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第二天就過來找趙長啟了，在他們教室門外等了很長時間，下課鈴一響就過來拉他問話。走出教室的時候，趙長啟脫下了實驗設(shè)備。
“怎么樣？”老陳滿臉期待的看著趙長啟。他手里還拿著一個小書包，應(yīng)該是他兒子的，“他怎么說？”
趙長啟看看他，搖了搖頭。
“你怎么跟他說的？”老陳有點不甘心。
“實話實說了，”趙長啟道，“還能怎么說？問他肯不肯幫我們賺錢。”
“你這么說他當(dāng)然不肯了！”老陳急道，“一看你就是沒有出門辦過事的。你得旁敲側(cè)擊的試探他一下，問他想不想掙錢。”
“它？”趙長啟哼了一聲，“你覺得它會缺錢？”
“這個世界上誰不缺錢？”老陳說，“我跟你說這么個事吧，我們單位上一任的，他老婆家特別有錢，據(jù)說好幾千萬，但他最后還是進(jìn)去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吸毒？”
“吸毒才能花多少錢？普通人吸個毒傾家蕩產(chǎn)，幾千萬你一輩子吸也花不完。我跟你說，就是缺錢，那錢是他老婆的，你想想，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老管自己老婆要錢花，然后他就因為幾百萬進(jìn)去了，他老婆愿意賠都不管用。現(xiàn)在是什么社會？我跟你說，就沒有不缺錢的?！?p> 趙長啟倒是沒辦法反駁他的話，想了一會才說：“那你要我怎么說？”
“你先不要跟他提錢的事，你就想辦法先約他出來見面，搞清楚這個實驗到底是怎么搞的。昨天我在網(wǎng)上都聯(lián)系過好幾個參加實驗的，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實驗肯定有很多人在里面工作，就像客服一樣，他們說的話可能都是電腦給出來的……”
“等等……”趙長啟有些懷疑，“現(xiàn)在電腦有這么先進(jìn)了？你這結(jié)論怎么的出來的？”
“前幾年，電腦下圍棋，把韓國那個什么？李……事實，4比1對吧，你說現(xiàn)在電腦有多先進(jìn)？說不定這個電腦，就是個更厲害的東西。陪我們說話的，就是比賽里，那個幫電腦下子的一樣，就是個手底下干活的?！?p> 趙長啟卻還是不信，阿爾法狗的事情他也是關(guān)注了一段時間，雖然不是這個專業(yè)的，但光是網(wǎng)上去找的一些資料，也足夠讓他知道圍棋AI和現(xiàn)在他面對的AI之間，差距到底有多大：“你聯(lián)系過別人，那這些人把他約出來過嗎？”
“暫時還沒有，”老陳說，“也許他們管的很嚴(yán)?！?p> 趙長啟聳了聳肩。
“但管的再嚴(yán)也是有機(jī)會的，”老陳說，“這個世界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應(yīng)該試試看試探。”
“怎么試探？你教教我。”趙長啟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點抵觸了，之前那次談話，他幾乎就是送上門去，被耳機(jī)另一邊的“它”居高臨下的羞辱了一番。
“我給你個群，你先加一下，我們在群里都會說的。記得，單獨申請一個QQ，不要在做實驗的時候用。他們都聊到過，這個機(jī)器會安排實驗員互相見面的，”老陳神秘的打開自己手機(jī)上的那個群說，“你可以說自己想談戀愛，讓他給你介紹對象，群里很多人都這么見面的。哦，找工作也好，或者就是出門旅游，想找個伴……我得去送兒子上補(bǔ)習(xí)班，記得，有結(jié)果給我打電話?！?p> 老陳離開后，許胖子過來好奇的問道：“這人誰??？找你兩次了?！?p> “沒事?！?p> 趙長啟轉(zhuǎn)過頭來，卻看見許胖子把自己的實驗耳機(jī)戴在了耳朵上，急忙去奪：“別亂弄這個！”
“我還以為是隨身聽呢？”許飛滿不在乎的把耳機(jī)和手機(jī)都給他，“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實驗？一天300？收到錢了沒？”
“昨天不剛剛請你們吃飯么，還這么多嘴?！弊蛱焱砩洗_認(rèn)拿到收入之后，趙長啟就被舍友們?nèi)氯轮埑粤艘活D，這也算是一種宿舍文化了，好事大家都沾光，總是變著法的找理由腐敗。
“我們是關(guān)心你，怕你打腫臉當(dāng)胖子?！?p> “哦，”趙長啟拍了拍許胖子的大肚子，“那你天天被人揍的夠慘啊?！?p> “你們這個實驗還招不招人？也幫我問問?！?p> “不招……我早問過了?！逼鋵嵞翘炀驮陔A梯教室里，趙長啟就聽到其他實驗者去跟警察問過了。有很多人恨不得把自己一家子人都拉進(jìn)來掙錢，當(dāng)然不會有這種好事。
跟許胖倆人互相打屁了一陣，等上課的時候，趙長啟才得到了一些自由。
特地?fù)Q了教室角落的一個位置，趙長啟找出自己的手機(jī)，找到了那個QQ群：1055988，在為什么進(jìn)群那個提問下，回答：“想知道他是誰?！?p> 申請很快就通過了。
群里人不算多，也就五十多個人，但討論的很熱鬧，他進(jìn)群以后，就看見不斷有人在打字。歡迎他的幾條信息很快就被這些文字給刷不見了，趙長啟大概看了一下，應(yīng)該是好幾個人在爭論，“它”到底是真聰明，還是玩文字游戲。
“我用過好多聊天軟件，都是文字游戲，這個實驗不過是做的更高明一些而已，你們啊，還是太年輕，現(xiàn)在許多新開發(fā)的聊天軟件比他還聰明?！币粋€叫葉勤的人說。
馬上有個叫蘭天的人反對了：“葉子你別扯了，你倒是給一個軟件我來試試。我跟你說，我在我們公司做過圖靈測試，大家都覺得他不是人，但不是說他說話有漏洞，而是說話太聰明，人不會說話永遠(yuǎn)像他這樣的?！?p> “一個公司能說明什么？還不是主觀作怪……聰明？百度一些常識過來就叫聰明了？”
“我是做金屬期貨的，做多還是做空，你去百度一個我看看？我跟你說，他的信息比那些專業(yè)調(diào)查公司還準(zhǔn)！”
……
看了一段時間之后，趙長啟這才大概看明白，正在吵的倆人，那個做期貨的蘭天就是群創(chuàng)建者，那個叫葉勤的人是個老師，也都是來參與實驗的。看群里歷次的公告和一些照片，這個叫蘭天的應(yīng)該很有錢，還準(zhǔn)備抽空搞一次線下聚會，所有人的來回飛機(jī)票、住宿、旅游費用他都可以包了。
仔細(xì)看公告趙長啟才注意到，這個QQ群里都是用真名的，而且大家都留了手機(jī)號碼。其中有一條幾天前的公告比較有意思：“最新消息，實驗第一批被淘汰者已經(jīng)出現(xiàn)，淘汰理由不知，如果大家有被淘汰者聯(lián)系方式的，可以找群主。”
他們吵了半天，跟網(wǎng)上大部分辯論一樣，最后也是誰也沒說服誰。這時候群主想起了趙長啟，就問他：“趙長啟你現(xiàn)在跟他關(guān)系怎么樣？朋友，對手，還是戀人？”
馬上就有好幾個女的ID起哄了：“肯定戀人，必須是真愛，我們都是真愛黨！”
也有男的看不下去了：“你們這些花癡，光聽個聲音都能腦補(bǔ)！你們老公還是呢？”
“我們不介意…………哈哈哈哈哈……”相比起其他人，這幾個女ID倒是活潑，說話跟很多聊天打屁的QQ群一樣。
趙長啟尷尬的回了一下：“不算朋友吧，也不算對手……我昨天有點事要求他，他沒答應(yīng)?！?p> “是冷戰(zhàn)吧？”蘭天說，“肯定是你自己不好意思，跟你說，沒事，別浪費時間，該說啥還是要說。他這個人沒什么脾氣的。對了，你一般都跟他怎么稱呼？”
“沒稱呼，就是說話。你這么了解他？怎么知道他沒脾氣的？”
“至少要比你們了解一些吧，我反正沒聽到過，他情緒有失控的時候。你沒有給他起名字，或者他給你起名字嗎？”
“沒有。”趙長啟馬上意識到了什么，“你們都怎么叫他？”
“老公！”
“歐巴！”
“親愛的！”
那幾個女ID立刻高潮！
蘭天：“我叫他鸚鵡。很多人也都這么叫，什么八哥，長舌頭……剛開始沒幾個人受得了，都覺得他話多，多的讓人煩?！?p> “但是聽多了就上癮了啊！”
“是啊是啊，超治愈的，我現(xiàn)在每天早上讓他叫我起床，不要太幸福！”
“還可以讓他給你讀一些有聲小說呢……你們懂的……”
TM這群女人還真是可怕，這個群的風(fēng)格還真是詭異多變。
蘭天：“你求他的是什么事？拒絕倒是很少見，一般的事他都會幫忙的。”
趙長啟想了想，卻沒說：“就是一點私事?！?p> 蘭天：“那你進(jìn)群是為了什么？”
趙長啟：“我是聽人說，這個聲音是用軟件編的，其實是有人在他背后打字，決定他說話的內(nèi)容，就像那些電話客服一樣。”
蘭天：“哦，老陳介紹你來的吧。是有人有這個想法，但也只是猜測，我個人覺得還是有合理性的，起碼比另一個看法要讓人舒服?！?p> “另一種看法？”
蘭天：“現(xiàn)在我們大概有兩個想法，第一個，就是覺得這就是個實驗，可能是哪個開發(fā)聊天軟件的公司。當(dāng)然他們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我在市面上都沒聽說過這種技術(shù)。要真是做公司的，那這產(chǎn)品出來不得了。第二個，那就是她們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