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浩澤吃了一大驚,對付皇上都沒嚇到的人,被這個身份嚇到了,手抖了一下,扯掉了自己的幾根胡子,顧不上疼,便跳了起來。
“你就是那個,跪過宮門,護(hù)了穆大將軍府,入庵被燒的小啞巴?”一個啞孩子,十年前的壯舉,是沒那么容易讓人忘記的。
“好像有這么回事?!卑残×艘幌卤亲?,當(dāng)年做的時候是被逼的,如今回頭一看,著實還是太高調(diào)了一些,不過就這樣吧,總歸圓滿解決了不是。
“你,你,你是個女娃?”鐘浩澤覺得更不可思議的地方在這。
“是,我是名女子,莫非鐘叔瞧不起女子?”這就是個問題了。
“怎會?不會,不可能的?!辩姾茲擅[手,接著捂住了自己受到驚嚇的胸口,緩了好一會心跳,便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公子是如此身份又如何,比十年前,一個孩子規(guī)化這一切,還驚人嗎?那時他能接受,現(xiàn)在也能。
“那么……小……”稱呼是個問題。
“鐘叔,還是叫公子吧,別生分了?!卑残×参?,她知自己的身份過于驚人了些,這不是沒法子嗎,好在她的眼光不錯,都沒讓她失望。
“公子。”鐘浩澤很快調(diào)整了過來?!斑@回公子想如何做?”
“難道不是該問我為何要對付他們嗎?”要知那些人里面還有一個她名譽(yù)上的爹。
“當(dāng)年他們逼著公子借火循走,便是不可原諒的。”鐘浩澤不想打聽那么多,可憑公子那么小,經(jīng)歷了那么多,便足以見得這些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謝,鐘叔?!卑残×C然起敬,規(guī)規(guī)矩矩得行了一禮,十年前若說是她幫了這人,而十年后這人的義無反顧值得她尊敬。
“公子,使不得的。”鐘浩澤滿是憐惜。
公子若真是個男兒身,倒沒什么,男孩子嘛,怎樣都應(yīng)該,可公子是個女兒身,一個該捧在手里里護(hù)起來的女兒家,卻經(jīng)歷了這么多,怎叫人不心疼。
“鐘叔,客道了,不需要鐘叔做什么,告訴鐘叔這一切,一是當(dāng)年瞞著鐘叔是萬不得已,如今沒那么多顧忌了,也該向鐘叔坦白了?!?p> 十年前她的性子比現(xiàn)在還要冷上幾分,很多都只講利益交換,這十年里,老爹與哥哥們還是溫暖到她了,有點(diǎn)變化也正常。
“二則,無非是我回來了,該討的債要討了,身份這東西遲早是要用回來的,更不想鐘叔被蒙在鼓里?!?p> “公子,你既然叫我一聲叔,那便是一家人,怎能見外?!边@一聲一聲鐘叔叫得鐘浩澤心里十分熨帖。
“不是見外,一個收集消息的釘子埋下去,特別是好釘子,能不動就不動,那樣才能發(fā)揮出他最大的價值?!?p> 安小六還真不是同他講客氣,術(shù)有專攻,這一塊的人,主要是收集為主,許多人真的是與平常人一樣,自保都勉強(qiáng),哪能為她復(fù)仇做什么,更何況好的消息,已幫了她的大忙了。
鐘浩澤也懂這個道理,也不勉強(qiáng),心下卻決定,啟動這幾個府中所有的眼線,把每個角落都給他盯死了,不枉那個那么小同自己合作一場,叫自己一聲鐘叔,建這么一個暗夜王國的孩子。
走了這么一個地方,安小六便歇了下來,有的事急不來的,要看時機(jī),這時曼玉提議她去看看玲瓏閣,這玲瓏閣的名頭已經(jīng)出去了,恰好這月十八有一出大戲要上演,作為編劇人,怎樣也得去關(guān)心一下不是。
安小六的心思也活范起來,明樓,月樓打建成,她就沒去過,主要是沒必要去,青宛與司琴管得很好。
而這京城不讓明樓月樓進(jìn)入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是兩個,一則這里是政治中心,人們都很敏感,明月二樓合為明月公子,極容易讓人聯(lián)想。
都不是笨人,青樓也好,妓院也罷,總歸都是消息靈能的地,有心人上了心,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二則,京城各種消遣的地方不少,青樓這樣的地方也有,不一定就能出彩,既然做不到出彩,便換一種法子,這便延伸出了玲瓏班。
不陪你吃,不陪你喝,也不陪你聊,只演戲給你看,看不同的表演風(fēng)格,演繹不同的悲歡離合,配以她前世的音樂。
這樣肯定吸引人的眼球,可也不去探聽什么消息,只為了出個名,讓京城的達(dá)官貴人們開開眼,待到時機(jī)成熟了,再去各家演個堂會什么的,不方便做的事,便又有了一個門路。
還有一點(diǎn)便是這樣看得到,欣賞得到,同樣出色的女子們更勾人,也為這群女孩子們生活謀些更好的出路,她安小六是不屑依附男人生存,可別的女子不同。
終其一生追求的無非便是這個了,當(dāng)然能到這個班里來的,都是明樓月樓中一等一的好苗子,牌子可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見安小六松動了,曼玉便歡快得下去安排,總算沒辜負(fù)兩位姐姐的托付。
四月十六,玲瓏閣很熱鬧,這種熱鬧京城的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來的可都是上上層的人物,皇子都來了兩位。
原因無他,人家玲瓏閣的玲瓏班上新戲了,只憑那簡介,不來一睹為快不是京中人的風(fēng)格,早早的所有的包廂便定了出去,大堂的位置也一搶而空。
安小六來的時間并不算晚,正因為這種不早不晚,便在門口與人碰上了,她沒看到別人,別人看到了她,還是一個熟人,蕭風(fēng)翊。
蕭風(fēng)翊是年前回的京,打聽到了安小六的去處,去碰了兩回運(yùn)氣,都沒尋到人,逼不得已回了,本想著年后再去的,哪知被母親拘住了,說什么也不放他出去。
說什么他年紀(jì)不小了,要娶個正室,得好好得收收心,那叫一個煩啊,見他不耐,也算聽話沒到處亂跑,這樣的場合便也由著他來玩。
玲瓏閣的上一個曲目是《白蛇傳》,他來看過一回,還沒看完,到是別有一番滋味,如今出了新戲,當(dāng)然得捧場,哪知便遇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想擠過去同他打個招呼,一晃眼便不見了,只得按耐下來,到了京城尋起來便容易了。
安小六不喜歡人多的地,大家都知道,給她安排的包廂當(dāng)然是最好的,三樓正中的一個,又安靜,又寬敞,左右兩間分別是太子帶著三皇子,另一邊則是端王府的公子。
都是不差錢的,又愛來捧場的主,包廂一包便是一個月,而這一間,是她一直給自家公子留的,不論哪個地方,不論公子會不會去,都會有這么一間房,一直為她留著。只為心底的那份感激與敬重。
“見過公子。”青宛與司琴等到了人,立馬就跪了下來,曼玉忙上前相扶?!皟晌唤憬憧炱饋?,公子是見不得這個的?!?p> 青宛與司琴不聽,規(guī)規(guī)矩矩得磕了頭,才含著淚站了起來,一晃十年了,這十年才叫是人過的日子。
“你們兩個倒是閑不住,非到這邊來湊熱鬧?!卑残×婚_口便是老相識說的話,個中包含的關(guān)心,讓兩人又有些崩不住了。
“別,可別在哭了,我難得來一回,若是被你們的眼淚沖了回去,可不敢再來下一回了。”安小六很會安慰人,單看她想不想了。
“這就不哭了。”青宛與司琴二人破渧為笑,總算穩(wěn)住了情緒。
三個女子圍著安小六坐了下來,閑聊了一些這些年的趣事,倒是氣氛緩和了不少,這時鈴聲響了起來,也就意味著,今天的演出開始了。
新曲目是《梁山伯與祝英臺》,而這一開場的用的是安小六前世最有名的“梁?!弊詈笠徽隆盎保瑳]有舞臺表演沒有燈光的烘托,甚至連個說話聲都沒有,只是這么一首優(yōu)美凄婉的曲調(diào)拉開了序幕。
一下子便抓住了所有觀眾的心,很是期待什么樣的故事,才配得上這樣的曲調(diào)。
一曲終了,大戲開幕了,從最開始的入學(xué)來講述整個故事,在故事開始后,侍女們悄聲送上了畫冊,這畫冊是安小六設(shè)計的,簡介了一下故事的各個部分。
不過畫不是她的,她的可拿不出手,有了看《白蛇傳》的經(jīng)驗,常客們自然知如何用,翻開了才知剛才那段是最后一節(jié)的樂章,這可就太勾人了。
一共十三節(jié)的故事,每天只演兩章,最后一天演三節(jié),合著這一個故事得看六天,可是六天啊,這叫人怎么想不斷腸。
好在這前后的曲調(diào)也美,臺上的女子們跳得也好看,故事足夠吸引人,倒是可能彌補(bǔ)一二,兩節(jié)的時間不算太長,兩個時辰不到便會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