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寒露，流峪撿毛栗子
寒露（10月8-9日交節(jié)）此時太陽直射點開始向南移動，北半球氣溫繼續(xù)下降，天氣更冷，露水有森森寒意，故名為“寒露風”。寒露：寒露草枯雁南飛，洋芋甜菜忙收回，好蘿卜和白菜，秸稈還田秋施肥。
一場秋雨，一地落葉，又到了枯花紛飛、落葉飄零的季節(jié)。
我到藍田三官廟一個朋友的生態(tài)園過中秋節(jié)。
天氣漸漸由熱轉(zhuǎn)涼，涼中滲入一絲寒冷。這一年四季流轉(zhuǎn)，眼看著樹上的嫩芽兒長成樹葉，樹葉由綠變黃。最后瀟瀟灑灑從樹上飄落下來，打落在我頭頂上，沿著發(fā)絲滑下手心。我仔細端詳著手中的落葉，為葉子短暫的一生而嘆息。忽然一陣風將她吹走了，我焦急地想伸手去抓住她，卻只抓著空氣，隨即視線緊跟著落葉離開的影子，直至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吹饺~子的離開，給我?guī)砹艘唤z絲的傷感。
大家說搞個戶外適動，想來想去，有人提議，中秋節(jié)前后，正是板栗成熟的季節(jié)。這里離秦嶺流峪不遠，上秦嶺自己動手撿板栗，既游了山玩了水，撿到的板栗還能為自己解饞，同時，也體驗了一種自力更生的生活樂趣，可以說是一箭三雕的事情。在香甜的板栗味道的誘惑下，這個想法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從三官廟到厚張路走107國道到流峪，29公里路程。
天空有些陰郁，褐色的云矮矮地堆積在半空，如暈染不開的濃墨、抽不開的蠶絲，壓得人氣喘心慌。但風灌入車窗，深深的吮吸這不請自來的野性風塵，倒也解悶。
近半小時的車程，我們一行4人順利抵達目的地，流峪曾名劉谷，又名留谷，現(xiàn)名流峪。相傳漢高祖人武關，兵分二道，一出藍田，一出此。
秋光正好，天是陰郁的青色，山道邊是赤橙黃綠綠暈染的淺秋彩色。
小李是當?shù)厝?，給我們介紹著流域的景點，流峪飛峽地處秦嶺古道上風景奇特秀麗的桐家山、秦家山之巔，背靠王順山，面對流峪寺，南接張家坪。流峪飛峽海拔1786 米，山巒疊嶂，池湖相連，冬日里的掛天瀑布，飛流結(jié)冰，晶瑩剔透，級級相連，十分壯觀，是一個保留了原始風貌的自然風景區(qū)，有景點登天門、九百九十九級登天梯、天池、天河瀑布、龍宮瀑布、區(qū)、后山原始部落風景區(qū)、山神廟、觀景臺等。
山谷里很靜，山上樹木繁茂，不時的山那邊有清風吹來，柳杉的樹梢優(yōu)雅的擺動幾下，只見幾片泛黃或微紅的樹葉裊裊婷婷的從幾十米的枝頭徐徐飄落，它們東逛西蕩了一陣，便懶洋洋的落在了谷底的溪水里，順著水流去周游世界了，這時從林間傳來一聲清脆的鳥叫。通向山上的小徑上飄著黃頁，隨風積聚在坑凹里，一腳踩上去瑟瑟地響，像彈琴。
遠處是無垠的山巒，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秋色，如天邊飛倦的太陽落山一樣絢麗。剛翻上一座山頭，從北方涌來厚重的積雨云，當即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小雨，雨越下越大，沒有絲毫想停下來的姿態(tài)，山谷間雨霧濛濛，剛才在穿行時衣褲已幾乎濕透，現(xiàn)在是全部徹底濕透，登山鞋里也汲著水。害得我們趕緊各自躲到石檐下?lián)伍_傘避雨。今年雨水著實多，下了一個月的雨，網(wǎng)上戲稱“西安月雨”。
曾呼風喚雨的云層正要散去，溫柔澄凈的天空凈是秋天幸福的顏色，但我卻低估了它們，這是虹彩幞狀積雨云，隨后，我們將很快領略它那嘩啦啦的威力。
現(xiàn)在的時間大約是十一左右，天空布滿厚厚重的陰霾，壓得極低，仿佛下一刻就會倒灌下來，將太陽光遮的嚴嚴實實。風雨彌漫下，可見度很低，現(xiàn)在的情況，確實不再適合前行，看樣子雨一時停不了，只好到老鄉(xiāng)家躲雨，披著雨衣打著傘，向近處的村莊走去。
不多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家農(nóng)家小院，這是一個坐北朝南的園林式農(nóng)家小院，三間瓦房靜靜地臥在一個小山凸腳下，房子后面是一面秋色的山坡，山坡上有許多的核桃樹，板栗樹。核桃早己摘光，板栗的綠毛球掉在地上，像網(wǎng)球場上散落的綠色小球一樣，房子的前面是一個大約百余平方米的長方形院落，院子前面是一塊大約三十度的坡地，里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蔬菜：小白菜和四季蔥碧油油的，嫩綠綠的。西紅柿己謝了，辣椒紅了，南瓜還在長，這小院的美，這小院的凈，這小院的淡雅，讓人舒暢。
進了院，一位上了年紀的農(nóng)村大娘，正拿著兩個玉米在搓，剝粒，看我們進來，熱情的招呼：上山逛了？這雨大，進來避一下。
“是啊，大娘”小李回敬著大娘的問話?！吧缴系拿踝邮炝?，我們來撿毛栗子。
這時屋里聽見大爺說話了：“是誰呀，老婆子，是不是城里人來買我家果子的呀？”
小李向大娘解釋說：“我們撿毛栗子，有好的也可以買一些?！?p> 這時大娘趕緊接著話說：我們家的核桃好的很，皮薄好吃。毛栗子5塊錢一斤，樹上的柿子也快紅了，有軟的你們可挑著吃，不要錢。
正說著屋子里面走出來了一位老大爺，他拄著拐杖，走路顫顫巍巍的。
老大娘對我們解釋說：老頭子前幾年中風，人是活過來了，撿了半條命，但是行走不方便了。我在家做些小營生，賣些土雞，土雞蛋，還有這里的特產(chǎn)花椒，靠這些養(yǎng)活一家子。
她攙扶著老伴安頓在一個木椅子上坐好了，老漢嘴里叨著個旱煙鍋，吧嗒吧嗒吸幾口。老大娘一邊埋汰他：抽抽抽……死過一次了，還抽這催命的東西。
一出又回頭對我們解釋說：生活富裕了，但村里老一輩人還是習慣了省吃儉用，這老頭舍不得買煙抽，抽自己種的煙葉子。
說著又去搬梯子，又為我們摘軟柿子，小李搶上前去，拿過梯子，靠在柿子樹上，這院子里外有三棵柿子樹，都接著成串的紅彩彩的柿子，院內(nèi)這一棵柿子樹長得更高大，枝條更繁茂，柿子更多，小李拿手在枝條上抓著捏著，摸著，說柿子大多是硬的，再過半個月來就好了，摸索了好一會，才摘了6個相對軟些的，我一一接了過來，大娘拿了個柳條籃子，裝上柿子到屋內(nèi)洗干凈又端了出來。
遞給我們說：吃柿子，剛下了雨，很干凈，放著我們農(nóng)村人直接就吃了，你們城里人講衛(wèi)生，我又洗了洗，你就放心地吃吧。”
我急忙接過大娘遞來的柿子，并回敬大娘：“謝謝大娘?！?p> 我看著樹上紅紅的柿子，猶如一個一個紅色的小燈籠，懸掛在枝頭，很喜慶。我捏著紅透軟軟的柿子剝皮吸了一口汁，甜絲絲的，涼涼的，濃濃的，清爽極了。我在想，各種水果，柿子是最會打扮裝飾自己的，大小如蘋果，紅似火，是秋天里最動人的色彩，樹長在院落，地頭，隨處可見，但價格又是最便宜的，還適宜作成柿餅保存，是個好東西。
大娘要給我們?nèi)_水，我們拿出自己帶的保溫杯，說這里面有，都裝的是好茶和咖啡，不用了。
避雨喝熱茶，近來無事，參觀他們的院落房間，與老兩口聊了起來。
這座農(nóng)宅雖然是土房低屋，略舊有年代蒼桑感，但寬敞，有綠色植物，也有雞鴨活動，很有生氣。家里的家俱是木制的傳統(tǒng)老樣子，泛著古色，顯得很破舊，只有一臺小的電視機。
我問：這么大的房子就住你們兩個人，兒女和孫子孫女呢？
老大娘傷感的說：“女兒嫁出去了，兒子都搬到山下去了，孫子孫女都進城了?！?p> 話音未落，老大爺氣憤的接過話說：翅膀硬了都飛走了，各想各的福去了。
老大娘不滿的瞪他一眼，不賣他的賬，不愛聽這句話，對我們說：別聽這個死老頭子瞎說，現(xiàn)在外邊好，能掙錢，比山里強，我們這疙瘩里的人，哪個巴不得自己的能孩子出去，有出息，都像你們城里人一樣。回過頭來又對他老伴說：你的那個心小得像個針尖尖，讓兒女孫子都圍在你身邊，光活你一個人了，以后別再說這些埋汰兒女的話了。
我們看老大娘生老伴的氣，越有點尷尬。老大娘卻一點也不在乎，接著對我們說：現(xiàn)在的生活好啊，國家給我們兩個老人有養(yǎng)老錢，有高齡錢。再說了，兒女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們老兩口，也給錢，也拿東西，孝順著呢。我們在這里住習慣了，也不愿意出去，這里好啊，安靜，有地種，不閑著，地里種著糧食和菜夠我們吃的了，再說每個季節(jié)都有果子賣，櫻桃啊，杏子呀，核桃呀，板栗呀，柿子呀，自己吃不完，到這里上山轉(zhuǎn)悠的人多，自已摘，給的價錢也不低，我還養(yǎng)了些雞，也能賣個好價錢。聽到這里老頭無精打采的眼睛里開了，也附和著說：現(xiàn)在社會好啊！幾千年來一直都收的農(nóng)業(yè)稅都不交了，我們也沒什么負擔了，自己種的糧食和菜不要錢，公家給的養(yǎng)老錢，高齡錢，還有賣果子和土雞土雞蛋的錢，基本夠我們兩個老人日常開銷了。
聽著大爺大娘的這番話，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們住在山上，守著這么一出破爛的院落，種著幾畝地糧食蔬菜和一些果樹，養(yǎng)著雞，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很安逸，很知足，頤養(yǎng)天年，與社會無爭，對兒女要求不高，過著很平淡的生活。可我們在城市里的城里人，面對燈紅酒綠的誘惑，人們充滿了物欲，爭權(quán)奪利，阿諛我詐，這山看著那山高，房子買的一個比一個大，汽車開的一個比一個高檔，衣服塞滿了柜子還覺得不夠用，永遠生活在激烈的競爭和無比的攀比之中，沒有知足感，雖然過著很豐富的物質(zhì)生活，但心里是空虛的，情感是煩惱的，還帶來各種各樣的個人和家庭及社會問題。
相比之下，大爺大娘都這么大年紀了，而且大爺身體也不好，兩位老人好生活是貧困和間單的，還是要買些東西，感謝他們的熱情，也對他們是一點小幫助。
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買了10斤核桃，10斤毛栗子，兩斤野花椒，兩只大公雞，過了稱，按市場價給大娘付了360元錢。
雷聲早己過去，核桃樹葉上的殘雨跌落在門前的石階上，還在滴滴答答。
一陣秋風漸緊，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腳下遍地的落葉，與老大娘老大爺聊著天，看著可憐的落葉，我突然傷感，這落葉與這對老人何曾相似，這落葉，春生，夏燦，秋爛，冬落，如人生之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死亡。年少時，生命正旺盛，展現(xiàn)出綠色的青春，無窮的希望，忙忙碌碌一輩子，枯萎了，落了，歸于大地。人的生命最終都歸于塵土，能帶來什么？能帶走什么?靈魂就像飄走的落葉，不知會飄去哪里？
我正在冥想，張女士卻突然推我一把說：別打盹了，天氣轉(zhuǎn)晴了，雨停了，該出發(fā)了，我迷迷糊糊地應承著。她不知道我剛才經(jīng)歷了莊周夢蝶的人生終極哲學思考。
我們和大娘大爺告辭了，老大娘給我們指了板栗溝的方向。走出大娘的農(nóng)家小院的時候，山上的薄霧已經(jīng)慢慢散開，淡化。
時間還早，我們要上山轉(zhuǎn)轉(zhuǎn)，再撿些毛栗子，小李把我們買的東西，獨自背回停車地。
雨后，空氣陡然無比清新，濕淋淋的青草綠葉珊珊發(fā)光，山間舒闊清朗，更有一番景致。
有微風在空中吹過，整片紅樺林隨風波動，像一團流動的紅云，又像是一個巨大的飄動的紅絲巾，更像是一群秀麗的女子在舞動著水紅色的衣袖和裙衫，婀娜多姿，嫵媚可人。
山溝坡道上，茂盛的松柏和高過人頭的灌木叢，密密匝匝。遠遠望去，山道石縫中長滿了荊棘，這種類似薔薇的藤本植物枝蔓細密，木質(zhì)的枝條又堅且韌，下了雨以后，好像突然長了一截，新的枝條伸到山道上，樹葉上凝結(jié)著晶瑩的水珠，沒走多遠，我們的褲腿就打濕了，幸好我拿著登山杖，在前面開路，用登山杖打樹枝和草，雨水滴滴答答地滾落下來。
這山雖不算大，但溝卻彎彎繞繞的很長，雨后路面有稀滅，加上落葉，導致路很，也不好走，同行的其他三個人沒有登山經(jīng)驗，沒有拿登山杖，只好就地取材，將樹枝折斷，拿著臨時做的“拐杖”，小心翼翼地踩在落葉小道上走，速度很慢，有幾個路段甚至都沒了路的痕迎，只能巡著樹間的空隙往來攀援；有些竹子和藤蔓長得一人來高，蓬松的鋪散在地上，我撥索開擋在面前的竹叢，行走到竹叢深處一探究竟，除了撥索竹葉的沙沙聲，自己短促有力的喘息聲，周圍一片寂靜。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幾棵毛栗子樹，心頭驀然升起一片驚喜，這栗樹長在淺山中，樹很高大，枝繁葉茂，站在樹下有遮天蔽日之感，蔥綠的樹枝上結(jié)著許多毛蛋蛋，比網(wǎng)球小，圓圓的，綠綠的，長著綠毛，在經(jīng)過雨水沖刷后分外的清潔可人，原來板栗是這個樣子，完全顛覆了我以前的認知，以前吃的板栗是偏心圓赭紅色的，現(xiàn)在才知道這種果實如同核桃一樣，有個綠色的保護殼，這個殼上還長了綠色的毛尖，如同小小的網(wǎng)球，很漂亮。
偶爾能看到地上有那么一兩顆板栗，不多，沒有大的收獲，樹上的毛栗子太高，望塵莫及。想著毛栗子被人家撿完，自己今天可能沒什么收獲，心里略有失望。
遇到一下山的村民，他說這是別人撿過的地方，可以再往山里走走看。
雖然山中涼氣襲人，但是我們走山路和徒勞的爬樹耗費了不少體力，個個熱汗淋漓，但撿毛栗子的誘惑很大，覺得前邊肯定有毛栗子樹，路途中顧不上歇息，一程緊趕著一程地往前趕，拐過一個山嘴，一下子閃現(xiàn)出來一片毛栗子樹，有十幾棵樹，心中高興，一開到綠蛋蛋，我的眼睛也被點亮了，先拍了幾張照片，圖片中熟透的板栗從毛茸茸的、帶細刺的果殼里，探出飽滿的褐色果實。
我們在樹叢中彎著腰在地上仔細尋找，一直到被地壟崖坎擋住。
張女士嫌辮子甩在身前礙事，干脆盤到頭頂，用頭巾包上，扶著樹干漫山尋找。
樹枝上吊了不少綠色的毛蛋蛋，地上還掉了不少，樹高不好上，我們拿登山杖敲打，一邊敲一邊撿，半個小時就撿了兩塑料袋，我看差不多了，對他們說收兵吧，張女士說：費了這么大的勁，上了這么高的山，遇上這么多毛栗子，再撿一些吧！老劉和老張也符合著說：就是就是。
我勸他們說：這山大，毛栗子也多，可我們的力氣小，胃口也裝不了這么多。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剛上山你們也看了路不好走，拿的東西多了下山不方便，再說了，前面買了10斤毛栗子，我們又撿了這有10多斤，夠吃了，多了就是浪費，暴殄天物，人家老百姓還等著拿這個換錢呢。
幾個人聽了這話也有道理，悻悻的下山。
看神話劇，說天上方一日，人間己一年，這山上的時光也是很快的，山谷剛走一半，暮色悄悄地把我們圍了起來。我看表才下午4點多，怎么黑得這么早呢？一半是太陽落山，被高山遮住了一半是天又變了，陰云四合。冬日白天太短，日近黃昏，西天邊殘陽如血，照在松巔，顯得樹冠分外濃郁，像一片黑色的幕布，暗得密不透風，
臨走時，我摘下幾片紅葉，仔細觀察，硬硬的葉梗，帶著軟紅的薄片，在太陽光下，晶瑩剔透，如美人，嬌艷，火熱，每一片每一葉都激情四射，讓人愛不釋手，輕輕的夾入書里。到了山底，往上看，是黑壓壓的高峰，山道上只有我們幾個人在趕路，只能聽見樹葉掉落的聲音和夜鳥歸林的喧鬧。
就在這時，小李已經(jīng)把車開到我們跟前了，坐在車上，我剝毛栗子看個究竟，通常以包含3顆板栗居多，也有1顆或2顆，甚至更多顆，但最多不會超過6顆。
我們沿著金絲帶般的盤上公路向山下走去，路彎彎曲曲，我又想到了那座農(nóng)家小院的老人，他們的生活也如同這路坎坎坷坷，充滿了艱難困苦，但老人的心靈卻是平坦純凈的。
一路上涼風習習，紅葉飄動，偶爾也遇到三三兩兩的游人?；氐缴鷳B(tài)園的小院，己是下午6點，院門半掩著，院子里的三顆大核桃樹遮住了一院的秋光。
女人們在做飯，男人們在外面喝茶聊天，今天的菜譜里，特意加了板栗燉排骨，板栗燜雞湯等菜品。
秋風颯颯地吹，滿樹黃金葉簌簌細響。折扇形的葉子靠近葉柄的地方是淺黃色，越往邊緣顏色越深，葉子的最邊緣枯了，呈褐色。橡樹葉子的背面一條條平行的葉脈清晰可見。
一片紅葉落到了我的面前。我撿起她，仔細地打量。她是那么美?？蔹S的葉面、暴露在外的葉脈，摸上去脆而硬，一碰就要段似的。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進塑料袋里。
面對即將來臨的蕭瑟，迎著即將走近的深冬，這嫻靜安然的初秋，那份靚麗，那份迷人，那是生命行將走完之前最后的綻放吧？那是大自然的步伐里最精彩、最令人心疼和最令人愛不釋手的一頁。
晚霞穿過樹隙靜靜地鋪陳在院落里，我看到光線中有數(shù)不清的塵埃在舞動，滾滾而來，又無聲無息地消逝。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粒微塵在橙紅色的光中癲狂地舞蹈。
我們幾個人坐在石桌前喝茶聊天，桌上擺著月餅，葡萄，梨，蘋果，板栗，還有一壺好茶。
姜總的夫人穿著帶青色的旗袍，為我們沏茶追茶，她依舊很美，落葉紛飛中猶如畫中人。
我閉上眼，聽著蟲聲唧噥，很有禪意。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屋里還沒有開燈，山村沒有別的光源，天上的云翳越來越薄，月色慘白得不甚真實，白影成幻，一片空蒙。月亮灑下的清輝從輕輕搖曳的樹木枝葉間飄落下來，肆無忌憚漫溢的白光灑在院落里，鋪在地上，如同一層薄薄的雪，風兒吹著樹葉輕輕地游動，暗色的影子在地上晃來晃去，非常迷幻。
我們四家十個人坐在院內(nèi)，靜靜的欣賞著頭頂?shù)脑铝粒闹?，喝著酒，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這個中秋之夜是有特色的，是我成年進城后的第一次露天沐浴在月亮下，頭頂著薄云下的月光，仿佛回到了兒時在農(nóng)村老家生產(chǎn)隊打稻場上的中秋之夜，那時，在打麥場上，躺在軟乎乎的稻草上，旁邊燃著艾草驅(qū)蚊，吃著西瓜，聽大人閑扯，最愛聽的是孫悟空大鬧天空，七仙女銀河會牛郎的故事。今夜，在秀嶺生態(tài)園內(nèi)，頭頂著薄云下的月光清輝，腳踏著落葉，手捧著美酒，吃著月餅水果，何忍離開這人間仙境？
在這的時刻，乘著風兒，踏著月光，樹葉在風中舞蹈就像翩翩的蝴蝶。美麗的月光好像能夠穿過身體清洗靈魂，感覺自己成了一塊透明水晶，渾身通透晶瑩起來。
今夜的中秋，雖然沒有皎潔的月光，但薄云下的月光清輝也是陶醉的，香甜的月餅和水果及美酒，最讓人愜意的還有親朋好友圍坐一起有說有笑，很溫馨，女人聊家常，男人喝灑，兒女輩打牌，孫兒孫女在院內(nèi)追逐，童聲笑語很甜。這大概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最美麗的夜景了。此情此景，我的腦海閃出一個詞：閑云野鶴。或許，這就是文化意境里陶淵明的桃花源，“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