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個,蕭長翊也顧不得什么了,把人就那樣抱進(jìn)了懷里,上了手入了懷,才知她疼得有多厲害,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抖得很頻繁的那種。
雙手雙腳因為疼痛不停得在收縮,希望這樣能減少或緩和一點那種蝕骨的疼痛,明顯,這樣并沒有什么作用。而就這么一息不見,她的后背已完全濕透了。
“涵兒。”蕭長翊的眼睛紅了,他似乎明白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中過毒,那毒難解,是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
涵兒,身受那么重的傷,用了那么厲害的方子,怎可能讓個老和尚調(diào)理一下便全好了,這種奇跡他希望有,卻從來奢望不花任何代價就可以得到。
思量間,安小六痛得更厲害了,為了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張嘴咬住了蕭長翊的衣襟,‘咯咯’的用力聲,足以見得她有多難受。
蕭長翊從未覺得這么無力過,甚至在母親咽氣的那一刻,都沒有這種感覺,如果可以,他真愿用他所擁有的一切去交換,換她少疼一會,疼少一會,疼輕一點。
手指顫抖著,機(jī)械得在她背上輕撫著,也不知這樣有沒有點用,這種感受異常折磨人,平時很快的一個時辰,給人有一種沒有停止的錯覺。
子時一過,安小六的疼痛感開始消退,人也一點點的開始打開,她輕微的動作,立刻驚到已心疼得麻木的蕭長翊。
“涵兒?!鄙ひ粢焉硢〉貌幌裨挕?p> “哥哥?!卑残×芴撊?,聲音不比一只小貓大上多少。
“我能做些什么?”懷中的人沒抖了,四肢也沒再縮緊了,明顯痛感在減少。
“藥?!币粋€人時,摸藥出來吃,很容易,怎有人了,反倒指尖挪不動了。
蕭長翊順著她的手,摸到了她腰封里的那個藥瓶,取了出來。
“三顆?!边@藥她改進(jìn)過了,三顆足夠了。蕭長翊緊了一下自己有些手抖的手,倒了三顆在手里,又尋來水,一點點喂給她。
藥下了肚,安小六已累得閉上了眼。
“涵兒?!笔掗L翊有些怕,怕她閉上了再也睜不開了,此時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的,極為嚇人。
“緩緩?!泵黠@聲音比剛才大了許多,一刻鐘后,安小六強(qiáng)了一些,也就那么一點,伸手摟住了蕭長翊的脖子?!案绺纾胤??!?p> 她渾身濕透了,不舒服,但去清洗一下是不可能的,回房換一下總歸要好受些。
蕭長翊也有此打算,抱著小人兒站了起來,忍住自己雙腿的酸麻,穩(wěn)穩(wěn)得托著她,走去她的房間,一進(jìn)門,一道白影便閃了過來,是黑八。
直接落到安小六的身上,小眼睛里滿是擔(dān)憂,安小六無力得滑落一只手,用指尖勉強(qiáng)在它身上動了一下,算是安慰。
黑八趴了下來,它知道主人又不舒服了,蕭長翊這回沒有嫌棄它,也無力去嫌棄,想把人兒抱到床上去。
“別?!卑残×休p微的潔癖,濕濕的這一身上了床,一晚上不用睡了。
蕭長翊懂她,轉(zhuǎn)身去了軟塌,放下她,便去尋來棉巾。
“哥哥,出去一下可好?”她要換衣服,這人在這,很多不便。
蕭長翊很想去幫幫她,甚至想同她說,他上過一次手,可他做不出來,也不出聲,轉(zhuǎn)身去打開了安小六的衣柜。
安小六的臉想紅也紅不起來,沒有那么大的心力與血色供她做這個反應(yīng)。
蕭長翊也沒那個心力去感受別的,腦子里只有一件事,快點把衣物尋齊,小人兒還濕著呢,小心病上加病。麻利得尋來了里衣與中衣,放在她的身邊。
隨后轉(zhuǎn)身走了兩步,態(tài)度很明顯,他是不會走的,就在這等著,安小六想勸,可沒那么多精神。
罷了,也知自己被他看過了,便也不矯情,盡自己最大努力,盡量快速得收拾自己。
聽著身后微喘的呼吸,緩慢的動靜,蕭長翊的手握成了拳,涵兒是一個多么好強(qiáng)的人,若有一點可能,也不會這個樣子。
想來她的虛弱比她表現(xiàn)出來的更甚,在身后動靜停止的那一刻,他立馬回了頭,只見她額上又冒出了汗珠,可見她有多吃力。
拿起棉巾幫她擦了一下汗,再次把她抱了起來,送到了床上,又倒來溫水,小口小口得喂她喝下。
“可好些?”這時才敢問起她的情況。
“好了,就是好累?!痹谶@人面前她不用故作堅強(qiáng)。
“那就睡吧?!币粋€時辰的巨痛,耗費(fèi)的能量可想而知有多大。
“哥哥,回吧。”安小六的眼皮很沉,卻也在擔(dān)心他。
蕭長翊搖頭,她這個樣子,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
“唉?!本椭@人會是這樣,安小六嘆氣,努力得讓開了一點位置,拍了拍,意思很明顯,讓他上來。
蕭長翊有些糾結(jié),在涵兒得知他知道她是女兒身后,他就沒與她共枕過,總歸要避會著些。
“哥哥?!卑残×南敕ê芎唵危@人不走要守著她,那便守著吧,卻也不能這樣吧。
“又不是第一回了?!辈还芩櫦墒裁?,都是些虛的,論起來十年前他們就一起睡過了。
蕭長翊一聽這話,也放下了,嘆氣,合衣躺下,把人帶到了身邊,還沒等他把人摟好,安小六便暈睡了過去,她已到了極限了。
蕭長翊的動作頓住了,多年以來沒濕過的眼眶,這一刻熱了起來,老天對他的涵兒太殘忍了,為什么要讓她經(jīng)歷這一切。
眨眨眼,不讓那該死的東西流出來,涵兒不喜歡軟弱,那么他就不能有,把她調(diào)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自己也躺好,伴著她的呼吸,強(qiáng)迫自己去休息。
如果他沒出現(xiàn)在這,也許涵兒早就睡了,看到自己安頓好了,她才松了那最后一口氣,為了有助于她休養(yǎng),自己可以好好照顧她,必須好好休息。否則這心軟的小人兒又該自責(zé)了。
蕭長翊的確也有些心力交粹,潛意識中告訴自己休息好了,才是最正確的選擇,自然也就睡得著了。
安小六仍是在每天的那個時辰醒的,她不想醒,她的身體仍在抗議,可她不得不醒,現(xiàn)在還不是可以偷懶的時候。
醒來時的第一感覺是溫暖,別看已是六月的天了,她打小落下的毛病,人總是涼涼的,特別是如此大消耗后更不得了。
自己都能感覺到那種透心涼,可現(xiàn)在她覺得是溫暖的,很舒服的那一種,貪念了一會這種溫度,才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曾記何時,也有這種醒來就可以見到的時候,不過從未象現(xiàn)在這樣不一樣過,他長得真好看,很符合她的審美。
太過凌厲的,她會當(dāng)成對手,太過柔和的,又讓她覺得沒男人該有的氣質(zhì),反倒是他這樣的,正正的好。
看到了身邊的人,熱源便找著了,昨夜的記憶也開始回籠,唉,終歸是沒有瞞過他。不過,有他在,還是挺好的。
“醒了?!睉阎械娜艘粍?,蕭長翊便感覺到了,也不睜眼,在她發(fā)頂上蹭了蹭,溫度到是比昨個要高一些。
“嗯,嚇到你了吧。”安小六不自覺得往他懷中鉆了鉆,都躺在一起了,還矯情個什么勁。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依戀,蕭長翊的心更加柔軟了下來?!懊髦獣樀轿遥瑸楹尾桓嬖V我?”明明看起來是一個嬌嬌軟軟的小人,怎就如此堅強(qiáng)得讓人頭疼。
“告訴了哥哥,又不能減少半分,何苦讓哥哥陪著受罪?!比绻梢裕残×圆幌胱屗?。哪怕那種時候真的是兩人勝過一個苦熬。
“那涵兒可想過,我知道后會自責(zé),會內(nèi)疚,會比陪著你更令人痛不欲生。”一想到她這樣的起因,都是因為自己,蕭長翊的心便有如刀絞。
“哥哥又想多了,我們可是說好的,不存在誰欠誰的,當(dāng)初做那個決定的人是我,與哥哥何干,再說只是疼一疼,很快不就過去了嗎?”
安小六故作輕松得想帶過,可她略虛弱的聲調(diào),蒼白的臉色很難安慰得到人。
“唉,我該拿你如何是好?”蕭長翊輕嘆。
“哥哥這樣陪著我,就很好了?!卑残×焓直ё×耸掗L翊,臉在他肩頭上蹭了蹭。蕭長翊因她的動作總算放下了一些。
“多久會發(fā)作一次?”放下了一些,不代表事便過了,該問的還是得問。
“呃……”安小六的遲疑,換來了肩頭上的大手一緊,同時摟著自己的人也側(cè)過了身,扣住了她的腰,緊接著人便被盯住了,容不得她打馬虎眼。
“半年一次?!?p> “真的?”
“真的?!卑残×郧傻命c頭,她是個好孩子。蕭長翊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