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嚇出一身冷汗
卻說李佑到了縣衙，找到黃師爺，將薛元慶的事情一說。黃師爺笑道：“這位薛舉人倒是個聰明人物。石料規(guī)格有定局，量大但也是個不便利的死數(shù)。而這木樁用多用少，一丈一個也可一丈三五個也可；或者用粗用細(xì)，用六寸也可用七八寸也可，其中靈活得很哪。既不顯目又好操持，對工程影響也不大，好算計(jì)?！?p>李佑把薛元慶的名刺遞給黃師爺?shù)溃骸袄舷壬f的極是，他借我手給老先生投了張名刺，改日要來拜訪?！?p>“此事你看呢?！秉S師爺問道。
李佑說道：“屬下以為此事可行。那薛老爺在本地口評甚好，又是個懂事的人，值得交游。不妨先答應(yīng)下來，若今后有什么攔不住的人也要來包攬木樁，那就如老先生所講，增添用量后再分一分。”
“可！就如你所言?！?p>敲定了薛舉人的事情，李佑告辭，出得西關(guān)往家里走去。要去問問父親嚴(yán)家和趙捕快的事情。
進(jìn)的家門，入了前堂，便看見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
父親面無表情靠在太師椅上，身前地下跪著個男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苦苦說著什么。
那不是趙捕快又是誰。
頓時李佑心里對父親大人的佩服如滔滔江水，這也太犀利了，趙捕快好歹是一個縣衙公差，昨日才得罪了他，今天就被父親弄到這里磕頭求饒？
其中關(guān)竅一定要弄個明白。
李父看見李佑走進(jìn)來，點(diǎn)點(diǎn)頭道：“小二回來的正是時候，為父正要遣人去叫你。”又喝斥跪在地上的趙捕快道：“滾吧！”
趙捕快爬起來賭咒發(fā)誓，又沖李佑討好笑笑，才出門而去。
“這是怎么一回事？父親如何將他弄來的？”李佑好奇得問。
李父哈哈大笑道：“哪里是我有本事，不知道為何今天上午忽然跑過來求饒，自己說是得罪了你，懇請我家手下留情。當(dāng)時為父還糊涂的很，詐了幾句，又嚇一嚇，他自己怕得全都說了?！?p>李佑這才明白，原來是趙捕快膽小如鼠，自己跑過來討?zhàn)?，自己還差點(diǎn)以為父親神通廣大未卜先知，白白驚奇了一番。嘴上仍然恭維父親道：“不想父親當(dāng)年如此威風(fēng)，至今還能把趙捕快嚇成這般模樣?！?p>李父面上得色一閃而過，說道：“都是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小手段，畢竟不是正途。你和為父不同，如今有自己的局面，不一定要學(xué)得這些不入流的東西?！?p>李佑又問：“嚴(yán)家這次又陷害兒子一回，兒子不想這樣忍氣吞聲，王家兄弟去尋訪嚴(yán)家不法可有什么收獲？”
李父不屑道：“嚴(yán)家那點(diǎn)伎倆的水平簡直拙劣的很，根本沒可能弄翻你，最多讓你丟幾把臉而已，你應(yīng)對的倒是不錯。王家兄弟這次去朱家集，短短幾日沒大收獲，只打聽出一件事情，為父借此使些手段，明日便有動靜。”
原來這朱家集，乃是李佑母親本家，百來戶人家都是姓朱的，李佑的親舅舅就是朱家的族長。朱家集旁邊緊挨著大春莊，這大春莊里都是嚴(yán)家的佃戶，整一個莊子的人都給嚴(yán)家種地做事，嚴(yán)家派了一個孫姓管事在此操持莊上諸般事務(wù)。
卻說上個月，孫管事在兩村之間過路上偶爾遇到了朱家集的一個十五六歲小娘子，見人家生的美艷，起了收為偏房的心思。后打聽到這是朱家集一戶貧苦人家朱知禮的女兒，便三番五次的上門要買下這個小娘子。但那朱知禮雖然窮，但也有幾分骨氣，不肯將自家女兒給別人做妾。直到如今，孫管事談了幾次總是談不下來，還在纏著。
事情就是這樣？李佑看不出這有什么文章可以做，孫管事只是去談買賣，又沒有去強(qiáng)搶民女。就算他橫行霸道搶了又能如何？哪有那么容易牽扯到嚴(yán)家父子身上，頂天了就是管教不嚴(yán)，罰幾兩銀子。
面對李佑質(zhì)疑，李父蒲扇方巾，手握三國志通俗演義一卷，談笑曰：“山人自有妙計(jì)?！?p>父子正敘話，母親朱氏走了進(jìn)來，對李佑吩咐說：“小二你多日未曾見過你舅父了，今夜在家里睡下，明日買些禮品去看望他。不要做了典史便認(rèn)不得親戚，教人家笑話我家沒有家教?！?p>“去罷，或許可看場好戲?！崩罡敢驳?。
李佑還想回縣里去呢，支支吾吾有些難為情的說：“這個…別人今日送了兒子一個…女子，還在住處，要回去安頓她。明日我從縣里直接去舅父家，今晚就不在家睡了。”
朱氏一愣，又帶出幾分笑意道：“我兒也長大了。這女子什么出身，為何被送？”
李佑紅著臉如實(shí)相告道：“本是風(fēng)塵中人，別人買下了送與兒子，算是禮物。”
朱氏微微皺眉問道：“這樣出身，品行如何？不要弄些沒臉皮沒廉恥的無德女子禍亂家門。若是這樣，早作決斷?！?p>李佑回答說：“她倒不是這樣人物，也是讀過書明白事理的。今日進(jìn)了門一直拘謹(jǐn)?shù)暮?，對小竹也很討好?！?p>“今天遲了，改日為娘要去看看…”朱氏決定道。
趁著朱氏去擺飯的當(dāng)兒，李父一副很懂行情的樣子，偷偷問李佑道：“是哪家出來的姑娘？看為父有無印象?！?p>這一問，問的李佑雙眼直瞪、汗毛豎立，又感到背后起了陰風(fēng)，滲的毛骨悚然。
“魚…魚…鱗巷王…王老鴇家里的…元寶兒。”李佑戰(zhàn)戰(zhàn)兢兢透露道。
八方神仙佛祖菩薩土地山神城隍龍王保佑，千萬不要發(fā)生父子操戈的悲劇啊，心理上真的接受不了如此前衛(wèi)的事情。
李父想了一想道：“沒甚印象，大約是這一二年新出的罷，為父這幾年那種地方去的少了。不過那王媽媽當(dāng)年也是個有名的美人，為父照顧過她的。以王媽媽的為人，調(diào)教出的姑娘品性應(yīng)當(dāng)還不錯?！?p>李佑松了一口氣，真真的嚇殺人也。
等了一會兒，哥哥李佐也回來吃飯了。吃過飯，李佐纏著李佑道：“小二我又想了想，你那詩詞是沒什么用處，但都道你認(rèn)識好多出色粉頭，能介紹一兩個來家里客店招徠生意么?！?p>我還真認(rèn)識姚興兒、李媚姐、樓心月、元寶兒…靠這個不是了等一干人，但你店里那些住十文錢大通鋪的嫖得起么。李佑直翻白眼，甩開李佐走人回縣里了，當(dāng)初父親讓他這個次子繼承捕快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