時節(jié)知道的,因為母親的那個鐲子?!痹掝}展開了第一步,后面反倒容易了。
“沒想到還會有人認得它?!笔捵抠t長嘆?!叭粑以缧┱J得它,也許,也許許多事都不一樣了?!蓖瑯尤笨诖蜷_了,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我可以知道嗎?”蕭長翊問。
“沒什么你不能知道的,只看你愿不愿意知道?!笔捵抠t都不知自己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了。原本指望把一切都帶進棺材的,誰知終還是有這么一天。
“我本不愿的,是內子勸我,說當年我太小了,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現在可以分辨真假與對錯,應該去面對,解開這個心結,所以我來了?!彼唤橐庾屓酥篮瓋旱暮?。
“郡主是一個通透的人?!笔捵抠t對穆安枝的印象本來就好,現在是越發(fā)了。
“我認識你娘時,她沒有過去的記憶,混在逃難的人群中,一眼我便看到了她。”這開頭倒是與玄老所說的相差無幾。
蕭長翊抬眼去看這個他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卻發(fā)現他已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想來就是那樣一眼,這人便愛上了母親吧。
“我救了她,問她愿不愿意嫁給我,她同意了?!笔捈业娜瞬粫娙怂y,他喜歡卻不會去勉強。
“后來穩(wěn)定了,我們成了親,隔了一年后便有了你?!蹦嵌稳兆邮撬麄冞^的最合美的。
“不知是她腦子受了傷的原因,還是因為生了你,她的頭疾發(fā)作頻繁了起來,見她很痛苦,我求了玄音為她醫(yī)治?!?p> 如果早知道治好了會是那樣,他寧可她這樣苦一點也不愿過那樣的日子。
蕭長翊抿了抿唇,這種痛苦他是可以理解的,就如同他的涵兒。
“玄音的醫(yī)術你是知道的,隨著頭疾的好轉,她的記憶也開始回籠?!币磺械耐纯嘤纱碎_始。
“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開始恨我?!边@是能理解的,前朝的小公主,怎不恨讓她家破人亡的劊子手呢。
“她不讓我近身,不聽我解釋,甚至不讓我見到你?!笔捵抠t捏緊了拳,那種折磨是雙向的,對于所有人來說都不好受。
“如果只是這樣,勉強忍忍也不是過不下去,可她作為母親,卻開始傷害你了?!彪S著痛苦的加劇,蕭卓賢從回憶中走了出來。
“但我想她也是心疼你的,你額上的那個疤是她砸的,砸了后,又跑來尋玄音救助,可見她還是狠不下心的?!笔捵抠t在看蕭長翊,蕭長翊不用去摸,也知那個疤在啊。
這事他是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好像那天母親很生氣,扔了一個茶碗砸到了他,摟住了便痛哭了起來,急得什么似的,送他去看了醫(yī)。
為何會記得,那是他差不多兩歲時的事,原因便在母親的淚上,母親愛哭他知道,可抱著他哭說‘對不起’哭得那么兇,只有那么一回。
一直不太懂她為什么會道歉,原來原因在這,他記得有這么一出,便對母親卻沒有半點怨言,他算是她仇人的兒子,她怎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蕭卓賢見他平靜得接受了,松了一口氣,這是她的孩子,他也不希望孩子會恨她。
“有了這件事,你祖父才把你帶到了身邊親自教導?!?p> “祖父,知道我的身世嗎?”蕭長翊很在意這一點,他算是記事起就在祖父身邊了,他教了自己很多,也很愛自己,若是……
“傻小子,你祖父那樣的人什么事都別想瞞得過他,不論你母親是什么樣的人,你總歸是我蕭家的孩子,而且很出色?!备赣H的眼光一直都很好,一點沒看錯。
“那,那為何祖父會同意你娶那一位?”是,是他多慮了,祖父不可能不知道,但那位老人為何會親手打破祖訓,他就想不明白了??傆X得那不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唉,你祖父就是活得太明白,才那么累啊?!碧岬阶约旱母赣H,蕭卓賢百感交集,長嘆了一聲,站了起來,看向書房的那幅字。
那是父親寫的‘難得糊涂’,他沒做到的事,是希望他這個做兒子的做到。
“娶你母親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我也好,你祖父也罷,并沒有因為你母親的身份有半點改變,只要你母親放下心中的那個坎,我們便還是可以同原來一樣,但她放不下啊?!?p> 雖能理解她的想法,卻很難接受,特別在是父親身上還有不明不折的臟水的前提下,蕭家不可以出事,一旦不成了,牽連的人不會少,那就太不應該了。
“這時公主提出下嫁,我不想娶,可你祖父說,若想給你與你母親最好的庇護,便必須得娶,然后交出兵權,消沉下來,看能不能換取一線生機?!?p> 蕭長翊沒想到當初的這個決定是這樣做下的,就是說蕭家的人怎可能骨頭這么軟了,被一逼迫便認了輸,也就難怪,等一切發(fā)生后,祖父的嘆氣聲一天比一天重,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