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蘇氏不由細細思量了起來,她本就吃了沒有母親教養(yǎng)的虧,無娘親教養(yǎng)的女兒想要嫁給別人做妻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她是得幸遇到了夫君才落得了好門第,云賢還小,而且肚中的孩子是夫君留下的血脈,也許是傳宗接代的兒子也不一定……。
那劉師爺看著詹蘇氏的面色,不禁有些驚慌,從椅子上站起來喊道:“蘇氏別做傻事,你……你要為你的孩子想一想,若是你去了,你家這丫頭只怕日后嫁不到好人家,你肚子里的連天都沒見過,就這么沒了,你能忍心嗎?”
詹蘇氏被這么一喊嚇了一跳,云賢也是不悅的皺眉,這劉師爺說話的時間拿捏的頗有些放馬后炮的感覺。
剛剛那些人欺負可憐的詹蘇氏的時候,他可是一臉看戲的表情坐在那里享受茶水呢,這會兒看到詹蘇氏不準(zhǔn)備以身殉葬了,居然就這么喊出聲,倒有些想要提醒詹蘇氏,去吧,你想保著名節(jié)的路,不是還有這殉葬一途嘛。云賢對那劉師爺越發(fā)的不待見了。
“先生說話在本鎮(zhèn)自然是有分量的,既然先生這么說,蘇蘇自然不會糊涂。定會帶著孩子們好好的活下去。”詹蘇氏裝作聽不出劉師爺話中深意,忙就著臺階下臺,然后盈盈一拜,倒是弄得在場的人不好意思。
“娘親,囡囡想去隔壁說書先生家里,大家約好一起去聽書?!痹瀑t拉扯著詹蘇氏的衣袖,詹蘇氏忙拉扯了一下她,:“囡囡休要胡鬧?!蹦钦捕牫隽艘恍┟珙^,忙套云賢的話。
“囡囡是吧,我是你二叔哦,告訴二叔隔壁說書先生是不是常常與你娘親見面啊?”“二叔說話好奇怪,娘親沒有見過說書先生的?!痹瀑t裝作驚訝的樣子。
“是嘛,呵呵,那先生說了什么書,能讓囡囡這般入迷連自己父親的喪事都待不???”詹二這話明擺著是擠兌她,雖然云賢是兩歲的孩子,追究起來可以說孩子還小,但這會兒他根本恨不得云賢是二十歲。
“讓我想想哦,好像是,說到‘出納不公平,難得兒孫長育;語言多反復(fù),應(yīng)知心腹無依’囡囡聽不懂什么意思,二叔知道嗎?”云賢一臉天真,看到詹二面色難看,云賢又看向劉師爺,果然,那劉師爺也臉色難看了些。
云賢所說的這些話,自然不是所謂的說書先生說的了,而是她穿越前看書看到的,大致的意思是,‘說話不公道,或者在錢財上不公平,占人便宜,這樣的人將來會生敗家子,甚至斷子絕孫。說話不算數(shù),沒有誠信的人,當(dāng)然沒有知心朋友可做依靠,晚景凄涼?!?p> “算了,囡囡不去了?!痹瀑t說完這些話拉著詹蘇氏的衣角,觀察著在場人的面色,果真有趣。比起追究起一個才兩歲的孩子不知道死亡為何物來說,這兩歲的孩子的疑惑,才是他們該擔(dān)心的吧。
“我記得這小丫頭叫云賢吧,詹云賢,果然是那有福之女,小小年紀(jì)如此聰慧,長大后當(dāng)真是不得了?!眲煚敶藭r已經(jīng)老神在在的坐回了椅子上,眼露精光的看向了云賢。
云賢歪著頭一副懵懂的模樣抬頭看著詹蘇氏,奶聲奶氣的問道“娘親,云賢是誰?囡囡認識嗎?”
詹蘇氏摸著云賢的頭說道:“囡囡就是云賢,算了,等囡囡長大后就明白了。”云賢乖巧的點頭,然后抱著詹蘇氏的大腿:“囡囡要吃果子?!?p> 避開劉師爺?shù)难凵窈?,云賢眼底一暗,剛剛那劉師爺分明是試探她,聯(lián)想到了后來詹天養(yǎng)帶著林氏回來,和后來被搬到八里回的事情,云賢心底隱隱的有了些苗頭,卻不敢往下細猜。只是暗暗的下決定,以后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莫要讓人抓到小辮子。
云賢知道自己現(xiàn)在改變不了什么,可是干脆任其發(fā)展的話,指不定這前世的日子還會重演一遍。云賢抱著詹蘇氏的大腿想著身后的劉師爺,前世她就曾在這位師爺面前賣弄過‘才華’,若是這人是君主天轅的眼線,那后來的事情,似乎就理所當(dāng)然了。
恐怕那君主天轅把林氏放在詹天養(yǎng)身邊的時候,就早起了疑心了,天高皇帝遠的詹蘇氏和云賢自然就成為他心底的一個刺,不能掌握在掌心的棋子,最好的辦法當(dāng)然是棄了。
云賢決定,這次一定好好的陪在母親身邊,不吵不鬧,不會因為生氣去推林氏和詹天養(yǎng),而落下任性妄為的名聲。
詹蘇氏在這靈堂上鬧了一出導(dǎo)致詹二家直接走人,那劉師爺不痛不癢的安慰了幾句,也坐著軟轎離開了。
喪事還是要辦,詹蘇氏這次也不再奢望什么了,干脆全程請人幫忙,銀錢自然是花出去了不少。
喪事過后,詹蘇氏和歡心變賣了家里為數(shù)不多的物件,當(dāng)她們整理到詹蘇氏飾品盒子里的碧玉簪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因為這碧玉簪子是詹天養(yǎng)和詹蘇氏的定情信物,雖然談不上價值連城,但也確實是間不可多得的簪子。
這簪子詹蘇氏平日里是不舍的戴的,后來更是放在了盒子里,準(zhǔn)備給云賢先存著嫁妝。云賢伸手拉過碧玉簪子,就她的記憶中這簪子最終會落在林氏的手里。
詹蘇氏看云賢上下打量著碧玉簪,想著云賢指不定是非常喜歡這東西,加上這簪子背后的意義,就咬咬牙,讓歡心把后院里的幾只正下蛋的母雞給抱去賣掉。
云賢冷眼看著,卻沒有出聲阻攔,也沒有告訴她們詹天養(yǎng)詐死的事情,有些事情無論她們知道與否,都不會改變。那林氏肚子中的孩子比詹蘇氏肚里的孩子還要早上幾個月,若是詹天養(yǎng)想要坦白,早就會在回來的時候,坦白了林氏的事情了。
云賢閉上眼睛,她的一生看錯了許多人,承受了許多的背叛,也曾經(jīng)狼狽不堪差點落得不得善終,但沒關(guān)系,那些都過去了,她現(xiàn)在重新來過,縱然不能自由自在的活著,也總不至于會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