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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女書商

第十一章 狐貍甩尾

極品女書商 雞丁愛馬甲 3041 2014-05-04 14:46:11

    寶刀輕功是一般般啦,但也足夠爬到梁上,窺視簡竹了。

  她沒見過有誰獨處室內(nèi),都戴著帽子遮住頭臉的!就算說他臉受過傷吧,這樣的防護措施也太夸張了嘛。除非另有陰謀……哎,這樣仔細看起來的話,他的身形跟那作賊女孩很像哦?想想他的聲音,根本也跟那女孩很像嘛,最多是低啞一點。所以,難道——

  像為了答復(fù)她的疑心似的,簡竹抬起手,摘下了帽子。

  剎那間,寶刀似乎看見了一條雪白大尾巴蓬松松飄甩,嚇得她差點沒當(dāng)場從梁上跌下來!

  那是簡竹的一頭長發(fā),隨著帽子摘下,便也像冰雪般傾落。不夸張,冰雪。他頭發(fā)完全是白色的!微弱的燈光下,瑩瑩生輝,像是用銀絲紡成。他的睫毛也是白的,白得幾乎透明。與之形成對照的,是他的每一寸皮膚、甚至眼眸,都同樣為淺淺的粉紅色。

  寶刀沒有真的嚇得摔到地上,可是手中的契約卻驚得滑落,“卟”掉在簡竹足邊。簡竹本能的抬頭。

  寶刀一縮,躲在大梁的陰影里,一邊但愿簡竹沒看到她的身影,一邊捏粗了嗓門道:“凡人啊,我是你們供養(yǎng)的神君,見你有一劫,特來幫你。這害人的商契,你可毀去?!?p>  “所以呢?”簡竹靜靜道。

  呃……這是對幫忙神君的態(tài)度嗎?寶刀差點沒背過氣去。好,簡竹,你夠拽!她咬牙繼續(xù):“所以啊,有個叫慕飛的孩子,還有他的親娘,你最好關(guān)照一下他們,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我記得你跟他們家應(yīng)該有仇?”簡竹語調(diào)里添進一絲玩味。

  “有仇是有仇啦,不過——”寶刀本能的揮揮手,然后“咚”的一下額頭撞到梁,“你知道是我啦?”

  “這么大的老鼠,很難不知道。”簡竹搖搖頭,“下來吧?!?p>  寶刀小心翼翼溜下來,背著雙手:“對啦,是我,所以……”怎么看他的臉都好奇怪!粉紅本來該是可愛的顏色,可是滿臉滿眼睛都是,簡直有點……過份了喂!寶刀不敢多看,眼睛在地上瞟飛開去。

  簡竹不動聲色的戴回帽子:“所以呢?”

  “呃啊,所以——不管怎么樣,我還是把這個拿回來了。陳雍是壞人,他想用這個把你趕出去的。所以我救了你哦。所以,你還是關(guān)照一下慕飛跟他娘吧。他們好可憐的樣子。”寶刀結(jié)結(jié)巴巴。

  “哦?!焙喼翊鸬煤芷降?。

  “然后,還有——還有,你快點把生意做大吧!”寶刀鼓足勇氣說出來。

  “嗯?”這次語氣終于疑問的上揚。

  “然后我可以跟你切磋,你會把全部生意送給我。我做了這么了不起的事,爹一定會很滿意,然后他就會來找我啦!”這句話,本來應(yīng)該是氣壯山河說出來的,但說到最后,寶刀忍不住淚光盈盈。天曉得,她有多想爹快點來找她……喂,忍回眼淚,不準(zhǔn)哭!爹說勇士都不哭!

  “這樣?!焙喼顸c點頭,“你還有另一個選擇,親手把生意做大?!?p>  “呀?”

  “試著學(xué)學(xué)看吧。把一爿生意慢慢養(yǎng)大,合縱連橫、精雕細研、巧取豪奪,直到取得你想要的地位,這不是簡單的強盜行徑更難、更有成就感嗎?”

  寶刀眨眨眼睛,聽不懂。

  “有一天你想通了,可以投到我這里當(dāng)?shù)茏?,我會收你的。現(xiàn)在,下去吧。慕飛那邊,我會處理?!?p>  哎,有這句話就好了嘛!寶刀心事落肚,呵欠連天退下,回到房間,推推兼思:“喂!”兼思像死豬般動也不動。

  算了,反正這么晚了,怎么睡都是睡嘛!寶刀自己把腳伸進兼思懷里,感受著那團暖意,腦袋一挨床板,就沉沉睡去。

  兼思安靜睜開眼睛,手包住她的雙腳,慢慢揉著。作為一個整天跑來跑去的活力女孩,她的手腳還真冷得奇怪啊!

  今晚是他誘開陳家家丁、保護了她,像前面幾晚一樣。他跟蹤了她。但是,好幾次,他覺得還有人在跟蹤他。誰?是敵是友?他不清楚。睡著前,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的,是那個女孩的臉。

  那真是張神秘而美麗的臉啊……

  第二天,慕飛和他娘被山烏檻買下了。

  也不知簡竹動了什么手腳,官兵到墳場來領(lǐng)慕飛,只說慕飛定是昨晚鬧女賊時嚇跑的,略加訓(xùn)斥,并無懲罰,就帶著走了。

  他們走得快要看不見了,守墓人才舉步,悄悄尾隨著他們,尾隨出十幾步路,又站住,轉(zhuǎn)身回去了。他心中轉(zhuǎn)著什么矛盾心意?沒人知道。

  山烏檻里,大管家來方將慕飛和他娘都安頓了,到后院向簡竹復(fù)命,遲疑的垂著手:“少東家……我怕養(yǎng)虎成患?!?p>  簡竹微微一笑:“我們已是虎穴,何懼多養(yǎng)幾只虎。”

  但聽一聲“哼”的一聲笑:“虎么?我耳神兒不好,你說的是狐罷!”

  笑聲很輕,語調(diào)是嘲弄,然而輕飄飄的像根小小的羽毛,撓得人心里怪癢癢的。羽毛里卻又隱著冷意,仿佛藏下了一枚小小的冰針,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暴起傷人。

  大梁上垂下一只秀麗的足,足上是黑色的小靴子,黑如深海、如主人的瞳仁。

  靴子上是雪白的褲子,白如新下的雪,纖塵不染。

  褲子只露出兩寸,其余都掩在墨色袍子下頭。袍子作男式,不是文士袍,是武袍,裁切異常斬截。

  袍角邊,垂下一綹薄紗,燦然如火焰。

  簡來方顯然很知道來的是什么人,也知道該怎么處置。他深深欠腰,施一禮,退出去,替主人家把門掩上。

  神秘而美麗的女孩,飄然墜地,動靜并不比一朵花兒飄墜更大,臉上的怒意,是興師問罪的樣子。

  簡竹從容地替她斟了一杯茶:“星姑娘,請用茶?!?p>  那星姑娘看了看茶盞,鼻子里又是輕“哼”了一聲:“這種茶你也吃?”

  簡竹神色不動:“自然不入姑娘的法眼?!?p>  星姑娘冷笑:“我有什么法眼?難得是狐圣人!當(dāng)年一品奉駕,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非清華雅舍不居,非錦繡綾羅不衣,有這事沒有?”

  “織得用心、染得舒服的棉布,也是好穿的?!焙喼窦m正她,自己端盞飲了一口那普通茶湯,“狐圣人已經(jīng)死了?!?p>  “不錯?!毙枪媚稂c著頭,一聲比一聲高,“十二重圣牌壓入地下。是我把那圣牌撬松,是我把你拽回人間,是我取一寨生魂——”

  “噓?!焙喼駥⒅讣庳Q在嘴唇前。他的嘴唇紅潤了一些,似粉薔薇披上了玫瑰的顏色;臉色卻變白了,漸近頭發(fā)的雪光;瞳仁色澤剎那間深起來,如參不透的黃昏暮靄。

  星姑娘驀的也靜了,慢慢端起他讓給她的茶盞,欲飲不飲,問:“那位少君,和那位千金小姐,你就一直養(yǎng)下去?”

  “我自有處置。”簡竹唇角勾了起來,“你莫要太急?!?p>  “是了,我不急。”星姑娘曼聲回答,明顯說的是反話。說到最后一字,把盞中茶湯,信手潑到一邊。

  簡竹看著。

  星姑娘取出一只角瓶。

  那角取自畫城的漪牛。

  畫城處在西北部,名字如畫,其實遍地亂石,水源稀缺,綠意星星點點、難得一見。漪牛出產(chǎn)在那里,身材矮小,最能耐旱,毛有四寸長,呈秋茶褐色,質(zhì)地光順無比,風(fēng)吹過,飄拂之狀美極了。因此,它的毛皮是珍貴的裘材。也因此,漪牛的數(shù)量不斷少下去,連帶角也貴重起來。

  幼小漪牛無角,牛角才像小芽般從腦袋上頂出來,最長能長到一肘,磨去外層殼子,便露出里頭質(zhì)地,半透明、色若琥珀,相當(dāng)可愛。

  星姑娘這只角瓶,是七寸長,里頭挖空,瓶壁刻有流云圖紋。里頭有水,色澤比琥珀更深些,裝了八分滿,晃動間,水波云紋,溶曳相襯,分外趣致。

  星姑娘要把瓶塞打開,打算將里頭液體傾到茶盞中。簡竹抬手勸阻:“星姑娘家傳美祿,一旦傾出,恐怕醇香過盛、繞梁難散,有靈敏的狗鼻子覓來、問起,平添麻煩。好在姑娘向有林下風(fēng),不如就豪情到底、不必更杯移盞了罷!”

  星姑娘嫣然一笑,視此為褒獎,果然拔了塞子,手捏流云,翻腕仰脖,就著瓶口豪飲一口。姿勢不羈如小酒館里的浪人,然而全天下的酒館里,都沒有一個人能做得像她這樣好看。

  簡竹怡然觀賞。

  僅僅只是打開瓶塞灌了一口,立即又塞了回去。異香仍已在室內(nèi)彌漫開,如絕世的美人,輕盈舒展開身軀。

  星姑娘眉酣眼暢,將瓶口往簡竹面前一讓。簡竹搖頭:“無功不受祿?!?p>  酒有個別稱,叫“天之美祿”。簡竹借這別稱,一語雙關(guān),不但婉言辭飲,而且,更重要的是,再一次表明會立功的心意。

  星姑娘終于展顏釋懷,收瓶入懷,手再從襟懷中出來時,拈了塊白玉,與她手是一樣的顏色,朝簡竹那邊一摜:“物盡其用罷!”

  是兼思的白玉佩。

  簡竹拈起玉佩,徐徐在指間轉(zhuǎn)著。

  清風(fēng)徐來。風(fēng)中已有了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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